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中央別墅區。
江羽瑤放下電話,短暫的沉默之後對小秘書道:“讓你姐姐過來一趟。”
“嗯?”
小秘書張怡一臉疑惑,但明知江羽瑤心情不佳的她也沒敢多問什麼,立即聯繫了姐姐張悅,還在電話中額外叮囑了對方一番。
作爲一個距離江羽瑤最近的人,她應該也能算是最瞭解江羽瑤的人。儘管江羽瑤通常情況下都冷着張臉,可她還是能從一些細節問題上對對方的狀態做出判斷。
與埃文集團的合作剛達成時,江羽瑤顯然心情不錯,眉眼間連續幾天都帶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對這件事的達成很是滿意。
不過她卻知道,江羽瑤的高興並不是因爲合作本身。準確點說,應該是因爲促成這件事的人。
哪怕直到現在,她都不能接受在她眼裡沒有任何缺點的江羽瑤竟然會因爲痞裡痞氣的段飛而動容,可事實卻告訴她,江羽瑤八成是喜歡上了段飛。
即便沒有到喜歡的地步,段飛應該也是迄今爲止唯一一位不會讓江羽瑤反感的男人。
然而兩天前,也就是江家決定往下爾託斯克派遣工作組的時候,江羽瑤單獨見了一個上門拜訪的老人,雙方所談內容她無從得知,可隨後江羽瑤的神色就開始變得陰鬱了起來,經常會無緣無故的發愣。
儘管江羽瑤剛纔說話時語氣如常,絲毫讓人察覺不到什麼異樣。但通常對方不會直接說她的姐姐,而是會直接稱呼職務。
半小時後,張悅便出現在了江羽瑤的對面。
雖然是週末,但中央別墅區這片一直都是堵車的重災區。從她額頭的汗跡來看,過來的路上顯然費了一番工夫。
江羽瑤一如既往的直接道:“有一個新的職務我想讓你負責,你有興趣嗎?”
“嗯!”
張悅並沒有問什麼職務,而是先點頭答應了下來。
她此前一直負責商業談判,算是務虛。儘管並不反感從事這樣的工作,並且做的有聲有色,但有其他機會的話,她也願意去嘗試一下。
至於具體做什麼,她相信江羽瑤並不會亂彈琴。
“下星期你就去西南,與興銳進行正面的競爭。”江羽瑤語氣堅定道:“具體操作方式你自己定,也可以請教一下苟總,我會讓他配合你,你只要做到不讓興銳擴張半步就行了。”
張悅愣了愣,問道:“價格戰?”
江羽瑤回答道:“賠錢也沒有關係!”
“我知道了!”
張悅應聲,欲言又止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江羽瑤點頭,“嗯。”
張悅說道:“咱們的原油價格更便宜,如果從盈利的角度出發,選擇其他任何一個區域都能迅速發展,這個時候去和在西南勢頭正猛的興銳競爭,好像並沒有什麼好處。”
江羽瑤回答道:“雖然我是一個商人,但並不代表我做任何事情都會以盈利爲目的。”
張悅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又吞吞吐吐的問道:“還有一件事,段總回國了嗎?”
一邊的小秘書聞言直接咳出了聲,向江羽瑤道歉之後立即離開。
並非是她想提醒自己的姐姐,而且對方的話已經說出口,她也根本來不及阻攔。比起提醒,她甚至更想直接去把對方給掐死。
她在電話中還特意叮囑的對方小心點說話,誰知對方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羽瑤疑惑道:“你找他有事嗎?”
“沒有!”
張悅立即搖頭,出聲道:“我看他朋友好像在那邊遇到了些麻煩,所以順便問問。”
這段時間,張悅一直都很記掛這件事,也數次託人打聽,但是一直都沒有段飛的消息。江羽瑤緩緩道:“他還有其他事,耽擱了。”
魔都,仁濟醫院。
四場不同的手術,陸續進行了半個多月。
在此期間,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段飛數次出現垂危狀況。尤其是開顱手術結束之後,他更是連續三天高燒不退。
觀察了幾天之後,負責施治的幾位專家醫生再次碰頭。
李大炮隔着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看着裡面的段飛道:“他還需要多久能醒?”
王院長苦笑道:“這一點不好進行分析,畢竟他之前受傷實在太重了。根據我們的判斷,他很有可能會這麼一直昏迷下去。”
李大炮追問道:“沒有什麼辦法嗎?”
王院長和身邊幾名醫生對視,衆人紛紛搖頭。
僅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段飛堅持完幾場手術,狀況趨於穩定,已經足以算是醫學奇蹟了。而且對方即便甦醒,狀況也未必會比現在強上多少。
脊柱手術進行的雖然順利,但神經壞死的問題卻根本沒有辦法解決。
李大炮神色複雜的擺了擺手,示意幾名醫生離開。
“段飛,你和爺爺一起騙我的對嗎?”
一陣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接着只見一個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梨花帶雨的快步跑了過來。
如果這一幕被一些歲數稍大點的圈內人看到,肯定會驚掉舌頭。
穿公主裙的女孩很多,但認識段飛的女孩就不多了。
朱蕾!
