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若不是來過這裡,還真無法找到這條小路。尤其在深宮的夜裡,不管宮女還是太監抑或是嬪妃,大都不敢前往幽深僻靜處,尤其是那種荒蕪人跡的透滿森冷氣息之處。宮中是非多,鬼神之說更是光怪陸離。
這條小路除了雲離落和她,只怕再沒人知道這裡。石子路上厚厚的青苔一點人的足跡都無。
“是緣分吧!”殘月略微嘆息一聲,淺笑道,“臣妾走着走着就來到這裡了。”
她怎麼可能說,這裡曾經有他們不經意的回憶,帶着疼痛又隱含着淡淡甜美的回憶。
那時,她有無極,他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難以割捨的眷戀。
而今……她的無極不在了,他對她的記憶又全部隨風而逝,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他還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只爲了靜心嗎?
“皇上呢?爲何來這?”殘月忍不住問了出來。
“散步。”
殘月笑笑,“皇上有咳症,這裡陰冷潮溼,不是皇上散步的最佳處。”
“知道。”
殘月收緊下目光,仔細看向他俊美側臉的神色,輕輕說,“皇上需保重龍體,否則……皇后娘娘會擔心。”
雲離落俊美的側臉微微抽搐下,就連他濃黑的眉心亦收緊了下。稍許,他沉聲問道。
“你不怪她?白日裡,她那樣……冤枉你。”
多疑如他,也不敢肯定殘月是不是真的冤枉。他了解雲澤興,一個不會說謊的孩子,當時興兒躊躇又爲難的樣子,是被皇后的瘋狂嚇到?還是說了謊話?他不想深究,這件事含糊而過,也未必不是好事。
殘月溫婉一笑,“愛子心切,人之常情。臣妾若因此怪罪皇后妹妹,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雲離落終於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殘月,她那柔美如水在月光下瀲灩的眸,不經意觸動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
這雙美麗的眼睛……到底曾在哪裡見過?好似本應刻骨銘心,卻又在腦海裡尋不到絲毫痕跡,讓人厭煩地空白一片。
“你好自爲之吧。”他忽然惱了,轉身大步離去,好似逃一般。
殘月望着他倉猝的背影,脣角輕輕勾起。他的心亂了嗎?應該是吧,否則他的腳步怎會那麼匆忙,還不小心讓斗篷掛在橫生的枝椏上。
他在遠處厭惱地用力拉扯,拽得枝椏一陣“沙沙”作響。
殘月忍不住笑,匆匆追上去,小心幫他解開掛在樹枝上的斗篷。
他望着她淡淡含笑的容顏。她真的很美,哪怕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擁有攝人心魂的魔力,牽動着人的心爲之狂跳不已。
“抓着點袍角,就不會掛到了。”殘月抓着斗篷的角親自遞到他的手中。
她溫熱柔軟的小手,觸碰到他薄涼的大手,濺起的觸感如柔軟的水流,輕輕地蔓延到全身爲之輕輕一戰。
殘月在他的大手上,不由自主地遲疑抽離。當發現自己這般失控實屬失禮,趕緊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一把抓住,緊緊握在掌心。
“皇上……”殘月羞紅雙頰,猛然擡頭,撞見他火熱的目光。
從他漸漸溫熱的大手,她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羞得雙頰更加緋紅一片,趕緊低下頭,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即便雲離落在心裡咒罵自己,該死,居然這般輕易就被她挑起他渴望之火。但還是不受控制,一把將她纖弱的身子帶入懷中。
那股淡淡的梨香,沁人心脾的好聞,讓他迷戀不已。甚至在接觸她之後,午夜夢迴還會隱隱嗅到這股她身上專有的香氣。
讓他這般着迷失控,就連他最最疼愛的芷兒都不曾有過。
爲何她就可以這般輕易地擾亂他的心?難道她身上擁有什麼妖術?迷惑了他的神智?
