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淳于慕鑫出聲,段泰又是狠狠的說道,“近兩個月前,老夫便已經查到了真相,原本是看在青兒對你情深意重,不願意讓她傷心,纔想着要帶她離開,沒想到她竟然對你產生了如此的流連,而你將她害到了現在這一步,竟然還能瞞着她如此久,至今仍然還想一直騙她下去,原本老夫也沒想過要對付你,只想把孩子帶走的,可如今,既然你自己尋來了,那也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哪知道,段泰一說完,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姬宸煜竟擡起一手,輕輕摟住了淳于慕青的肩膀,絲毫並未因段泰所謂的真相之言而有任何反應,態度一如既然的親暱,可語氣卻已經威嚴強勢了許多,“段老先生,朕與青兒兩人早已是彼此心意相通,信任也自然不是常人隨便幾句話就能彼此質疑的,段老先生你作爲青兒的外公,又怎麼忍心因爲他人的挑撥之言而真的強行將青兒帶離她所愛的人身邊,而且還故意誤導她如此不是事實的誤會?”
姬宸煜似真亦假地說着這些只有像是尋常家人才會說的話,一雙狹長秀美的風眸,眼神讓人極難辨別,似是極真誠地訴說,又似是極輕蔑地開着玩笑!
“是嗎,既然如此,那不知道皇上你是否可以先解釋一下爲何青兒當晚會正好被皇上所救呢?而老夫如果沒記錯的話,青兒曾經跟我說過,她當年逃回丞相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而且那時候整個淳于府沒有一個活口,所有的人都被處死了,當年作爲煜王的皇上,爲何會出現在淳于府裡,而且還能將偷偷想要與淳于府一起焚燬的青兒???”,段泰再次冷冷的質問道。
聞言,姬宸煜不再看段泰,而是轉頭看着淳于慕青,語氣仍舊淡然親暱,可用語已經顯示了他心底的怒氣道,“青兒可還記得當年朕爲何會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你,朕可記得當初已經跟你說過了!而且最初,朕並沒有讓青兒留在王府,是青兒堅持一定要留下來報答本王之恩,並且願意和本王一同查清楚當年丞相府一事的真相究竟是何的吧!”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慕青始終只是靜默地看向他,俊魅不減的臉,心中卻早已冷冷的笑了,只是她這心底的冷笑,笑的不再是旁人,而是她淳于慕青自己。
她記得,當年他曾經不知一次當着她的面派人去調查當年自家被人陷害一事,可終究無果,後來連她自己都放棄了,他在靖邊時也不止一次的提起過,可是,那些久遠記憶中他對自己家的事的上心和關愛,此刻竟然成了他當初的試探,她怎麼也想不到,當時他竟然可以說得如此的雲淡風輕,對她的事關懷備至,上心如此,而此時,他竟又當着衆人的面,在面對外公的指責時,對着她說出如此淡然平靜的話語來,若不是她真的從未看懂過他,他便是真無辜了!
男人情深意切的態度是演得如此逼真,可此刻看在段泰等人的眼中,他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告訴青兒,她自己外公的話不可信,外公是被人欺騙了,而她根本就該完全的信任他,而不該有絲毫的懷疑。
對於眼前的狀況,一直都沉默的淳于慕鑫自然十分清楚了眼前的形勢,對於外公的指責也很是氣憤,但並沒有真的下判斷,畢竟現在看來,外公所知道的此事真相,怕是姬宸玦告知的了,先不論事實的真相如何,但有一點絕對可以確定,那姬宸玦當初給外公說這件事,肯定是不安好心的,青兒對姬宸煜的感情,這些日子以來,他看得再清楚不過了,縱然心裡再恨得牙癢癢的,他也不能亂了方寸,現在只能他來保持冷靜了,姬宸煜雖然看着現在是隻帶了幾個人追過來,這裡裡都城,離最近容城的駐軍軍營也遠,可他早已經知道他身邊暗衛的勢力了,這周圍說不定有多少人隱藏在暗處呢,而外公就算叫來了血煞帶着二十幾個血玲瓏的人,要真的和姬宸煜對峙起來,結局如何,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掃了一眼四周劍拔弩張的血煞和他帶來的人,淳于慕鑫淡淡一笑,道,“皇上對小妹的深情厚意,實在讓人感動,原本也讓人相當放心,可是如今這事鬧得這樣大的誤會也好,真相也罷,咱們總得有個說法和證實才對,不妨讓小妹先隨外公離開,再查明真相,這樣大家都放心,如果皇上真的心胸坦然,想必也不會不敢讓青兒跟誰外公一道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吧!”
