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尚年少,還有許多東西要學,諸王留在京中不必忌諱會妨礙到太子。相反,他們跟在太子身邊,可以學習到臣下之禮,日後有可能會成爲太子的左右臂膀。”宋志軒也不妨把話挑明,如今他在位一日,諸王在京中的去留只能有他一人決定,除非宋濂登基爲帝后!
所以,宋志軒言下之意,是不會繼續延續魏高祖時期定下的舊制,只要不是皇帝親口貶謫的藩王,藩王可以留在京中,併爲朝廷效力。
顧國公頹敗的暗自垂首,道了一聲:“是,臣等已無事要奏,臣等告退了。”道完,便領着衆人告退而去。
大魏王朝自從在懷帝時期中斷過,被當時太后的外戚朱室謀篡,好不容易十幾年的亂世中,魏室江山才得以在宋志軒手中收回。
所以,此魏王朝非必魏王朝,後人會以東西魏王朝區分。宋志軒雖然延續魏朝稱號,但他乃東魏的開國皇帝,並且執行了許多新政策,改革變法,成爲了王朝延續的新能量的注入。
因此,此刻沒人敢反駁宋志軒的決定,舊朝祖制根本無法挪用。而如今宋志軒所言所做,將會成爲後人依據的制度。
紀春華藏在袖口內的雙手,早已屈指成拳,指甲狠狠陷入肉中,但臉上還是溫和笑道:“臣妾也告退了。”
蕭才人也不好留在於此,也福了福身,跟着紀春華後面出去。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御書房。
可還沒多遠,紀春華朝雀兒使了個眼色,自己突然就停下,後面猝不及防的蕭才人,免不得一腳踩在對方裙襬上,令對方一個趔趄不穩,險些摔倒的樣子。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紀春華的侍女們慌作一團,好不熱鬧。
蕭才人知道壞事,趕忙上去道歉,可還未張口,便被一記耳瓜子甩來。
“啪”地一聲脆響,讓人羣立即靜了下來,只聽到紀春華一聲狠厲的罵聲:“不長眼的東西!”
蕭才人剛纔在御書房內的欣喜,一掃而空,此刻是一臉的惶恐跪下討饒:“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本宮怎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紀春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吐出。
並且,挑起對方的下巴,一張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臉,讓男子尤爲心動得很,“果然,年輕就是資本。只不過你一個小小的才人,如今倒是傍上大枝兒,就能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嗎?”
官大一階壓死人,便是這個道理。
宮中講位份爲尊,何況一個不得寵的小小才人,剛纔就不該多話!
“娘娘……臣妾沒這個意思……臣妾剛剛真不是故意踩到你的裙襬,要讓您摔倒的。”蕭才人身子在瑟瑟發抖,說話已含着哭腔。
雲嬤嬤對蕭才人冷臉,以尊卑說教:“我家娘娘位份尊貴,難道蕭才人不知自己的身份,走在昭儀娘娘身後,要離五步之外嗎?”
這昭儀上面是皇后,往下是淑儀,隨後纔是才人和采女。宮中規矩嚴苛,若前面的高位份妃子,不召喚位份低下的妃子一同前行,那麼就得按照等級拉開距離行走。
剛纔,蕭淑慎也是不知在想什麼開心的事,入神得很,便被有意要整她的紀春華給下了套,此刻捱上一個耳光事小,惹上一頓大罰可就得不償失了。
紀春華修長的指甲,已然掐入對方細膩柔嫩臉上。
如果她再用上少許力氣,恐怕蕭才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恐怕就是要毀了。
蕭才人驚恐道:“娘娘不要……”
“不要什麼,”紀春華心情大好,笑意柔和地道,“我剛不過是給了你一個要懂禮數的教訓,可沒有要對你做什麼啊,你這是在怕什麼?”
她懂得怕就好,起碼會畏懼她,日後便不敢再多嘴生事!
對方猶如一條毒蛇,吐納全噴在自己的臉上,蕭才人豈能夠不害怕,但想起今日皇上有對他另眼相待,便大着膽子道:“娘娘息怒,剛纔是奴婢不懂規矩,冒犯了您。可今日是皇后大喜的日子,還請娘娘以和爲貴纔好。”
對方不多是一個鄉野出身的女人,自己的身份再差,可父兄好歹是朝中四品官員,總比對方出身強上一些!
若不提鳳未央還好,可一提起,紀春華就忍不住加重手中的力氣。
此刻,也從對方眼中看出對自己身世的不屑,霎時猙獰地道:“憑你一個位份底下的才人,也敢跟我提‘以和爲貴’四個字?找死!”