從時間上看,也正好到了她放假的時候。不過這次她回國並不是單純的放假,而是已經提前修完學分,完成了學業。
朱衛國隨後進門,出聲對李大炮解釋道:“不小心說漏嘴了,這丫頭吵着非得過來。”
李大炮點頭。
去年發生在燕京的綁架案他也聽說了,所以他倒也知道段飛和朱蕾認識。
朱衛國朝病房內看了看,問道:“醫生那邊還是沒有方案嗎?”
“醫生說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李大炮說道:“以這傢伙的性格,或許這樣也好,要是醒了發現自己成爲了一個高位截癱的患者,倒不如讓他一直這樣休息下去。”
“不會的!”
朱蕾語氣堅定道:“段飛和我約好了一起去玩,他不可能失信。而且他那麼厲害,怎麼會醒不過來?”朱蕾實際上纔剛回國兩天時間,而且落地之後她便偷偷溜去了燕京。
她本來是想給段飛一個驚喜,可誰知段飛人卻並不在燕京,反倒是兩個女人,兩個身材比她要好的女人住在對方的家裡。
以她曾經縱橫魔都的氣魄,自然沒有灰溜溜的離開,反而跟着對方兩人在局兒衚衕住了下來,並且以段飛朋友的身份自居。
她並不知道自己對段飛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好感肯定是有,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她不能分辨出自己究竟是喜歡上了段飛,還是僅僅出於對段飛捨身救她的感激。
所以出國的這一年時間,她不是沒有想過去聯繫段飛,只是刻意沒有去聯繫,目的就是想要看看一年之後她還會不會像剛分別的時候那麼期盼見到對方。
由於是偷跑出去的,所以她一直都沒敢接家人的電話。直到早晨朱衛國詢問,她這纔講出了實情,然後便知道了段飛出事,她也立即返回了魔都。
其實,她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段飛會不會已經有了女朋友。
而她那被對方形容成茶壺蓋的身材儘管經歷了一年木瓜牛奶的洗禮,可依舊沒有什麼起色。然而比起段飛現在的這幅樣子,她反倒希望被一個活蹦亂跳的段飛拒絕。
聽了朱蕾的否認,李大炮怔在了原地。
這段時間他一直守在醫院,也翻看了許多關於段飛病情的資料。也正是因爲這些,他也有了段飛無法甦醒的心理準備。
可是反觀對段飛十分信任的朱蕾,李大炮又開始有些動搖。
如果說段飛康復只會是奇蹟的話,那麼對方能堅持到現在並且逐漸平穩不是已經能算是奇蹟了嗎。在段飛身上,奇蹟似乎並不算什麼稀罕事。
只不過任由對方躺在醫院肯定不行,其他方式又沒有頭緒。
豐城,血刃總部。
會議室內,剛剛回國的慕容方臉幾人對赴俄的情況做了彙報。
儘管下爾託斯克的封鎖早就已經解除,但除了和段飛以及呂克一起登上飛機的戲精外,慕容方臉和最後大鬧機場的牲口兩人還是在下爾託斯克逗留了一陣,確定沒有問題才返回了國內。
程披甲聽完之後幾人的描述後點了點頭道:“辛苦你們了,先回去休息吧。”
慕容方臉和牲口兩人對視一眼後,出聲問道:“段隊長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是昏迷狀態。”
程披甲搖了搖頭道:“生命體徵雖然平穩,但傷到了脊柱,所以即便甦醒,也有可能導致高位截癱。”慕容方臉倒吸了一口涼氣,重新沉默了下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們去休息吧!”
程披甲起身道:“知道段飛事情的人不多,注意保密。”
“是!”
慕容方臉應聲,帶着戲精和牲口兩人朝辦公室外走去。
忽然,已經走到門邊的牲口小跑回來道:“我知道一個人醫術很高,而且他還說過自己的爺爺是位神醫,或許他有辦法,能夠幫助到段隊長。”
程披甲問道:“什麼人?”
牲口回答道:“050,霍啓禮!”
站在門邊的戲精頓時道:“俺怎麼覺得那小子不怎麼靠譜,也許是在吹牛。”
若是重新發起一次投票,從那些集訓退出的人中再挑出一個人加入血刃,估計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投給050,霍啓禮。
儘管在和段飛的比試中輸了,但在那場比試中霍啓禮給衆人留下的印象還是十分深刻的。
牲口說道:“集訓那會負重越野,我腳踝扭傷,然後霍啓禮幫我捏了幾下就痊癒了,他爺爺是神醫的事情也是他那時告訴我的。”
慕容方臉開口道:“可以問問他,我聽說他被留在了軍區機關。”
“我知道了,你們去休息吧!”
程披甲並沒有同意詢問的事情,卻也沒有否決這件事。牲口實際上也沒有抱有太大希望,提起這件事也不過是想要儘儘自己的心意。
等到幾人離開,程披甲立即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
沒過多久,手機鈴聲響起。
接通的瞬間,電話對面頓時響起了詢問聲:“王老闆,有什麼事情嗎?”
如果仔細去聽的話,肯定不難發現對方的聲音和原本要被退回原部隊,機緣巧合下又留在了軍區機關的霍啓禮聲音十分相似。
程披甲回答道:“打錯了,我不姓王。”
沉默了十餘秒,程披甲再次開口,“有什麼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