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將眼神一瞄,便看到了顧以城的身影,他對着我簡單一笑,卻挑了個離我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非常明顯的不想和雲景坐的太近。
看看顧以城身後跟着的那羣人,在看看雲景身後站着的這羣人,在加上週圍這詭異的氣氛,還真像來打戰的。
雲景悠哉悠哉的不斷拿桌子上的茶具洗茶,泡茶,而顧以城更是一副大爺的模樣靠在身後那張椅子上望着樓下的戲臺子。
許是兩人的氣場都有些過於強大,先前坐在這二樓雅座上的人紛紛離座走了人,讓這本就十分空曠的二樓頓時更爲詭異了。
到最後,整座二樓只剩下了雲景和顧以城這兩幫人。
雖然他們兩人連個對視的目光都沒有,可身後跟着的隨從卻早用目光激戰了好幾回,每當陳煙燼用那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的目光盯着我看,站在雲景身後的伊雪都能給她回個更狠的目光,差點沒把她氣個半死。
我見狀,笑了笑,直接無視了她倆,跟着雲景一塊兒搗鼓起了桌上的茶具。
事件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身後再次傳起一陣腳步聲,正當我以爲是正主來了的時候,卻見到了帶着一臉病狀,慘白從樓梯上走來的蕭絕。
蕭絕和我這個身份沒什麼交集,自然是一個眼神沒停留在我身上,看了一眼雲景和顧以城,連聲招呼都沒打,竟然挑了個他倆之間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蕭絕只帶了蘇繡和清淨子過來,連個隨從都沒帶,比起雲景和顧以城這一大幫人,他這隊倒是略顯了幾分單薄。
巧的是蕭絕剛一坐下,樓梯處便再次傳出了上樓的聲音,我剛想把目光轉向樓梯口,卻見雲景,蕭絕,顧以城三人依舊在做自己的事情,絲毫沒因爲有人上樓而被打擾,我這才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將目光轉向了戲臺。
直到上樓的人走的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出現的人,竟然是一位老者,而且看上去,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
老者雖然拄着個柺杖,可看上去卻十分硬朗,身上穿了件民國時期的大馬褂,身後跟着幾名隨從,還有名穿着洋裝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攙扶着他。
老者挑了個最偏僻的位置坐下,從他的行動中可以看出,他應該是這座戲樓的常客,而從他眼底那抹吃驚更能看出,他很有可能,認識蕭絕,顧以城,雲景他們……
難道,這名老者,就是傳說中江浙一帶過來的神秘賣家?
還沒等我從差異中緩過神來,一抹妖豔的身姿出現在了我的餘光之中,我見到這抹身姿,頓時渾身一僵,將目光收了回來。
不用看臉,光光看那件綠色的旗袍都能猜出,來人是碧色。
碧色一臉慘白,嘴上塗着大紅脣,腳下踩着五寸高的小細跟,走在這木質小樓上掀起一陣陣咯噔咯噔的聲音。
她剛從上二樓,我便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樓梯口,似乎想不到在老頭出現之後,竟然還有人過來。
我沒注意到別人的神色,不知道別人看到碧色是什麼感覺,可我卻從蕭絕眼底看到了一抹吃驚,厭惡,甚至還有噁心。
看來那名一直被蕭絕保護,甚至讓蕭絕以爲是禍顏的女子,就是碧色安排到蕭絕身邊去的,直到我那次引出禍顏殘念,蕭絕這才發現自己受騙,只差沒把碧色給恨死。
碧色十分張揚的找了個最中間,離戲臺最近的位置坐下,隻身一人卻滿臉囂張,生怕大家發現不了她的到來似得,無論是搬動凳子的聲音,還是凳子坐下的聲音都特別大。
周圍的氣氛本就十分寧靜而怪異,而碧色的出現卻讓這寧靜的氣氛變的更加安靜了幾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有些沉不住氣,小聲的問了句雲景。
“賣畫的人來了嗎?”
雲景泡茶的動作頓了頓,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對我點了點頭,卻半句話沒說。
還沒等我從吃驚中緩過神來,竟然又有人上了二樓。
這下,我是徹底想不到還能有誰上來。
可來人剛上二樓,卻直呼了我的名字,更是親切的不拿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直接把我抱在了懷裡。
“春霞,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趙以筠的到來頓時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更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我的身上。
顧以城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碧色冷哼了聲嘲諷,蕭絕則是一臉疑惑的轉過頭來。
唯獨那名坐在角落裡的老者像是沒聽見沒看見似得,津津有味的望着戲臺子上的一舉一動,雙手還有模有樣的學着戲子擺動,只差沒唱出聲來。
我尷尬的從趙以筠懷裡脫出,對她來了句好巧啊。
她點頭,說是啊好巧啊,你過來也是爲了美……?
還沒等她的話說完,我一把捂住了趙以筠的嘴,對她狠狠的使了個眼色,她這纔將目光轉向四周,看到了周圍坐着的人,這才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小聲的問了我句。
“坐在這裡的人怎麼都那麼嚇人?還有那個婊子怎麼在這裡?”
她不認識碧色,顧以城蕭絕他們,卻認識陳煙燼,而她口中的婊子,罵的也是她。
我搖了搖頭,讓她別多問,她剛想問我爲什麼,卻在開口的剎那,將目光轉向了碧色,被碧色那身陰森無比的氣質嚇的不輕,連忙閉上了嘴。
閉嘴之前,還小聲的在我耳邊道了句。
“那女的怎麼像人又像鬼,卻比鬼還要恐怖。”
我沒說話,將目光轉向了戲臺之上,剛想仔細看戲,卻越看,越覺得這戲演的好奇怪,可是哪裡奇怪我又有些說不上來,直到我發現在戲臺上唱戲的那些戲子好像沒有影子這才後背一涼,害怕的看了看四周,想看看除了我之外,還有沒人發現。
可我這纔將目光轉向四周,卻發現仔細看戲的人只有那名老者和碧色,顧以城玩弄着手中的白玉佩,蕭絕一臉慘白的也不知道和清淨子說些什麼,雲景玩着自己眼前的茶具津津有味。
唯獨趙以筠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一場戲已經唱完,卻再也沒有人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賣畫的人應該就是坐在角落裡的老頭,可賣畫的人就坐在角落,所有到場的人都是爲了美人圖而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當個出頭鳥,打破周圍的寧靜。
第二場戲即將開唱,周圍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由於下面的戲子都穿了戲袍,難以看出是不是和第一次戲唱戲的是同一個人,可卻和唱第一次戲的戲子一樣,全都沒有影子。
眼看着從早上六點在這坐着都快要九點鐘了,卻沒有一絲太陽照進來,反倒是周圍的空氣越來越陰涼,時不時伴有一陣陣冷風……
我頓時被嚇的不輕,而坐了這麼久,我肚子也有些餓了,剛想開口讓伊雪下去叫個服務員上來點一些小菜,伊雪卻告訴我。
這個戲樓唱的戲是唱給鬼聽的,根本沒有服務器……
我被她這句話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還沒等我緩過神來,碧色“嗖”的一身,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盈盈的朝着角落裡那老者的位子走去。
這麼快,她就沉不住氣了?
四周除了戲子唱戲的聲音便剩下了碧色高跟鞋踩在木板上咯噔,咯噔的聲音,再加上這壓抑又壓抑的氣氛,一時間嗆的我都有些難以呼吸。
“沈老,還記得我嗎?”
下一秒,碧色那尖細嫵媚的聲音,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