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那個哭啊,她做了什麼啊!她到底做了什麼啊!爲什麼煉了水系修爲的人,真心很冷靜的一人,總是做出又衝動又奇怪又不顧後果的事情啊!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怎麼了!
耳邊還傳來旭光期期艾艾的聲音:“扶我一把,我頭暈,啊……還在流血,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流血而亡了……我不要這樣死,我一定要精盡而亡……”
因爲旭光流了鼻血,鬧騰着頭暈,怕“嬌弱”的他此時測靈根不準,安排隔日再測,正好旭光來歷不明,需要上報之後才能決定有無參加測試的資格。
有一地被卸了膀子釘在地上的人做標本之後,那些個喜歡鬧事的人老實多了,不僅不敢鬧事了,人們經過被釘住的人那裡都低着頭走。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多了什麼人都有,一羣人,其中總有老實的,總有不老實的,有一倆個特別聰明的,有幾個特別笨的,剩下一大半隨大流容易被煽動的。
跟羊羣一樣。
君意一直很奇怪爲什麼他們敢攻擊自己,爲什麼這些人敢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難道他們一點都不怕逍遙派麼?
不會,當然怕,後來君意卸了一片的膀子,尤其是君意凝聚出靈力團的時候他們不是開始逃了麼?
他們怕,不過他們怕的是逍遙派內門有靈力的“仙人”,怕的是內門弟子,這是一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當他們發現逍遙派的外門弟子幾乎就跟他們的戰鬥力差不多,有什麼好怕的?
外門弟子天天干活,有幾個能修煉出靈力的,更別提能運用了,不會用靈力就是跟他們一樣的凡人,一樣是凡人他們有什麼好怕的?
內門弟子傷了、被打死了,這個弟子的師傅、師兄師弟們、師姐師妹都會爲他報仇,而且是天涯海角地死磕,逃都逃不掉,逍遙派會發通緝令,請專門擅長找人的神算,還會查到消息找到仇人家裡、親戚朋友都不會放過,甚至花大量晶石請殺手!
至於外門弟子,打傷了就打傷了,甚至打死了就打死了,逍遙派並不會花很大精力出面處理,一般是逍遙派外門自己處理,而逍遙派的外門的處理方式就是把這類事全權委託給當地衙門處理,就像外門很多的外包建築工程一樣。
有時候外門弟子甚至比小老百姓都好欺負,又不厲害,又沒人給出頭,又怕惹事被門規懲罰,比較低層比較邊緣的外門弟子,比如包地種靈谷的那些,死一兩個甚至都沒人知道。
如此長此以往,誰還會怕外門弟子?看在逍遙派的面子上不欺負就不錯了。
內門弟子就不一樣了,只要站在面前,一般凡人都會跪下的;即使什麼都不做只站在那裡,一般凡人就嚇得都不敢擡頭。
打開山門招弟子,人山人海的人羣肯定是魚龍混雜的,人擠人人壓人,衝突肯定不會少,難免給一些本質惡劣的人鑽空子,亦難免引發人性中暴虐的一面來,這時候就得用些非常手段,還是君意幾乎殘忍地教訓了那些人,那些蠢蠢欲動的好事者們才被徹底壓制住。
沒人敢鬧事了,四百米隔離圈那裡的壓力立刻減輕不少,事情便也少了起來,君意想看看入門測試到底是怎麼樣的便提議自己到報名處這裡幫忙,請求被允許了。
不管有沒有人擔保推薦,報名第一步都一樣,就是拿表格填表,交代一下姓名性別來歷等等,如果不識字,這裡還有代筆的,收五百兩銀子一張;筆墨五十兩銀子隨便用;沒銀子也不是就沒路可走的,作爲慈善設施有設免費幫代筆的地方,但是非常慢,一天只寫十幾個人,還有要求,比如必須小於十八歲等等。
也有很多有餘力幫忙的人義務幫忙,這事沒有人帶頭,有一個富家小姐借給一個小孩筆墨,有公子設了攤頭免費代筆,也有人撞着膽子求身邊有能力的人幫忙,一般都會幫忙的,不需要有人帶頭高呼,不需要煽動情緒,能幫就幫。
君意在排隊的人羣中看到了譬朝露,他活死人的樣子在人羣中特別顯眼,周圍都沒有人靠近,這麼擁擠的地方還給他周圍創造了直徑近五米的真空區。
看到他,君意趕緊拿了表格過去給他,她心裡對他很是過意不去,因爲一個執事只有一個擔保名額,君意擔保了旭光。
“不要,呼呼~”譬朝露一把推開君意拿過去的表格,他離開無名墓地時間長了就喘不過氣來,呼吸聲很重,“呼呼~大家都在排隊,我插隊對別人不公平。”
“這怎麼能算插隊呢?”君意道,譬朝露在逍遙派都住了幾十年了,怎麼也能提前錄取的,而且他的身體也特殊,不能長時間在這裡排隊的。
“這就是插隊,呼呼~”譬朝露錚錚道,“今天我因爲認識你就提早拿到表格,明天我因爲認識內門師祖就能提早測試進內門,那那些誰也不認識的人怎麼辦?我爲什麼就能有特殊待遇。呼呼呼呼……”
