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二,是戴國一年一度的士子大會,比五年一度的科考還要熱鬧幾分,再加上一直說來和親而到現在遲遲未來的東昭國帶來的熱鬧,頓時,花都沸騰了。
戴國皇上喜文,尤其是那些無病呻吟辭藻華麗的詩文,最受推崇,據說現在的一位三品大員就是因爲做了一首名動京城的讚美皇上後宮佳麗的詩詞,立刻從七品芝麻小官一躍成爲三品大員,並且十分得皇上喜歡。
皇上平日批摺子的時辰還沒有鑽研詩詞的多,也正是因爲皇上這種癡迷,戴國人人愛文,都想着能夠有一天能夠一首詩作名動天下,一躍成爲皇上寵臣。
而士子大會是出了科舉更加快捷的一個途徑,尤其是士子大會沒有階梯門檻,不管你是權勢官宦,也不管你是衣衫襤褸的乞丐,還是寒門學子,又或者是士農工商中最低賤的商戶,只要你寫出的詩詞得到認可,那就是大會的上賓。
蕭玉卿倚在榻上,好不容易到了碧桐書院的休息日,沒有想到竟然接到了燙金請帖。
蕭玉卿一邊擺弄一邊納悶:“小白,我以前也收到過嗎?”
小白趕緊搖頭:“這是少爺第一次收到!”
“士子大會還給發請帖,看來我也算是腹有詩書了!”蕭玉卿感嘆的說道。
小白低頭抿脣:“少爺,您……會作詩嗎?”
“怎麼了?參加士子大會還要上去露兩手?”
小白搖搖頭:“小的也不知道,可是小的覺得,這樣大的場面,說不得就有人給少爺出難題,少爺還是準備一下好!”
蕭玉卿搖搖頭:“讓你失望了,我可不會做什麼詩詞!”
小白泄氣的低頭,忽然又擡起頭興致勃勃的提議道:“少爺,瑾世子讀書最多了,藏書也多,不如讓他幫你做幾首,你背下來,到時候有人出題,你也好應對!”
“你這臭小子!”蕭玉卿擡手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就是不學好是吧,竟然鼓動着你家少爺作弊,你家少爺就那麼沒用?”
小白縮着脖子摸了摸腦袋:“少爺,小的這也是擔心您啊,那些天天讀書的人心眼兒最小,還沒什麼好心思,說不定就給少爺出難題,再說了,士子大會雖然是一年一次,可是每年參加的人都好幾千人,到時候少爺背一首詩詞,一定將他們鎮住!”
蕭玉卿白他一眼,嘆了口氣,倒不是她對自己多麼有信心,而是她對這個士子大會就根本不感興趣,只是有些感嘆,這位在位的皇上這樣管理國家,還能在位上待幾年?
聽說戴國的鄰國秦國不僅兵強馬壯,這些年在位的皇上勵精圖治,不僅人民安居樂業,而且施行了好多對百姓有益的政策,特別得民心,最重要的是那位皇上野心勃勃,就在上個月發了告示,好像是將南方一個小國拿下,成了秦國的附屬國。
當時戴國還有一陣子恐慌,可是沒有幾天就忘到了腦後,然後還從國庫拿出了幾萬兩銀子來佈置這個士子大會。
蕭玉卿皺了皺眉,若是有一天秦國打過來將戴國吞了,她都覺得戴國這位皇上應該還在捧着詩詞鑽研,估計根本不在乎。
還有東面的東昭國,兩國之間隔着海,戴國這位皇上的意識中好像連個海軍都沒有,根本都談不上交惡,可是卻突然提出和親,一般情況下,不是隻有打仗輸了才需要貢獻公主和親麼?
誰敢說東昭國沒有預謀?
可惜,戴國的皇上眼中除了詩書和他那位皇后,就沒有其他。
看到蕭玉卿忽然懨懨的沒有精神,小白轉了轉眼睛,笑着道:“少爺,給您說個新鮮事兒?”
蕭玉卿掃了小白一眼,看他臉上盡是興奮:“有什麼好事讓你高興成這樣?”
