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的觸鬚在陰影之中飛速遊走,鋼爪冷不丁地從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裡倏然飛速刺出。本·萊利的猜疑是對的,章魚博士確實爲他們佈下了陷阱,這個房間本身就是佈滿了殺機的巨大牢籠。
奧托似乎是有意地將他這些新的機械臂全部採用純黑的合金材料,它們在這光線昏暗的空間中如魚得水,來去無蹤。四個蜘蛛俠全憑着蜘蛛感應的預警機制預判閃躲,仗着靈活多變的身法在嚴密的攻勢間紛飛,但應對也頗爲吃力。
四個蜘蛛俠雖是強化人,但這麼躲下去體力遲早會有耗盡的時候,如果沒法接近章魚博士本尊他們永遠不會有勝機。纏鬥不到一支菸的功夫,四人已將戰局縮小到了距奧托半徑四五米的圈子裡。但隨着半徑縮小,來自那些機械臂的抗力也就越強。幾人每前進一步都要面對比先前更密集數倍的觸鬚攻勢,每條觸鬚的去勢也都更加迅疾。
本·萊利趁着另外三人吸引了主要注意,自己一面閃躲着攻勢一面悄然繞到了左翼,飛身踏着牆壁奔上兩步,從離地四米多的高處縱身飛躍、直衝着奧托正頭頂撲去。
奧托頭也不擡,就像壓根沒察覺到來自頭頂的威脅。然而天花板的陰影裡冷不丁射出一條機械臂凌空抽在了本·萊利腰側,將他狠狠抽飛了出去。
凱恩搶至右翼,試圖卡着奧托的視野死角射去蛛絲。奧托眼也不眨,一條機械臂像有靈性般自行彈起護住了主人,鋼爪順着絲線繞了兩圈緊緊纏了起來。機械臂發力猛提,巨力沿着絲線將凱恩離地提起,猛地甩至了牆上,兩根鋼爪一先一後將他雙手按在了牆上。
此時場中已只剩下了原版的彼得·帕克和克隆格溫兩人。奧托一面精神遙控着無數手臂和他們相鬥,一面朗聲笑道:“你們的掙扎滑稽而且毫無意義。我是你們的創造者,我賦予了你們這些能力——甚至包括你的,彼得。是我幫助奧斯本啓動了Oz項目,是我研製的血清創造了最初的蜘蛛俠。面對我,你們覺得會有半點機會麼?”
彼得今天竟難得地沒有貧嘴迴應。此刻他已是怒火中燒,只覺平生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什麼人。他拼着背部強吃了一記抽打突破至了奧托面前三步的距離,可終究是沒能迴避過從左側襲來的機械臂銳利的一刺,被猛捶中了下巴。
奧托操控着另一條機械臂從後方抓住了彼得的腰背,將他狠狠拋上了天花板,按着小腹將他狠狠釘在了上面動彈不得。
彼得失敗的嘗試終究給格溫創造了機會。她同樣成功突破重圍、一路衝到了奧托面前僅三步之遙。兩條觸鬚分從左右兩側以不同角度奇襲而來,均被女孩以巧妙得令人不由讚歎的身法避過。她身形飛旋,金髮飛舞,總算貼至了奧托面前。她提起右拳,正欲擊出,卻在拳尖距奧托那討人厭的鼻子僅不過寸許時被鋼爪扼住了手腕。
是奧托背後的機械臂,那四條最初就接在他身上的手臂,也是他操作最爲嫺熟、動作最精準迅速的四條。
機械爪以無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將格溫的雙手綁在了一起,將她懸空提了起來。她努力擡腿踹向面前這張可憎的臉,足尖激起強有力的勁風吹得奧托微微側頭,可終究還是差了那麼毫釐沒能傷到他。
“我在你們所有人的腦子裡植入了這裡的座標。”奧托徐徐說道,“你們無論如何最終都會找回到這裡來,因爲這就是你們的設定,一種暗示性的催眠技術。這確保了就算你們會僥倖逃脫,最終也會回到這裡,來這裡見我。”
奧托咧了下嘴,目光落在了被機械爪吊在面前的格溫身上:“終究是沒法逃離老爸,你們說是不是啊?”
“你就是個神經病。”格溫咬着牙道。
“偉大的人常被這麼說,只是因爲凡人無法理解。但你們會理解的,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你們的身體和能力數據都已基本達標,下一步我會對你們進行進一步的記憶調試。我會抹去你們不必要的記憶、只保存必要的......或者也許修改一點人格什麼的。”
奧托頓了頓,墨綠色的鏡片隨即轉向了被釘在天花板上的彼得。
“至於你,這個原版的蜘蛛俠,”他冷冷地笑道,“在你死之前,我會確保榨乾你身上的每一滴價值......作爲你給我找了那麼多麻煩的回報。”
彼得在天花板上使盡全力試着掰動按住自己腹部的機械臂:“我會殺了你,奧托。”
“我表示懷疑。”
奧托目光重新轉向格溫,墨綠的鏡片裡倒映出了女孩倔強的臉。
“你是我最得意、也是最好的作品。”奧托說道,“我設計你,原本是想修改你的記憶,讓你憎恨蜘蛛俠。然後我需要你接近他,摧毀他的生活、摧毀他的意志,直到他已經萬念俱灰、放棄一切時再終結他的性命。”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但非常不幸的是,不識趣的外來人攻擊了實驗室,在我來得及進行記憶操作環節之前就把你劫走了。”奧托冷冷說道,“他攪黃了我的計劃,破壞了我最大的樂趣。”
“那是我的幸運。”格溫冷淡地說。
“是麼?對那個傢伙來說可就不是了。”奧托沉聲問道,“告訴我名字。那個人是誰?是誰攻擊了實驗室?誰把你從培養艙裡帶出去的?”
“不知道。”格溫乾脆地回答。
“撒謊可不是個好習慣,老爸沒這麼教育過你。”奧托加大了扼住她手腕的機械爪的力道,金屬結構的強大握力彷彿在她皓潔的手腕裡捏出了骨骼的輕響。
格溫輕咬嘴脣,忍着痛不搭理他。
“放開她!”彼得用力捶打腹部的機械手臂,卻沒法撼動這玩意兒半分。
奧托沒有理他,繼續道:“你還想護着他,很好。但你最終都會交代的。你會告訴我他的名字、他的地址,然後......”
奧托瞳孔一收,身子突然間近乎條件反射地向後一仰。火焰色的飛盤從黑暗深處迴旋着切來,拖着鮮豔明亮的軌跡劃至,像砍瓜切菜一樣將奧托引以爲傲的機械胳膊攔腰斬斷。半截失去控制的機械臂飆着火星掉落在地,格溫也失去束縛恢復了自由。
奧托驚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他剛剛本能反應躲避及時,剛剛這下子被削斷的可就不僅僅是這麼一條金屬胳膊而已了。他猛地回頭,惱怒地大吼:“誰!?”
熒光亮起,淡藍色的光在半空中勾勒出了“V”型的迴路。黑色盔甲像憑空浮現的一般飄在房間裡,背部噴着淡藍色的火焰幫助他穩定在半空。
他熄滅懸浮用的推進火焰,帶着一聲沉重的金屬低響落上了地面。
奧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你想見我。”黑色鎧甲緩緩擡頭,“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