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的怒火顯然嚇到了,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婢剛纔說……王妃的貼身婢女……思弦昨晚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殺。刑部正在給思弦定罪。”
若水聞言搖晃着往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的嚇人:“此事王爺可知道?”
那女婢的眼神躲閃了下,終於閉上眼,一臉要哭的表情說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請王妃不要再爲難奴婢了。”
若水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自己還真是多此一舉,既然下人都知道了,那個人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他爲什麼要瞞着自己,是因爲不想讓自己傷心還是另有打算,她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若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腦中一片空白,頭腦麻木的痛着,不斷地竄出夢中思弦死後看着自己的眼神。屈打成招了嗎?這就是母妃對自己暗示嗎?因爲要掩蓋住宮中的骯髒,而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婢做替罪羔羊?
望着若水遠去的身影,那個黃衣女婢一臉大難臨頭的表情望着身邊的青衣女婢:“怎麼辦?怎麼辦?王爺特別吩咐過不能讓王妃知道這件事情的,讓王爺發現是我說出去的一定會打死我的。”
“你先不要急,這件事情你不說,我不說,王妃現在那種情況恐怕也不會記得你是誰,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省得被人看到,你儘量裝作若無其事,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那女孩還是有些心有慼慼嫣,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真的,我們趕緊走,否則待會被人看到就真的有理說不清了。”
“哦,我們趕緊走。”那女孩聞言忙拉着青衣女孩的手離開,太過緊張的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旁邊之人看着若水遠去的放下,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若水漫步目的的在王府之中走着,李恪現在在哪裡?自己去哪裡找他,找到他之後又要怎麼問他?問他爲什麼不告訴自己思弦的死,還是問他爲什麼到了如今還能這般冷靜?自己究竟想要問的是什麼,她也開始迷茫了。
一陣晚風吹過,只穿着裡衣的若水不禁縮了縮脖子,風中傳來了陣陣幽香,讓若水不禁擡眼望向不遠處的那棵有些衰敗的櫻花樹,原來不知不覺自己竟然跑到了瑤花居。
若水身後撫着樹身上糾結的脈絡,聞着周圍的淡淡清香,即便花已經落得差不多了,但是埋藏在土地中花瓣還是在盡最後的一點努力散發出熟悉的幽香。這裡是一切的起點,在這裡自己第一次遇到了他。
若水倚靠在樹旁,恍如隔世,當時的初遇不算美好,如今想來卻是帶着點稚氣的。若水感覺到了手下突兀的紋理,心情奇蹟似的漸漸平復。
這時遠處書房內的朦朧的燈光吸引了若水的視線。房中有人?難道是阿恪在裡面。
懷着幾分好奇,若水漸漸地靠近了那座書房,兩個人的交談聲隨着她的靠近漸漸地清晰起來,也將讓她陷入萬劫不復。
幽暗的燈光上閃爍不定,映着李恪的臉有些模糊。
“皇兄,那個丫頭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李愔看着李恪的背影問道:“那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麼跟皇嫂說?”
“水兒現在的情況並不合適。”李恪冷冷的說道,俊秀的臉上滿是冰霜。
“你該不會準備一直瞞着皇嫂吧,皇兄,紙是包不住火的。”
“只要你不說我想沒人會
這麼多嘴。”李恪橫了李愔一眼,成功讓李愔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乾笑了兩聲。
“皇兄,皇嫂知不知道暫且不提,這次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雖然明言說是思弦畏罪自殺,但刑部大牢濫用私刑是出了名的,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在暗地裡使絆子。
“還能怎麼辦?這次的事情涉及謀害皇嗣,你認爲有什麼人能夠隨意支使刑部之中的人,害死了唯一的證據。”
李愔驀地瞪大了眼睛,驚詫的看着李恪:“你的意思是——父皇?”
李恪沒有回答,但是那緊扣着桌案的手已經說明了他此刻的心境。
李泰望着李恪的眼神忽然複雜了起來,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兄,其實那個孩子流掉你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傷心吧。”
李恪一怔,微眯起的雙眸之中滿是危險:“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愔對於李恪眼神中暗含的威脅不以爲意:“皇兄,別人不知道你的強大,我從小跟着你,又怎麼會不清楚你的手段?若非你默許的話,這諾大的吳王府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是隻這麼大的老鼠。”而且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此次竟然表現得這般惱怒,未免有些欲蓋彌彰之嫌。
李恪的眼中已經不只是威脅了,而是瀰漫着實質的殺氣了,這也讓李愔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你知道的太多了,愔兒,這樣的事情並不適合你摻和進來。”
“好,好,我也不想摻和。”李愔攤了攤手,頗有些無奈。但隨即面容一整,嚴肅的看着李恪:“但是,皇兄,我不懂。你那樣愛皇嫂,自然也看出來皇嫂對那個孩子的重視,就算你不喜歡孩子,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如果是個男孩子對我們來說也無疑是個很好的助力,你怎麼就那樣的欲除之而後快,這也不像你。”
李恪的臉色黑了黑,眸光一掃,李泰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他皇兄是真的動了殺氣!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孩子?”李恪直視着李泰驚訝的臉,陰森森的說道:“我只是不喜歡不屬於我和水兒的孩子。”
李愔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李恪說了什麼,僵硬的說:“皇兄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的意思是皇嫂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李泰一臉被打擊到的表情並沒有多少喜感,李恪陰沉着臉說道:“若水懷孕的時間前後他去過一趟的魏王府。”
“四皇兄的府邸?”李愔的下巴已經快要掉下來了:“你派暗衛跟蹤皇嫂?”