而他的話說完後,姬宸煜先是一愣,只是輕微了蹙了蹙眉頭後,便含笑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慕青卻是直接反對,並且不顧任何人勸阻,只說了她相信他不會騙她後,便將淳于慕鑫交到了一遍,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後,才見淳于慕鑫極其不樂意,但又沒得選擇的最後帶着念甫,和血煞一起帶着段泰離開而回了西北,縱然中間段泰很是不滿,但最後還是被淳于慕鑫強行帶走了。
原本該有的一場血腥之戰,終究因爲慕青的選擇而收劍止戈,在淳于慕鑫一行人離開之後,姬宸煜並沒有馬上帶着慕青回去,而是走到了離她剛剛跑上去不遠處的一山坡上,他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親人已然走遠的背影,但此刻早已看不到絲毫身影了。
“爲何會說相信我,留了下來,你就真的這麼不懷疑我嗎?”,待兩人剛剛站定後,相對而立,姬宸煜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如今,你我乃夫妻,有些事,該知道的,我自然會知道,又要怎麼處理,那也是我該做的事,畢竟淳于家和段家都已經因此付出了雙雙滅門的慘痛代價,姬宸煜,我不求你能善待他們,但是,如果。。。。。。如果真到了你容不下淳于家和段家之日的那一天,能不能請你看在我淳于家無論是父親大哥他們對先皇,還是我和二哥對你,都是是真正忠心的份上,能夠多寬容一分,也不枉我如此信任於你了!”
聽着慕青的話,姬宸煜整個人都是一驚,但隨即不禁明瞭。看來,那件事真的是他不能再忽視了,只是要怎麼跟她說,跟她解釋,才能讓她放心?可惜,他終究是沒有等到解釋真相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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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宮後的三個月,慕青和姬宸煜之間仍舊如以往般,他獨*於她,她做着自己的事,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提及那件事,那些人,可是,有些東西發生了,總是無法抹去的,因姬宸煜發現,就算他現在對她再好,也無法阻止她不時的神遊發呆,那明顯是心思重重的樣子。
可他卻始終不願意去主動提起,哪怕是知道她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暗地裡調查那件事,而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儘量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讓她查到的信息和證據模棱兩可,無法被證實,但姬宸煜知道,這並非是長久之計,她如此聰明,時間一久,不會發現不了他所做的小動作而產生懷疑。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讓你也跟他一起去泰山祭天呢,這樣的大事,往常可從來沒有任何皇后和妃子參與過的,可見皇上對娘娘你多重視,那些老臣不知道心裡怎麼酸牙,卻又表面隻字不敢提呢!”,綠竹和紫薇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自言自語的叨叨着。
“你在皇宮中的時日也不久了,怎麼還沒學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慕青從書本里擡起頭來,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已經裝起來的兩箱子行李,無奈的緊閉了一下雙眼,淡淡的說道,她何嘗不知道姬宸煜這樣做的目的,可是,她一直在等他的解釋,看來,她終究是貪心了,自嘲的微微勾了勾脣角,放下書本,再次苦澀一嘆,也罷,一切都已交待安排好,她的執念也結束了。
公元前649年,即東晉國晉文帝元年十月,在松石爲骨,清泉爲心,羣山連綿起伏,氣勢雄壯的泰山之巔,東晉國第三代帝王晉文帝姬宸煜攜皇后淳于慕青祭天完畢之後,遣退隨從退至三裡地之外,帝后獨自向山頂最高處走去。
到了那一塊峭石之上,一身黑銀龍袍的姬宸煜站定,放眼望向遠方,好似只專注於眼前的雲海斜輝,並沒有回頭招呼身後的淳于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