“原來如此,難怪這些墳墓的墓碑都沒有刻名字。”君意終於明白了,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明白了,“其實你們們拜山的時候應該遞上名帖的啊,我們逍遙派不至於這麼小氣吧,連個名字都不捨得給刻上。”
“呵呵,”譬朝露笑,“你還小不懂,都是這樣的,這麼做是免得死者有厲害的師傅、親戚或是朋友,萬一看到了就要給報仇,沒刻名字以後就少了很多麻煩。”
“哦……”君意似懂非懂地點頭,聽起來總覺得這裡面好多事啊,這個無名墓地的*啊,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避重就輕說一句,“我不小了。”
“呵呵,”譬朝露和善地笑笑,伸出手想摸摸君意的頭,可是擔心弄髒了君意的頭髮又放下了,他在君意小時候遇見過她一次,總覺得君意還是當年那個尿褲子的小孩子。
君意看他的手伸出又放下,便主動拉起他的手道:“譬前輩,我扶你起來吧,我們挖挖看能不能挖通靈脈。”
“哎哎,好,好,真是個好姑娘。”譬朝露緊緊握着君意的手,很久沒有人對他這麼好了,還主動拉他的手,他空洞的眼眶裡再沒有淚水來表示激動,只有心頭的暖暖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不過挖靈脈的事情譬朝露還是擔心:“你們門派裡厲害的修者都來看過說挖不通的,恐怕不行的。”
“是,”君意覺得能挖通,她相信旭光,既然旭光帶她跳崖來挖,那就一定可以的,不過還是要顧忌譬朝露的想法,“譬前輩這麼多年都沒挖通,我們也就想試試,也許運氣好呢,萬一運氣好挖通了,我們就一起用。”
譬朝露搖頭道:“我從沒挖過,逍遙派境內靈脈按規定都是逍遙派的,我不是逍遙派的弟子,不能挖,我還是要問問,你們要挖此地的靈脈得到批准的麼?你們逍遙派應該有規矩,挖靈脈是要得到批准的,還有不能私自擁有靈脈,發現靈脈要上報的。”
君意一下子愣住了,完了,怎麼遇上個這麼守規矩的人?他竟然坐擁上乘靈脈幾十年不挖絲毫,這麼規矩的人不會去揭發他們的“惡行”吧?
“你不會去說吧?不用這麼較真吧?”旭光笑嘻嘻對他道。
君意還以爲譬朝露真會正義凜然地說要去揭發呢,沒想到他搖頭道:“既然是你們逍遙派的資源,你們逍遙派的弟子怎麼挖都是符合規矩的,至於誰來挖,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況且,”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旭光道,“如果我動一點揭發的心思,你就會立刻殺了我,我說的對吧?”
“呵呵,哪有的事,可能會讓你睡一會罷了。”不過是這“一會”也許有永遠那麼長的時間。
君意不覺退了一步看着依舊笑嘻嘻的旭光,她真的不懂這個人,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多張臉,偏偏又沒有一張是真心的,此刻這個人的笑是冷的,冷的眼冷的眉,飽含殺伐之氣,狠絕、無情、霸道、殘忍……
君意更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個人,她自己竟然是無條件相信着的,爲什麼呢,爲什麼會相信他?她真的不明白,可能是她偶爾能感覺到的他流露出的真心,溫暖、認真、感覺靠得住的真心,甚至有時感覺他很體貼,不知爲什麼,君意就是相信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他,這樣的他纔是是他總是隱藏的真性情。
“你要什麼?”旭光很敏銳,一如既往地洞悉力很強。
譬朝露空洞的什麼都沒有的眼眶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走到另個墳墓邊,伸手摸索無字的墓碑,堅定地道:“如果你們能挖通,我要先用一下,只要一天時間。等你們用完了我會跟逍遙派請罪,任由你們逍遙派處罰。”
“可以。”旭光點頭,成交。
這裡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挖的問題。
“怎麼辦?”君意看向旭光,知道他一定有辦法,等他拿出一個法寶來。
旭光看透了她的想法,聳聳肩攤攤手道:“暫時沒想到。”
他不像開玩笑,看他這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君意真的憋不住火:“沒想到你拉我過來?”