“暗影一直跟在水兒的身邊保護她,只是水兒一直不知道而已。你也知道這段時間非比尋常,我不想讓水兒有個萬一,只是沒有想到,水兒竟然趁着你我見面的時候跟着一個江湖男子走了,回來之後又鬼使神差的跟我提出要出門。”
李愔恐懼的往後退了兩步,李恪臉上的猙獰訴說着他的憤怒。
“暗影跟着若水進了魏王府,然後看到他們在房內行苟且之事,這樣說你還不懂嗎?”李恪冰冷的目光猶如一柄利劍,所過之處寒氣甚重,讓李愔硬生生的打了個哆嗦。
“所以皇兄你懷疑皇嫂肚子裡面的那個孩子並不是你的,而是四皇兄的?”李愔試探性的問道,生怕一不小心引燃了活火山。
李恪陰沉的別過了臉,權當默認,李愔扶額的說道:“皇
兄,此事事關重大,你未向皇嫂求證便這般隨意認定,未免太過武斷。皇嫂那般愛你,又怎會和別人行苟且之事?”
李恪垂在身旁的手雙拳緊握,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開口:“水兒懷孕之後,四皇弟曾經過府一敘,跟水兒單獨的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四皇兄來找過皇嫂?”李愔雙眉蹙了起來,這對於李恪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啊。
“我回府之後問過水兒,她和四皇弟聊了些什麼。”李恪臉上的慍色更添了幾分:“水兒避而不談,言辭閃躲,也讓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所以你就放任那些老鼠混進了吳王府,藉着那些人的手來除去皇嫂肚子裡面的孩子?你……”
李泰還未說完已被打斷:“水兒很在乎那個孩子,我不能親手殺了他,有些人來幫忙不是很好?”
李恪的眼中滿是冰冷的瘋狂,他不能容忍若水的背叛,但同樣的他也不可能放棄若水,所以他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他可以接受若水,一如往昔,卻不可能留下那個代表着背叛的孩子。
他知道若水對孩子的重視,所以一再的猶豫,而這個時候被安插在府中蠢蠢欲動的細作,恰好全了他的心思,只是他沒想到這次的流產差點讓他失去了若水,所以纔會那般出離憤怒。
李愔崩潰似的往後退了退,一下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悲切的說道:“皇兄,你可曾想過若是皇嫂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又要當怎麼面對她?”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李恪的目光停留在李愔的身上,李愔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那樣濃烈的殺氣,他不懷疑,若非自己是他的親弟弟,他絕對會殺人滅口。
正當李泰被那強大的威壓嚇得說不出話來之時,一道細碎的聲響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有人。”李恪面色一冷,率先衝了出去。
李愔緊隨其後,驚慌的問道:“怎麼回事?”
李恪鳳眸一挑,眯着眼看着那個被絆倒的花盆,走到花盆旁邊,眸光一閃,撿起花盆旁的一塊玉佩。
“究竟是誰?這裡怎麼會有人進來?”李愔焦急的來回踱步。
“這塊玉佩是……”李恪臉色大變,擡步就往外面跑。
“皇兄你要去哪裡?”李愔見李恪神色不對,也忙跟了上去。
若水跌跌撞撞的穿梭在王府寂靜的小道上,腦中一片空白,剛剛平復下的心情再次被驚濤駭浪掀翻。
原來她的孩子一直不曾被承認過,原來那個人一直在懷疑自己,原來……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場欺騙,一場謊言。爲什麼?爲什麼?他明明說過會相信自己的,他明明說過今後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放棄一切待在他的身邊,換來的就只是自己心愛的人間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啊啊”心好像被殘忍的切割成了碎片,不斷地滲出血來,若水終於承受不住的跌倒在地,失控的大喊。淚水劃過了若水蒼白的臉頰,沾溼衣襟。
王府中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都往後花園跑。
李愔聽到那聲喊叫腳步一頓,雙眼驀地瞪大:“這個聲音是……皇嫂?”
在他前面停住腳步的李恪沒有回答,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地刺進了血肉之中,咬了咬牙,再次向前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