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挑了挑眉,心中卻微微一沉,舒太妃對她溫言溫語,原來只是表演給周城槿看的,舒太妃其實並不喜歡她這樣的女子做她的兒媳婦,也對,誰不喜歡溫柔嫺靜的?
蕭玉卿怔忪瞭然間,露出自嘲的笑容,剛要張嘴說話,舒太妃卻已經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孃親不是嫌棄你,而是怕你走了花夫人的路一生顛沛流離,我的兒子我知道,他行事沉穩謹慎好多事雖然瞞着我,可是我是他的孃親,他的那些心思我又怎麼會不懂?他是怕我在他和他皇兄之間爲難!”
“孃親……”
“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我兒子的眼光,或許你和普通的大家閨秀有些不同,可是一定有很美好的東西,讓我的兒子心悅於你,”舒太妃露出個祥和的笑容,“有你在他身邊,我很放心!”
蕭玉卿微微紅了臉,爲自己剛剛的多疑不好意思。
舒太妃想了想卻嘆了口氣,“我知道槿兒,他……不是爲了那把椅子!”
蕭玉卿沉默,開解道,“孃親剛剛還勸兒媳不能太強勢,兒媳要勸孃親一句不能思慮太多!”
舒太妃看着外面的天色,“時辰不早了,你跟着槿兒趕緊回去吧,宮裡的那位給槿兒賜過好幾位女子,可是槿兒卻動都不動,現在又違抗旨意娶了你,必定心中不甘,不知道又要折騰出什麼事兒來,你們早日回府也好應對一二!”
蕭玉卿微微一笑,“阿槿不就是這種不聽人勸的剛愎自用的性子嗎?再加上暴虐成性,宮裡人應該都習慣了!”
聽到蕭玉卿的話,舒太妃微微嘆了口氣,“城迆小的時候也是很好的,讀書好,又知道用功,他的父皇也喜歡他,經常都要考校他的詩書,還請了第一劍士教他舞劍,可是自從送到了……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時候他才五歲,他也許並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一心將別人當成親人,不讀詩書卻一心將所用的精力都放在刀劍上……”舒太妃看向蕭玉卿,“我知道,是城迆對不住槿兒,可是在孃親的眼中,兩個都是孩子,沒有誰對不住誰,哪個受傷當孃的不心疼?我看得出來槿兒聽你的話,若是將來有一天……你能勸着槿兒放過他皇兄!”
蕭玉卿低着頭,卻也不敢隨意應承,只是她不明白爲何舒太妃竟然這樣篤定周城槿能勝過周城迆?
舒太妃見蕭玉卿低頭不語,微微一嘆,“你們回去吧!”
“孃親,我會勸阿槿的!”蕭玉卿看到舒太妃嘆氣時臉上的失望,不忍道。
舒太妃勉強露出個笑容,“趕緊回去吧,槿兒已經等的着急了。”
蕭玉卿順着舒太妃的目光看到周城槿投在窗戶上的身影,不由得彎了彎脣角,原本有些沉悶的心竟然忽然明朗起來,“孃親,不管是爲了當今皇上還是阿槿,您都要保重身體。”
“好,孃親記住了,”舒太妃沉吟了一下又道,“以後你們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養在自己身邊!”
蕭玉卿知道舒太妃是因爲周城迆和她不親心有感觸,可是想到她和周城槿的孩子,卻還是紅了臉。
蕭玉卿出了門便見周城槿迎了上來,微微笑,“王爺做守門侍衛的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不過有一點不好,”周城槿似乎十分的苦惱,“本王耳力過人,總是不經意能聽到你們的話,你喜歡自己養孩子?”
蕭玉卿頓時臉紅,狠狠拐了他一腳,“聽人牆角還這麼一本正經的古往今來就你一人兒!”
“那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本王可是當得這份殊榮?”周城槿笑着問。
蕭玉卿無語,這人在私下的時候就是一個潑皮無賴。
兩人聯手進了房間,又給舒太妃磕了頭,然後才告別了芳姑姑,奔回王府。
按着原路回到王府,還是先進了胡大人家的側院,走了密道纔回了王府,此時的王府還熱鬧着,奏樂演戲喧囂震天,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槿王府的婚宴,尤其是在得知蕭玉卿是端木家的女兒的時候,衆人都知道這成親大禮在槿王府也就這一次了,於是不管是真心來祝福的還是湊熱鬧敷衍的,都想着要盡興而歸。
周城槿和蕭玉卿進了婚房,便聽到外面青草冷冷冰冰的聲音。
“王爺說了,不見任何人,你們再糾纏下去也是無用!”