紀春華順勢一推,蕭淑慎就倒在一旁,正好那邊是一盆花草,並且還在這鉤刺。
此刻,就聽到對方“啊”的一聲尖叫聲,忽而喊道:“我的臉——我的臉啊——”
雀兒走過來,垂頭低聲道:“娘娘,蕭才人臉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紀春華一時心情大好,對着所有人高聲道:“你們都看到了,蕭才人剛纔腳下不穩,可是她自己滑倒在地弄破了臉。”
所有人低下頭,不敢反駁地應聲:“是。”
紀春華轉而沉着臉色,對着蕭才人的貼身宮女忍冬道:“既然應是了,那不快扶你回去,並速速去請太醫?”
“才人,咱們趕緊回宮吧。”忍冬趕緊扶着自家主子起身,速速離開。
以往蕭才人見着這位昭儀,那都是繞道而行。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居然不避讓,還直接踩上對方的裙襬,可不就是找死嗎?
所有人看完熱鬧,也該幹嘛就去幹嘛,不再多加以理會。
鳳未央這時候,已從宣政殿出來,遠遠望見那邊有動靜,不過好像已經散去。
白芍剛從旁人口中得知一切,便當談資道:“娘娘也好奇那邊剛出了何事吧。估計是紀昭儀在陛下面前不得臉,還讓蕭才人得了露臉機會,心有不平,便找了蕭才人的茬兒。”
但這茬兒也不是說找就得找的,做人還是得講道理,白芍接着道:“也不知這蕭才人今日是怎麼了,居然主動送去一個錯處給對方拿捏。如此,便捱上對方一個耳光,還腳下不穩跌倒在地劃傷了臉,也算是吃虧吃到家了吧。”
“宮中爭風吃醋的事,也算是屢見不鮮。只是一個堂堂昭儀,這麼爲難一個才人,倒是有些過了。”鳳未央由着蕊心攙扶着,可腳下並不是往着紫蘭殿的方向走去。
李牧在一旁道:“每個地方官員剛上任的時候,都會厲行整頓一番,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日後娘娘就是六宮之主,後宮就不能再有妃嬪爭風吃醋的戲碼,就算是有,也只能在私底下。如今紀昭儀當衆巧言令色的斥罰了蕭才人,便是不給新任皇后的您情面啊!”
鳳未央懂他話裡的意思,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讓她拿紀春華今日之事作伐子,來個殺雞儆猴約束後宮。
可鳳未央卻哼笑一聲,道:“紀昭儀不是蠢貨,怎會平白無故給本宮送上一個懲戒她的藉口。”
“也是,要怪只能怪蕭才人不當心,非得跟在紀昭儀後頭走,對方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等,此際被懲治了,也只能怪自己了。”白芍也不建議紫蘭殿替蕭才人出頭,後宮妃嬪就不多,這殺雞儆猴能給誰看呀?
“不過,鑑於紀昭儀今日在殿上失言,名義上她又是太子和二皇子養母,本宮已和皇上商議妥當,會把讓禮部擬出文書,把她妃位降爲淑儀。”鳳未央嘴角勾笑,僅僅只是降爲淑儀,已經很便宜她紀春華了。
好歹,那也是兩條人命。
宋志軒與鳳未央不追究,可不代表,他們就不會以旁的形勢懲戒!
若不是念在一命之恩,估計紀春華早已不能在宮中繼續呆着了。她所犯的事,宋志軒已包容太多,縱容太多!
“蕭才人今日出言,雖不合規矩,但多少幫上我不少。而她也已入宮快三年了,她的父兄在朝中也夠爭氣,所以位份可以晉一晉。”所以,鳳未央打算把蕭淑慎的才人晉爲淑儀。
突然,白芍笑出聲來,“不愧是娘娘。紀昭儀剛纔不過也是仗着位份高過蕭才人,所以纔敢弄傷對方的臉。如今,對方品階一樣,可不知有多少熱鬧可看了。”
“但願吧。”鳳未央淡淡地道。
但願,蕭淑慎能鬥得過她,鬥不過,也只能怪本事不夠,只好認命了!
鳳未央朝着鹹福宮的方向而去,蕊心早已等候在那。
芳草軒。
安家老夫人昨日入宮,如今陪在安朝玲身邊,聽着外頭敲鑼報喜之聲,便知道立後之事已定下。
“娘娘,宣政殿那邊已經宣佈,立紫蘭殿的鳳昭儀爲皇后。今晚,禮部的文書便會送來,就此昭告天下,鳳氏之女立爲魏王朝一國之母,從此母儀天下。”喜碧從外邊回來稟報道。
安朝玲沒多餘的表情,呆呆地道:“我便知道,她遲早會封后。”
太后垂老之際,安家就一直希望安家能出一個皇后,庇護安家百年威望。
可是,安朝玲子入宮以來,便不受寵。
姿色不夠出衆,琴棋書畫以及性情雅緻,安朝玲更是不如鳳顧二人;而論耍心眼詭計,以及柔媚手段,也同樣不如紀春華,這讓她在宮中如何角逐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