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獸?不會,鳥兒不會怕靈獸;難道是妖獸?君意覺得有可能,但是……空氣裡沒有妖獸的氣息;人?君意分析應該不會是人,但這靈山深處除了的自己和旭光應該沒人會來。
到底會是什麼?
距離很遠,君意連忙上岸拿出遠距離武器剪火弓,將弓握在手中,拉弓上箭對着對岸,以防萬一。旭光也站起戒備,拿了君意的棉衣大氅做手勢叫君意穿上。
隨着飛起的鳥兒形成的路線漸漸接近對岸湖邊,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清越的鑾佩叮噹之聲。
“是人?”君意有些不可置信,除了她和旭光,誰還會到靈山深處來?又來幹什麼呢?也是去八方之圀的麼?
君意擡起臉抽抽鼻子,聞到風中竟然還吹來淡淡的脂粉香,鑾佩叮噹之聲和脂粉香勾引得她好奇心爆膨,將“危險”、“詭異”、“謹慎”等詞留給大腦慢慢考慮,她的身體自己就立刻行動了。
“早晚有一天,我會被好奇心害死……”她自言自語着,朝旭光做個手勢,不管他雙臂拼命交叉做的“叉”的手勢,君意甩掉外衣就潛下水朝對岸游去。
雖然在好奇心爆棚滿格狀態,她也不是全沒腦子的,她潛到對岸遠一點的地方上岸,繞一個小圈,隱藏氣息,用密林做掩護飛快地接近,終於,她看到了長長一隊寶馬雕車。
只說“長長的一隊”沒說數量是因爲車隊看不到頭,光能看到的就十幾輛,被密林遮住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馬,是汗血寶馬,一天要耗費無數高檔草料的那種;車是鎏金寶車,每輛車的四沿都掛着一溜琉璃寶石做的鈴鐺,車壁雕龍刻鳳,繁複無比。
四排勁裝侍衛分別護在車的左右,每側兩排,目不斜視神情肅穆,挑起的金色雙宮提花綢車簾中,有許多奏摺堆在案上,翻開的奏摺上寫滿了朱丹批註,一旁端莊侍女專注於煮水烹茶,身影景物現於車窗中,好似一幅精緻的工筆仕女圖。
湖邊,一位盛裝女子面對湖水負手站立,看背影女子個子不高,也就與君意差不多,裙襬長長的霸氣地拖曳,鳳冠步搖,灼灼其華。
君意不禁看得癡了,同是矮個女子,瞧人家,那叫一個霸氣。自己這……呃,溼身草裡趴着。
這陣勢,一看就是大人物,不是哪個大國的公主王子就是哪個大國的妃子皇上,就是那種他出場周圍三百里地全部清場、要走的官道全部交通管制、如果有人偷偷接近了侍衛先大喊“刺客”捅這人幾百個窟窿大卸八塊再問這人爲什麼接近的那種,四個字概括——“高度危險”!
好危險啊!但是!這樣的大人物來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靈山深處做什麼?好奇心爆棚啊!君意正要靠近些再看,忽得被一腳踹起,在空中轉體七百六十八度半噗通一聲落進湖裡。
旭光將君意一腳踢進水裡,從草叢中走出,走近那女子。
盛裝女子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不回頭卻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她轉身凝眸回望,旭光腳下一滯,彷彿回到與她初見之時。
她額前依舊戴着那時玫瑰花形的華盛,長長的華盛綴於眉間,比她還是公主的時候更是襯得她目光灼灼,分外威嚴華麗。
女子對旭光嫣然一笑:“你若再不出現,我就讓影衛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修殺了。”
“你來了?”旭光淡淡道,語氣中已經毫無波瀾。
“我來了。”女子高擡下巴,滿頭的珠鈿步搖止不住的微微顫抖,“我若是不來,等你進了八方之圀,再見怕又要等百年了吧?”
“你我有緣無分,何苦再見。”旭光道。
一個侍衛在女子耳邊耳語幾句,女子高昂下巴道:“你的小寵物從水下接近了,怎麼辦?要我染紅這片湖水麼?”
嘿嘿~~太好奇太好奇了~~君意又從水下潛過來,儘量靠近女子的腳邊,聽牆根啊~~聽牆根啊~~
旭光苦笑:“給我個面子,她不會說出去的。”
“你能保證今天她不會泄密,保證明天她不會泄密,但你不能一直看着她。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這是你教我的。”女子不容置疑地道。
“我會一直看着她,一輩子。”旭光道。
女子一怔,半響道:“你認真的?”