“額……好吧。”感覺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裡,君意把斗篷再拉下些,她真是好心,還被說了一頓,人們用敬佩的目光瞻仰譬朝露,用譴責的目光看着君意。
哎……今天不順啊,旭光那裡就不順,沒控制住打了旭光一拳,又莫名其妙出手把檢測是不是妖獸的試劑砸了,譬朝露這裡也是無語問蒼天的情形……君意心中感嘆。
正在感嘆,一個耳熟的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你沒有資格要我的血,你們根本不知道我的血有多麼的高貴,而且你們逍遙派根本就是不配收我爲徒的低等門派,要不是我爹叫我來這裡歷練,用仙界的鳳凰輦請我我都不會來的。”
她這麼狂妄的話自然吸引了很多側目,順着聲音望去,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檢測是不是妖獸的試劑臺前,白衣白褲白鞋,髮髻上裝飾着白色絨球,她低着頭看着地面說這些話,白色的睫毛密密地低垂。
聽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好像是比比。
“比比?”君意走過去試探地問道。
“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奇怪,我真的不認識修爲低下的女修啊……”比比擡眼怯怯地看了君意一眼,又趕緊把眼睛垂下了。
“我是君意。還記得我麼,我們在仙人湖那裡見過的,旭光啊……”君意道,說着把比比拉到一邊。
“君意?是你啊,”比比想起來了,同時疑惑起來,“你跟那時候不一樣了,氣質完全不同了,好像是倆個人一樣,你真的是君意麼?”
“是啊。”
“爲什麼不一樣了呢?”比比問。
“因爲我是人,而人,是會變的。”
君意以前就是個火藥桶,誰能想到今日能變得冷靜如斯,君意以前也沒意識到自己甚至能變得起碼腹黑二段。
“哦,你變得比那時穩重了,我能明顯感覺到你的氣質內斂了許多,”比比接着道,“不過還是很差很差,跟我不在一個檔次。”
“……謝謝。你沒變。”君意小心地措辭,小聲道,“你沒參加過‘人’的入門測試可能不知道,那個翻滾的紅色試劑是測你是不是妖獸的,妖獸的血滴進去液體會凝結成冰狀,如果有人的血滴進去讓試劑凝結了,那ta就是妖獸,暗中潛伏的厲害修者就會把ta抓起來,甚至當場誅殺。”
“哦,我明白了,你懷疑我是妖獸,”比比就是說話直,但她不笨,“如果我真是妖獸,你要怎麼辦啊?”
“不是我要怎麼辦,是你要怎麼辦的問題。”君意道,“被人類抓到很慘的,會被關起來,被強迫簽訂契約,被活活剝皮……”
“聽你的意思是勸我走?”比比不解。
我不勸你走,難道勸你把皮貢獻給我們麼?君意道:“能走就走吧,妖,有妖的修煉方法的。”
“不明白……”比比奇怪地擡頭看君意,還伸手想掀她的斗篷,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哪裡不明白?”君意趕緊捂住斗篷避開,並且耐心地問道,不明白她可以解釋啊。
“如果我真是妖獸,那應該就是你們修者的死敵纔對啊,你爲什麼要幫一個妖獸?應該想盡辦法殺死妖獸纔對啊,哦,我明白了,你的氣質雖然不同了,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管閒事,呵呵,你真的是君意!我對你有熟悉的感覺了。”
君意淡淡微笑着搖頭,到現在纔有熟悉的感覺啊,看來自己真的變了很多。
比比道:“你還跟以前一樣,自不量力,敵我不分,立場不明,簡直亂七八糟的,我真沒見過你這樣亂七八糟的女修,難怪這麼弱。”
“……”
“順便一提,我不是兔子精。”比比說着低下頭走到測試那裡伸出手,“你要測就測吧,我不是妖獸,我的血比你們的高貴多了,你們最好測得出來。”
這麼個女孩子,負責這項測試的外門弟子真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好,要不是看她可愛早就哄她走了,他給隱藏在人羣中的捕妖隊的人暗暗使了個眼神,看這女孩的樣子,八成就是個兔子精,回頭抓了倒是大功一件。
可惜讓他失望了,比比的血下去之後沒有反應,紅色的液體依舊翻滾,沒有一絲要凝固的樣子,當然,也沒有測出她的血有多高貴。
看到比比通過了測試,君意的心裡放下了許多,不僅對比比,還有旭光,倆人是一個地方來的,如果比比不是妖獸,旭光應該也不是。
旭光的血確實已經測過了,通過了測試,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君意的心裡總有一絲不安,而且這份不安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