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的話說的不是很明白,可卻在暗示我,他現在把美人圖被調換的那捲拿出之後,三卷美人圖恢復了原樣,血珀又回到了我的手中,凌舜被人拖住,碧色和顧以筠也全都半死不活的情況下……
我可以去煉化我前世的屍體,將它的精魄引入我的血珀之中了。
深吸一口氣,我淡淡對蕭絕點了點頭,說知道。
隨後看了蕭絕,雲景,顧以城三人一眼,見到他們這難得的一心對外的模樣,淡淡的笑了笑,狠狠一咬牙,緊捏着血珀和美人圖,朝着祭壇走去。
就在我朝着祭壇走去的剎那,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從碧色和顧以筠身上發出的那濃濃的嘲諷,還有蕭絕,雲景,顧以城三人的緊張之色。
就連和君離打的不可開交的凌舜,看着我朝着祭壇走去的那動作,都忍不住停下,想要來阻止我。
奈何,他的對手是君離,根本不是他想停就停的,幾乎是他分身的一瞬間,就被君離一掌扇飛好遠,狠狠的撞上一旁的牆上,忍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
我見狀,扯了扯嘴角,卻沒停下腳步,而是更快速的上前爬上了祭壇。
整個局面,似乎已經塵埃落定。
再次站在祭壇之上,我居高臨下的看着被封印在祭壇上的這具屍體,閉了閉眼,手中迅速掐訣,將先前被破的顛倒陰陽陣再次設出。
隨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禍顏屍體額頭上的符籙輕輕摘下,摘下的瞬間,掐出一道咒術,直接點進了她的額頭內,隨後將美人圖抽出,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剎那,已經念出流利的口訣,將她,還有我,都封鎖進了美人圖那狹小的空間之內。
“你放了我好不好?”
這具屍體剛生的靈智,已經沒了先前的狂妄,更沒了先前那氣勢凌人的模樣,反倒是害怕的渾身發抖,一臉哀求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的表情很平靜,根本沒搭理她,口中的咒語也絲毫沒有停下。
許是她從我的動作中,就已經看出,她讓我親手放了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幸看着我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善。
而她那看似平靜的情緒,彷彿已經壓抑的不行,開始漸漸波濤洶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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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狀,不由得多了幾分防備,可這咒語真的有些長,長的我沒有把她念完,根本無法發揮美人圖的效果。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放了我好不好?”
從她說話的語氣中,我幾乎能聽出一種,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要是我不放她,狗急了都還能跳牆呢!
她也無法預料她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看着她這體無完膚的模樣,扯了扯嘴角,想要開口和她說句:“想得美。”
可我口中的咒語,卻容不得停歇。
她見狀,渾身的魔氣爆漲,怒吼一句:“是你逼我的!”
話音剛落,正打算直接朝着我猛撲而來,卻被美人圖折射出的力量擊穿了軀體,疼的不斷在美人圖中哀嚎。
我一見這場景,不由得眉頭一挑,有些詫異,這美人圖竟然還自帶護主功能啊?
我之前沒發現,是因爲凌舜掉包了其中一卷美人圖嗎?
“我要殺了你!”
此時的這具屍體,儼然已經癲狂,一雙面目,猙獰的就像是剛從棺槨中爬出的屍體,眼睛凹起,青筋直爆!
可就在這時,我的口訣已經唸完,站在美人圖中包裹的空間,望着眼前這具身體再次燃起了火光,口中不斷哀嚎着的屍體,我想開口說些什麼,最後,卻選擇了沉默。
有的時候,不說話,比說話其實更好,不是嗎?
眼瞧着眼前的這具屍體即將被火光吞噬,我緩緩的將口袋裡的血珀給拿了出來,想去收集它留下的精魄,美人圖外,卻傳來撕拉一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外面闖了進來,我的顛倒陰陽陣被破,口中忍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
下一秒,便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擊落在地,手中的血珀也順勢被甩飛好遠!
我起身,去將血珀拾起,身後卻傳來滾滾的魔氣,和陣陣殺氣,就在我回頭的剎那,我竟然見到了師父的魂魄……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利刃,猛地就朝我衝來,我被嚇傻的直接愣在了原地,毫無抵抗之意……
就在我反應過來,想要躲閃的剎那,身旁忽然飛出一道人影,猛地擋在了我的面前,只聽“撲哧”一聲,像是有什麼尖銳的物品刺破肌膚的聲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蕭絕已經應聲倒地,手中緊捏着那把刺入他胸膛的利刃,用自己渾身最後的力量,將師父的魂魄扇飛數米……
“蕭絕……你?”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指着蕭絕的胸口,救救吐不出一個字來。
可蕭絕卻對我笑了,笑容中帶着幾分悽慘,幾分我看不懂的韻味。
他和我說:“蕭曉,對不起。”
他說,是他不好,我和君離的孩子,是他打掉的。
但,卻是他無心的。
他說,他知道他加諸在我的傷害,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說,他再來之前,已經拖雲景算過這次的吉凶,算出的是死卦,卻不知道是爲什麼而死。
就當我師父的魂魄衝向祭壇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死卦是因我而死。
可他卻不後悔,甚至覺得開心。
他說,他活了這麼多年,活怕了,活的久了,甚至都忘了最初自己爲什麼選擇永生,他迷茫過,後悔過,瘋狂過,可他卻有一件是唯一不變的……
蕭絕他,竟然對我說,他愛我,問我能不能不要忘了他?
