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馮·杜姆離開天劍,徑直來到了在藏地的羣山之中,根據來自一張古老羊皮紙上模棱兩可的記載,尋找一羣與世隔絕多年的僧侶。
距今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杜姆手頭所掌握的線索仍然少之又少。他追尋線索、詢問了許多流傳了相關傳說的村民,也曾試着從宗教迷信的記載裡試圖找到一鱗半爪的訊息,但都沒什麼收穫。最終他所擁有的還是隻有一個來自不靠譜傳說的模糊方位,位於積雪終年不化的山脈裡。
尋覓的過程是艱辛的,但這一點杜姆早有心理準備。奇怪的是,從踏上這條路後的第一天起,杜姆就本能地感覺邁克爾是對的。他覺得自己走在這條路上彷彿聽到了命運的召喚,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但他分明能感覺到那座傳說中的廟宇是確實存在。命運召喚了維克多·馮·杜姆去尋找那個地方,那些僧侶們古老的知識和技術終將屬於他。
從他走進山裡的第一天起,風雪就沒有停過。這是一個純白的世界,從山頂到山腳間的一切都被風雪統治了,似乎就連天空也是一張巨大的白色幕布。風雪淹沒了地平線,山峰從白雲間勉強探出頭。但當他費盡全力翻過一個山頭,入眼的卻永遠只是更多的高峰。
呼嘯的狂風奪走了人的聽覺,暴雪遮蔽了視線,惡劣的環境麻痹了人的方向感,使得正常人要想在這種地方找到什麼東西近乎是不可能。哪怕他所要找的東西僅僅在十米之外,他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但維克多·馮·杜姆可不是普通人,他纔不會就此退縮。他自有辦法能在這片冰雪世界裡找到前進的路。他用高溫射線熔化路障,夜晚靠在自制的發熱爐邊取暖。他前進的步伐堅定不移,他的意志有如鐵打。
但縱使如此,他還是一度差點被這座山所毀滅。
不知在山裡度過第幾個日夜後,他的食物終於耗盡了。他飢腸轆轆,失去了方向。他筋疲力盡,知道自己已經瀕臨極限,知道自己可能終究找不到那座廟了,這裡或許就將是偉大的維克多·馮·杜姆的墳墓。
斷食第三天,嚴寒和飢餓開始讓他出現了幻覺。起先是幻聽,他彷彿聽到地獄裡的惡魔在低語,還有被囚禁的母親禱告和哭訴的聲音。接着他開始看到影像。他看到惡魔的身影出現在風雪之中,高大的輪廓,尖利的爪牙,彷彿要前來收走他的性命。
他很快發現了那個不是幻覺。
那是一隻雪怪,山下的村子裡傳說中的猛獸。它有着白色的皮毛,三米多的塊頭,狼一般的嘴和獠牙,還有熊一樣巨大的手掌。
和這頭畜生的搏鬥差點殺了杜姆。它力大無窮,用利爪抓破了杜姆的大腿,抓傷了他的左腹,傷口都相當嚴重。這畜生將他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準備把他當做充飢的食量。但杜姆及時從揹包裡掏出了一枚熱能手雷塞進了它張開的嘴巴里。手雷將它的腦門炸成稀爛,溫熱的鮮血在雪地上灑了滿地。
他終究是活下來了,並且食物匱乏的問題也暫時得到了解決。但同時他也迎來了新的問題,那就是失血。他身上兩處傷口都很深,照這樣下去很快失血過度也會要了他的命。
用雪怪的肉充飢之後,杜姆開始繼續前進。狂風像鋒利的刀片一遍遍重複地划着他的傷口,溫熱的血止不住地向外流淌。杜姆終於到達了極限,他雙腿一軟,倒在了雪地裡,再也沒法前進半步了。
所以就這樣了,這裡就是維克多·馮·杜姆的結局了。真是諷刺,他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找尋屬於自己的名漁民,最終卻還是被命運找到了,不給半點機會。
但就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了人聲。有人在交頭接耳,踩在鬆軟雪地裡的腳步聲迅速接近。然後有人把他擡了起來,帶他離開了這片嚴寒。
不過這些他都不記得了,就像他記不清接下來的路徑一樣。
他僅記得的一件事是,醒來時他已經到了,那座遺失的廟宇,那個他命中註定將要尋找的地方。幾名紅袍的僧侶圍在他身邊,看到他起身時紛紛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看!他還活着!”其中一人大聲喚道,“大家快來啊!他醒過來了!”
僧侶們表現得是如此興奮,就好像劫後餘生的是他們的親人一樣。
杜姆想起了那則預言。
失去一切的人將找到遺失的廟宇,學到古老的秘密,然後成爲廟中僧侶們的尊主。
他找到了,這就是他的命運。
***
浴室裡嘩嘩地響着水聲,高大壯碩的男人背向浴室站在門外,像個忠實的守門人。
“多瑪姆就是個白癡。”浴室裡傳出女人的聲音,聲音充滿磁性,讓人僅通過聲線就能聯想到一個嫵媚如魔鬼的尤物。她鄙夷地說,“他是個厲害角色,但也還是個白癡。你說是嗎?”
男人從喉嚨深處哼了一聲,算作答應。
“不過他勉強也能算是做了點好事。他替我們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這樣澤莫的小聚會就不會引起過多關注了。”
浴室裡傳出一串清脆的咯咯笑聲。水聲停了,門被拉開,裹着白色浴巾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垂着一頭溼漉漉的金髮,容貌美得像虛幻的一樣,長得逆天的雙腿雪白無瑕,對男人簡直就是件行走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男人仍然忠實地站在原地,就像立正的士兵在等待長官下達命令。
“不過,我們也可以先找點樂子。”
女人坐到沙發邊,搗鼓起了放置在面前桌上的一個玻璃球體。她用素白骨感的雙手圍繞這球體輕揮了幾下,玻璃球裡頓時宛如升騰起了一股綠煙,煙霧中浮現了畫面影像,就像一臺球狀的電視機。
畫面中是個模樣斯文的男人,捲髮,鼻樑上架着黑色的眼鏡,穿着襯衫,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位是布魯斯·班納,多個領域的專家,科學天才,只不過有種一發起怒來就會變身成綠色大塊頭的壞習慣。
“讓我們去找這個小可愛娛樂一下,你說好不好啊?”
女人自言自語,並沒有人答話,她卻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聲就像輕風中的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