“拉你過來一起想啊。”旭光說得理所當然,“三個臭裨將,頂個諸葛亮,我們三個一起想,肯定有辦法的。”
君意點頭,心想也是,靈脈他找到了,懸崖也是他帶自己跳的,不能總讓他出力,自己也得出點力的,不然要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隨便找個人做雙修做搭檔不就好了。
先尋找靈氣的源頭,君意發現源頭就在譬朝露的棺材底下,地面已經有了一個一人大小的洞,想是很多年以前來勘探的前輩挖的,這麼過年過去了,洞被泥土又埋了不少,洞口用譬朝露的棺材蓋着,再挖開一些,君意的身材正好能鑽進洞中,發現下面四壁有三面是土,還有一面隱約露出裡面的岩石,仔細找可以發現岩石中有個縫隙,想靈氣就是從岩石的縫隙中被衝過來的。
這裡是墳地偶爾要埋人,鏟子什麼的倒是不缺,可沒人會傻到以爲鏟子能挖開地底那些炸藥都炸不開的堅硬岩石,君意用隨身淬火的鋒利匕首試了一下,當得一聲脆響,匕首和岩石迸出無數金花,匕首折成倆半,君意的虎口也震裂流血,而岩石上只留下一條淺淺的印子。
逍遙派來勘測過說挖不開的,他們說的是有道理的。這裡的岩石常年被靈氣精粹,本身已經成爲了普通刀槍難以破壞的寶貝,要是拿到俗世,也是價值連城的兵器材料。
岩石很大,很難想象會不會是一個山頭那麼大的整塊岩石,搞不好跟一塊大陸一樣大(君意腦補的狠了點,)不管怎麼說,想靠力氣撬開是不可能的。
不一會,君意找到一些空心的藤蔓,想從縫隙中塞進去,把靈氣引過來,可惜縫隙太小了,根本塞不進去,而且也擔心藤蔓把縫隙塞住了,那就徹底沒戲唱了。
“嗯想到把靈力引過來,還算有點腦子,”旭光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風涼話,雖然這法子他也想過,但他還是要說風涼話,“不過拜託你觀察下縫隙大小,你的眼睛就是看不見東西的。這麼點石頭,爺我拿出真本事來也就三兩下的事,不過就是怕動靜大了引起注意,你們逍遙派的那些規矩真是煩啊,萬一引來了……”
君意也不理在地面趴地上絮絮叨叨的他,所有他的話直接屏蔽,君意她將洞裡四周挖大一點點,發現這裡盤繞着很多竹筍的根,有的根上有芽,想來每天會冒出來的一個竹子就是從這裡來的。
“芽……”從小洞口趴着看裡面的旭光似乎想到了什麼。
忽然靈光一現,君意也想到了,她與旭光對視一眼,從洞壁上選了一棵健康的又非常小的小芽苞,小心地塞進岩石的縫隙中,又給縫隙裡塞了一點點土,一點點水,因爲縫隙非常小,君意弄了半天,其實也只塞進去幾滴罷了。
接下來就是等着。
“能行麼?”君意有些忐忑。
“種子的力量是驚人的。”旭光自信滿滿。
靈力要一天時間纔會衝過來一次,看天色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君意覺得只能先回去明天再來。
譬朝露道:“放心,我看着,如果成功了我肯定不會私吞的,會等你們來的。”
用種子的辦法也不是很難想到的,譬朝露不去想而已,就因爲自己不是逍遙派弟子,他就坐擁靈脈幾十年不去挖,只等有機緣才提出只用一天的要求,他的人品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好,”君意道,“麻煩你了。”
旭光朝譬朝露眨眨眼:“長出來一點你就把它吃掉,不能讓它把縫隙撐太大引起注意。”
譬朝露點頭表示明白。
旭光用木系靈力將那顆竹子的幼芽苞頭送得更深一些,又對它做了些養護,他想木系靈力直接催生,但一次沒有成功,君意怕心急反而不周全便勸他放棄了,接着他又用石頭和樹枝擺弄半天,據他說是設一個迷幻八卦陣讓人注意不到這裡,他涉獵廣泛,學的知識雜,對八卦陣這麼偏門的東西竟然也知道。
君意想了想搖頭:“不好,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也是,”旭光一腳踢掉剛搬來的一塊石頭,有些犯了難,“可是靈氣出來四溢萬一引起注意怎麼辦?”
“用棺材蓋上應該能堵住的,”君意思考道,“實在不行,只能……”
“只能怎麼樣?”旭光和譬朝露都看着她問道。
“只能使勁吃了。”君意狀似爲難地道。
“哈哈。”
“哈哈。”
三人都笑了,這可是一筆比橫財還有橫財的財富,此刻就要到手,大家心裡都興奮地很。譬朝露摸着那塊無名的墓碑,更是期待。
…………
一顆種子的力量有多大?絕對比能想象的還要大得多,這倆年接任務殺妖獸的時候君意見過發綠豆芽,她好奇地待着看了倆天,連妖獸在附近囂張地走來走去都不管了,她看到爲了豆芽發得整齊農家的婦人們會在浸好的綠豆上面壓上一個很大的盆,盆裡放滿水,一兩天後綠豆芽齊刷刷長出來,用它們的大頭將放滿水的盆高高的頂起來。
君意毫不懷疑,用一顆種子的力量可以頂起大山。
那顆竹子的芽苞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第二天他們來的時候岩石的縫隙已經變大了不少,一個小竹子雖然不太好看長得有些畸形,卻頑強地從縫隙中生長出來,甚至可以聽到岩石縫隙裡傳來的岩石移動的悶聲,是這棵竹子在紮根的聲音,有了旭光的靈力催化,它又得到了一股純正的靈力,此刻它本能地朝靈力源頭那邊拼命地紮根過去,要夠着那邊的靈力。
岩石縫隙在這邊外面看起來有幾絲大小,其實裡面很多地方比針尖還要細小,竹子的根莖一路頑強地紮根過去,終於把縫隙撐開了一點。
“可以了。”旭光趕緊用木系靈力控制竹子的生長,把它連根拔了出來,因爲紮根太緊,弄出來廢了一番功夫,還好旭光有木系靈力,沒有木系靈力真的做不到的。
挖靈脈這種事最忌諱貪心了,挖太狠了很容易山崩地裂沒商量,更何況君意他們是在“偷偷”挖,更不能操之過急,哪怕慢點就慢點,少點就少點,一個貪心就前功盡棄了。
君意看着旭光把竹子弄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着他笑了,也許這就是她能相信這個到處濫情又來歷不明的變態原因,不管他演出怎麼樣的嘴臉,關鍵時刻他絕對靠得住,就像初見的時候他擋在君意身前拼着跟那個魔族女修同歸於盡也會保護君意周全,就像現在他的不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