“青草姑娘,今天王妃入府,按說我們來拜見也是正禮,爲何你總是攔着我們不讓進?不讓我們進也就算了,畢竟我們都沒名沒分,可是這位蕭側妃可是有品級的,你也敢攔着?”嬌嬌的聲音帶着怒火的質問。
看來糾纏了好一會兒了,不然兩方不會這麼脾氣暴躁,已經從‘先禮’到了‘後兵’了!
蕭玉卿賊兮兮的笑,看向周城槿的時候目光盡是揶揄,“你招惹來的,你負責!”
周城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略微用力捏了捏,“你說過你處理!”
蕭玉卿裝作氣悶的瞪他一眼,“你招惹一堆爛桃花就扔給妻子,還真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好夫君!”
“傻娘子,”周城槿擡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夫君知道你最怕無聊,所以給你找點事兒消磨時間!”
蕭玉卿皺了皺鼻子,“今天我成親,我最大!”
看着蕭玉卿坐到桌邊開始吃東西,周城槿笑着撓了撓額頭,可是對於她的這種沉默的消極怠工,沒有絲毫辦法,“好吧,既然娘子不願意,那夫君自己去處理。”
蕭玉卿見他往外走,直接將吃的肉骨頭扔到了他腳邊,“先吃東西,再去喝酒!”
周城槿看着啃得乾乾淨淨的骨頭,笑出聲來,走到桌邊吃了兩口菜,“不錯,有點兒賢妻的樣子了!”
賢妻會對着丈夫扔啃的一乾二淨的骨頭?
蕭玉卿嘴角抽了抽,“吃完你就走吧,記得把門開着,你們在前面熱鬧我不能摻合,我就在這裡熱鬧了!”
周城槿笑,“你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估計沒有一個正妻能夠在小妾鬧上門的時候還能翹着二郎腿啃骨頭。”
看着周城槿果然大開着門出去,蕭玉卿輕笑。
蕭瑤等人卻是是早就來了,她們得到了命令是鬧一鬧婚禮,就算是不能鬧黃了,也得給蕭玉卿添堵,聽說天魂血魄是要男方從一而終的,估計蕭玉卿看到她們這些小妾就會不痛快,於是她們便來了。
不過,礙於槿王爺殘暴的名聲,她們也不可能不顧惜自己的性命,再說了,她們都是大家閨秀又都受過宮中嚴格的訓練,自然也做不出撒潑打滾那潑婦的一套。
其實,蕭瑤她們也就是想要在成親這天以小妾的身份拜見一下正妻,給人添一添堵。
可是,還沒有進門便被青草給攔在了外面,她們知道青草不是普通的奴婢,所以也不敢過分放肆,但是她們這都要糾纏了一個時辰了,裡面的人竟然沒有絲毫動靜,蕭瑤甚至想那兩人不會大白天就開始行夫妻之禮了吧?
蕭瑤有些恨,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該恨誰,剛剛記事兒她就和孃親到了這裡,突然沒有了父親和祖母,雖然生活無虞,可是別人看她的目光,她能感覺出有異。
直到長大,原來她們是人質,而父親爲了給大秦做事在戴國又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那她們又算什麼?
這麼多年來父親都沒有看過她們,只有幾個月纔有的一封信,這封信沒有噓寒問暖,沒有體貼入微,更沒有關懷備至,只有命令式的要他們怎麼做。
母親說,父親來信讓哥哥去給皇子當伴讀,一定要伺候好皇子,是伺候不是陪伴。
母親說,父親來信說讓她一定要討好公主,是討好不是交好。
母親還說,父親來信說讓她聽從太后安排進入槿王府,不管身份地位,也不管能否有寵愛,更不管她是不是喜歡槿王爺。
母親說,……
說了很多,都是讓他們做這做那,卻從未問問他們過的好不好。
蕭瑤喜歡槿王爺的權勢富貴,可是卻不喜歡他的嗜殺成性,更應該說她怕他,看到他冷漠的目光掃過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縫都在打顫。
其他幾位,蕭瑤知道她們也並沒有多麼喜歡槿王爺,即便是槿王爺長得好,有錢有權,可是那又怎麼樣?誰喜歡一個天天冷着臉沒有一絲溫暖的丈夫?
雖然她們生活在一起,也總是針鋒相對,可是卻從不是因爲王爺,純粹是女人在一起的互相看不順眼。
蕭瑤正聽着那幾個女人和青草鬥嘴,便聽到門被吱呀一聲打開,玉樹臨風的槿王爺從裡面走了出來,果然還是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人一眼彷彿是在看仇敵一般。
蕭瑤下意識的往別人身後躲了躲,跟着一衆人給槿王爺行禮。
周城槿連眼神都沒有給她們,淡漠的向外走去,“文右跟着,青草留下伺候王妃,若是有人膽敢犯上,不用來稟報本王了!”
青草神情一稟,“是,若是有人冒犯王妃,屬下先斬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