旭光點頭。
女子半響沒有說話,與旭光對視,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麼,半響之後,她終是長嘆一聲,“哎……若是當年你對寡人有半分認真也不至於如此……”
“當年我對你,實比今日我對她認真。”旭光道,只是沒有深情,就是陳述一件事情的語氣,就好像在說“這是黃色的,這是藍色的。黃的比藍的黃,藍的比黃的藍。”
……
君意怕被發現了,在水裡也不敢遊太快,她想象自己是一條魚,一條游泳的魚,(其實早被發現了),但她又特別心癢癢想快點知道旭光和那盛裝女子在說什麼,好容易足夠近了,終於聽到那盛裝女子在溫柔地說:“……旭郎,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我一輩子養着你,就像我們的從前一樣。”
嘖嘖……啊……唔~~原來如此……君意的好奇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原來旭光真的當過小白臉,還是皇族豢養的,(咦?她爲什麼要說“真的”?她原來一直有此懷疑啊~~~)
君意腦海中開始叉叉哦哦各種腦補,旭光一定是靠着臉蛋好看攀上枝頭,就像他吸引其她很多女修一樣吸引了這位皇族的公主,公主幫他修煉,給他富足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不想當寵物了,發脾氣跑出來了躲在這裡,現在他主子正在帶他回去呢。哈哈,這個劇情不錯啊,君意捂嘴笑,不小心一個氣泡晃晃悠悠上了湖面。
君意好容易才聽到一句盛裝女子的話,而也就能聽到這一句了,一個侍衛不是何時潛在她身後,一記刀柄砸在她的頭上,她感覺腦仁全碎了一般地巨疼,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來旭光真的當過小白臉……”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侍衛的刀柄太快,在最後的時刻,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想最後一句“果然,我果然是死在好奇心上”。
可憐的君意,以爲自己就這麼死了,朦朧中,她看見自己半透明的身影現身在奈何橋頭,端起孟婆湯,悲哀地總結自己的一生:“我還沒嫁人,就這麼死了……哎,說起來,我算是最悲催的女主了,就這麼被GAMEOVER了,不知道死後還會不會穿越……等等!不對啊……”她忽然道,“我是女主,主角光環啊主角光環!我肯定不會死的!切,玩我?”
於是,君意看見半透明的自己扔了手裡的孟婆湯,轉身蹦蹦跳跳下了奈何橋又回來了。
……
“唔……好奇怪的夢~~……疼疼疼疼……太沒人性了!!”君意清醒過來,腦袋的巨疼讓君意呻吟不已,她捂着腦袋擡頭看看,發現自己被扔在地上,身上蓋着旭光的大氅,皇族的盛裝女子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旭光看都不想看她,砸她的那個侍衛就站在她旁邊。
一看到把自己砸到爬不起來的侍衛,她仰着脖子開口就罵道:“你也太沒人性了吧?!有砸腦袋的麼?你當核桃啊!我本來就不聰明,被砸笨了怎麼辦?!你養我啊?!沒人性沒人性!”
可不是麼?這侍衛叔叔也太沒人性了,人家不都是用手刀打後頸的麼,他倒好,直接拿刀柄砸腦袋,沒人性了,沒人性!還害自己產生了奇怪的幻覺!
君意是有修煉火系靈力的,那火氣大着呢,那是一點就着的“火”!不點都着的“火”!即使小命握在人家手裡她還是忍不住要罵的。她恨不得咬死這個侍衛,考慮到自己爬不起來還,而侍衛的錦緞縫鹿皮鑲滿銅釘的中筒靴又會磕了自己的牙才作罷的!
人家侍衛叔叔是見過大場面幹大事的,被她罵了根本不理她,而是朝盛裝女子一拱手道:“王,這女子如此不老實,微臣認爲還是要處理乾淨,務必永絕後患。”
處理乾淨?永絕後患?君意無語,不是吧?又要死一次?咦?爲什麼要說“又”?
那盛裝女子沒有回答,只是略微嚴厲地看了侍衛一眼。
女子很溫柔,卻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侍衛當即就跪下道:“微臣逾矩,微臣知罪。”
盛裝女子走近君意幾步,問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不知道。”君意道,雖然很好奇,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知道就死定了吧?
“告訴你也無妨,寡人是古樑國的王。”盛裝女子輕啓朱脣。
古樑國,是個很神秘的國家,傳言有一萬年的歷史,有着無盡的寶藏和秘籍。
傳言古樑國世世代代守護着先知的預言,世世代代得到神的庇佑。
但在五千年前,古樑國忽然消失了,有傳言說火山爆發被整個埋了,有傳言說被水淹了沉入了海底,有傳言說整個搬去了仙界,但大家都更願意相信這個傳言:五千年前,古樑國終於厭倦了想得到寶藏的殺不光的貪婪者的攻擊,舉國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哇……”君意不禁感慨驚歎,原來傳說中的國度真的存在,真沒想到自己能有機會接觸到,車上那個鈴鐺真好看,聲音真的很好聽,不知道是不是寶物之一,覺得一定是……
“知道寡人爲什麼會告訴你麼?”古樑國女王的問題拉回君意的思緒,再讓君意思緒一會兒,那她的思緒就肯定會是“兩行白鷺上青天”——離題萬里了。
爲什麼說?難道因爲還是決定殺死自己?因爲不用擔心死人會泄密,而且,在殺人前說明白讓被殺者“死個明白”好像也是國際慣例——想到這,君意脊背開始冒冷汗了,她光顧着感慨唏噓了,都忘記自己還命在旦夕。
“那個……這個……”她舌頭打結了,此刻她應該說什麼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說自己好奇心旺盛但絕對不八卦,人家能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