我看着他不斷嘔出鮮血,止都止不住的胸口,嚇的渾身發抖,讓蕭絕別在說話了,問他現在到底怎麼辦。
可他卻回了我一句:“蕭曉,沒用的。你知道我爲什麼可以永生嗎?因爲我把後世所有的一切輪迴都賣了,一但身死,要麼被煉成沒有神志的屍體,要麼,魂飛魄散……”
眼淚止不住的從我眼角處落下,我看着這樣的蕭絕,腦子混亂的不行,甚至空的手忙腳亂,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我想上前,捂住蕭絕的傷口,可身後卻再次傳來一陣殺氣,還沒等我轉過身,蕭絕卻猛地衝了上去,衝上去的剎那,他留下一句話:“蕭曉,現在快去煉化禍顏的屍體!別管我……”
話音落下的剎那,先前美人圖被撕開的那道口子瞬間癒合,徹底阻礙了外面一切的聲音。
我的眼前早就被淚水打溼的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一切,我想衝出去阻止蕭絕,可此時我的腦海中,卻閃過了無數塊曾經和蕭絕相處過的碎片。
有今生,我喊他小叔的,有前世,他跟在我身後,悄悄關注我的。
可印象最深的,卻還是蕭絕搖晃着朝前走,哪怕前方的路充滿荊棘,哪怕血與骨散落了一地,卻還是朝前走,朝着……我的方向走來。
之前沒有前世的記憶,隨意蕭絕對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我都特別不解,可腦海中這不斷閃過的片段,卻疼的讓我潸然淚下。
蕭絕愛禍顏,愛的比誰都深,藏的比誰都隱,做的錯事,卻比誰都多。
可這卻正好契合了他從小養成的性格,從小被流落街邊,自己不爭不搶,便什麼都沒有……
所以蕭絕他爭了,他搶了,卻依舊什麼都沒有。
因爲愛情,根本不是你想去搶,想去爭,就有的。
越在乎的東西,越容易失去,因爲你一但在乎,所有的東西都被放大了,一粒沙子,都融不進自己的眼中。
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這個道理誰都懂,但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呢?
就在這時,蕭絕那彷彿即將斷氣的聲音,從我腦海中響起:“你知道我的,得不到的東西,要麼毀掉,要麼便會毀掉自己。”
他的性格,太極端……
可我聽着他最後的這句話,雙眼蓄滿了淚水,在心中輕輕道了句:“愛之深,得之切,誰又何嘗不是?”
顫抖着渾身,我將眼淚擦乾,走上前,將地上的那枚血珀拾起,再將目光轉向先前那具屍體位置之時,她早已化成了一片虛無,而這片廢墟之上,還落下了星星點點,發着光的東西。
我正想將血珀放上去,這些東西竟在這時,主動的嵌入了血珀之中,不斷在血珀內打轉,直至所有精魄,都與血珀融合在了一起。
我詫異的看着這一切,可這枚血珀卻在這時緩緩的化爲一灘血水,融入我的手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腹忽然一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強行擠入了似得,我咬着牙,瞪大雙眼,小心翼翼的一摸……
好像,我摸到了有什麼東西,在我肚子內緩緩的蠕動,而我的腦海之中,更甚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對着我喊:“媽媽?”
我想要回答,可這抹身影,卻消失在了我的腦海之中,美人圖中,一陣風也不知是從何吹起,卻輕輕刮過,將先前禍顏屍體留下的那抹塵土帶走,吹的只剩下一片虛無……
我口中念着咒,將美人圖收回,心中無盡失落,卻在自己走出美人圖的一瞬間,頓時嚇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顧以城,雲景,君離都站在祭壇的下面望着我,周圍一片狼藉,很顯然是發生了一場大戰,而且是在我進入美人圖之後,又發生了一場大戰。
雲景原先不過是手腳筋被跳段,可此時身上卻髒的就像街邊乞兒似得……用自己身體裡的力量,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站在原處,一身傲骨,顯露無遺。
顧以城渾身溢血,站在這裡估計還沒一會,已經流了一地的鮮血,鮮血中,還不斷冒着黑色的泡泡,也不知道因爲他是魔族,還是因爲,他剛纔不小心中了毒?
君離也難得顯露出幾分狼狽,臉上還有幾條細細的被刀刃刮過的痕跡,在滲着血,見我收好美人圖,站在祭壇之上,他們三人的目光裡,都各有春秋。
可我將整個大廳環繞了一遍,卻發現,獨獨少了一個人!
那就是蕭絕!
雖然蕭絕剛纔爲我擋劍,還幫我擊退了師父那狂化了的魂體,可他就是死了,也總有屍體在,不是嗎?
畢竟奶奶死了的時候,都還有一具屍體善存呢!
這蕭絕怎麼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直接死的死無全屍了?
壓着心中的傷感,我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蕭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