殘月貼在他的胸膛,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身子滾熱得好像熟透的蝦子。
她略有不安,卻又不得不矯揉造作地使出嫵媚姿態來吸引他的進一步靠近。
“皇上……你抱的臣妾……好緊。”她略微掙扎,柔弱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他有力的鐵臂。
雲離落頓然回神,趕緊鬆開手臂。殘月亦羞得嬌中帶怯,在他懷裡起身時,又不小心腳下踩到青苔,滑倒在他寬厚的懷抱中。
殘月抓緊他胸前的衣襟,他的手臂就結實地圈在她的腰間。她餘驚未定地倉皇擡首,彼此間近到咫尺的距離,連對方呼吸都可以清楚感受得到。
逐漸變得沉重的呼吸,攪亂了彼此最後一絲清明。
她那嫩嫩欲滴的脣瓣,恍若春日裡開得最最嬌美的桃花。微微抿動,色澤更加鮮豔水嫩,吸引着被人一品芳澤……
他緩緩靠近,向着她那迷人的脣瓣,印上他薄涼的脣瓣。
殘月不着痕跡隱隱勾起脣角,綻放一抹稍縱即逝得逞的淺笑。他曾將她丟棄在青樓,那一年的苦學,她不信抓不住他的心分毫。
只要他的心亂了,她住進他的心,那麼皇后的痛苦日子,也該到臨了。
他狡猾的舌輕輕撬開她緊閉的貝齒,她生澀又稚嫩的反映,更加吸引了他進一步探取的渴望。
他的吻漸漸纏綿瘋狂,她的迴應淺顯而膽怯,他便更緊抱住她給她大膽的勇氣……
心……在這一瞬好似有一秒停止了跳動,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加瘋狂的心跳。敲擊着胸膛,好似要衝出喉口。
她在他纏綿迷離的深吻中,漸漸迷失了自己。不由自主擡起手,緊緊摟住他的窄腰,纖指緊緊抓住他背後的衣襟。
迷失的那一刻,恍若世間的花都開好了。天在轉,地也在轉,偌大的世界恍若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站在奼紫嫣紅的百花之間深吻到天荒地老……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呼吸急促地放開了那讓他着迷的脣瓣。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彼此的鼻頭輕輕碰觸。
溫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她紅腫的脣還殘留他的味道和痕跡。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笑了,雖然是很輕很淡的那種笑,彼此的心卻在這一刻恍若融爲一體了。
許是方纔吻得太熱情,身體燥熱,遇見這林間冷風,殘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雲離落緊緊抓住殘月的手,不經意流露的溫柔,徹底暖了殘月的心。
她癡癡地望着他眼中流露的溫柔,竟幸福得好像飄向了雲端。
“走吧。”他說。
“好。”她乖順點頭。
他抓着她的手,很緊卻又很舒服,好像生怕弄丟了她一般。他走在前面,踩在潮溼的苔蘚上,腳下哧滑,一手攙在一側的樹幹上,幫她撐起安全又通順的前路。
她笑着跟着他,亦步亦趨,走在他踩過的腳印上。
多麼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就讓他們這樣手牽着手,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這只是奢望,一個癡心妄想的奢望。
蓮波提着燈籠就等在樹林外,當她看到雲離落牽着殘月的手走出來,她清美的臉上當即陰冷下來。
“皇上,更深露重,趕緊回宮吧。”她恭敬的聲音,突兀響起,打破了殘月和雲離落難得的短暫溫情。
殘月驀然醒悟,趕緊抽回被他用力抓在掌心的手。低着頭,雙頰羞得緋紅。
雲離落的手心一空,不悅地蹙起眉心,睨着殘月嬌羞的樣子,他忍俊不禁。
“貴妃今夜……”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蓮波打斷。
“皇上,太醫有交代,您需靜養。”蓮波生怕雲離落今夜臨幸殘月,趕緊出聲制止。
殘月忍下心中慍惱,笑着看向雲離落,“皇上想說什麼?”
雲離落愣住了,接着轉身背對殘月,“沒,沒什麼。”
殘月羞赧一笑,走到雲離落身側,聲音很輕很輕地說,“不如……臣妾明晚還在這裡等皇上?”
她的提議正中他的心意,雖然只是胡亂地應了聲,但已說明他同意了。
蓮波爲他掌燈,走向轎輦等待的遠處。他們隊伍浩浩蕩蕩地離去,留下殘月一人對着月光淺笑……
次日用過早膳,殘月帶着夏荷悄悄去了奉天宮。不知爲何,她總想看一看雲澤興,那個未將她的惡行公諸於世的孩童。
雲澤興爲何說謊,成爲殘月心底揮之不散的困惑。好想親口問他爲什麼,從他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雲離落下旨,不允皇后探望雲澤興,雲澤興的起居又都由蓮波親自照料。
蓮波在雲離落的坤乾宮忙完又趕到奉天宮,有些忙碌不支,她卻甘之若飴,伺候雲澤興也盡心盡力的很。
雲澤興總嚷嚷,蓮波姑姑比母后待他還要好。
殘月站在門口,看着蓮波細心喂雲澤興喝粥,那畫面像極了一對母子。不知不覺間,蓮波變成了她自己的樣子……若無極還活着,她也會這樣喂無極吃東西吧。
蓮波發現殘月,命宮女伺候雲澤興,趕緊出來將殘月擋在門外。
“你來做什麼!”蓮波不善的口氣,顯然也在猜測是殘月對雲澤興下的毒手。
“不與我合作,你不後悔?”殘月冷笑。她等了蓮波數日,也沒等到蓮波前來投誠,想必是決定與她作對到底了。
“你現在身爲良國公主,又以和親之名入宮,你的背後到底藏着什麼動機?你想害誰,殺誰都與我無關,若敢傷害皇上……”
蓮波殺氣瀰漫的目光,已昭示了她忠心護主的決心。
殘月掩嘴輕笑起來,“值得麼?”
蓮波顯然沒懂得殘月的意思,目光微困惑的看着殘月。殘月笑了笑,便繼續說道。
“那樣爲他負出值得麼?”
“這是我的事!”
這樣簡單的兩句對話多麼熟悉。靈伊曾經也這樣子問她,然她也這般不友好又倔強地回答了靈伊。
“他的心裡根本沒有你。你不但不記恨他,還將他與別的女人的孩子視如己出。”殘月看向蓮波身後坐在桌前亦看着她的雲澤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