“少爺這兩天光忙着教那些小孩子了,好些街面上的事兒都不知道呢!”
“別賣關子了,趕緊的!”
小白嘿嘿一笑:“聽說小黃將軍的書房走水了!”
“啊?”
“小黃將軍傷了之後一直住在書房,結果前天夜裡不知道是看書太晚還是守夜的人不用心,燃着的燈芯歪了,結果就起了大火。”
蕭玉卿有些哭笑不得,書房那種地方都是紙片,若是着火,估計會燒的很快:“人沒事吧?”
“倒是沒有事,不過聽說小黃將軍這些天太累了,睡的有些沉,救出來的時候還是燒着了頭髮,別提多狼狽了,今天黃府處置了不少小廝和丫頭呢!”
蕭玉卿蹙了蹙眉,以黃煥之的身手應該不會睡的這麼沉吧?還是說受傷未愈,所以警惕性差了?
不過,也只是想了一會兒,就興致高昂的和小白一起幸災樂禍。
小白見蕭玉卿高興起來,也鬆了口氣:“少爺,離士子大會還有三天,您又收到請柬,用不用提前去露個面兒?”
蕭玉卿擺擺手,其實她也知道從來都不邀請她,忽然給她送了請柬過來,估計是因爲她的碧桐書院,想到要應付那些老學究,就覺得頭大。
小青匆匆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蕭玉卿正百無聊賴的和小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少爺,蔣爵爺來了!”
蕭玉卿愣了愣,一下就想起蔣元瑞是來幹嘛的了,立刻笑着大聲道:“趕緊請進來,”一邊登上鞋,一邊高聲吩咐道:“嬤嬤,將老夫人給我的君山銀針泡來喝!”
蔣元瑞披着墨色的大氅,大氅裡面是整張的狐狸皮,大氅的邊兒和帽子邊兒上,又縫了一拳的灰色的獺兔毛,頭上戴着墨玉冠,腰間綴着兩塊玉佩,還有三四個錦囊,看上去富貴逼人。
蕭玉卿迎上去,看到他的裝束,立刻說道:“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啊!”
蔣元瑞哪裡不知道她是在取笑他,伸手接了大氅,遞給身邊的小廝:“你小子現在倒是在家裡悶得住,還來取笑我這個奔波勞碌的人?”
蔣元瑞挑挑眉,閉着眼睛聞了聞:“君山銀針,看來你也知道用好東西慰勞慰勞我啊!”
“那是,你可是我的財神爺,”蕭玉卿坐到桌邊,一邊倒茶一邊揮手將其他人趕出去,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我分成有多少?”
蔣元瑞撇撇嘴:“你別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行不行?太掉價了!”
“去!我最近用銀子的地方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蕭玉卿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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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元瑞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在手裡抖了抖,然後一副豪爽的大爺樣兒,扔到了桌子上:“看看,這些夠多麼?”
蕭玉卿拿到手裡,笑嘻嘻的數了數:“不錯啊,你還真是天生的摟錢耙子!”
蔣元瑞白她一眼:“你不是說只要這次的分成都給你,你還有發財的好點子?趕緊給我說說。”
“剛纔還說我,現在你還不是一副掉價的樣子?”蕭玉卿滿意的將銀票收起來:“先說好,以後不管什麼生意,只要是我們倆個合夥的,我可是都要佔四成的,我只負責出點子。”
“行了,這些之前不是都已經達成協議了麼?”蔣元瑞不耐煩的說道:“趕緊說你的點子!”
蕭玉卿嘿嘿一笑:“你可真不掉價!”
蔣元瑞臉色一變,伸手就要去她懷裡將銀票掏出來,嚇了蕭玉卿一跳,趕緊按住了他的手:“你急什麼急?我說還不行!”
蔣元瑞這才黑着臉坐下,他能不急嗎?
用蕭玉卿設計出來的所謂健身器材賺了一筆,在手裡還沒有攥熱乎呢,就被蕭玉卿給全都摟走了,他的心肝兒都要疼的碎了。
“你喝着市面上的酒感覺怎麼樣?”
蔣元瑞一愣:“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善飲酒,你問這個幹什麼?”
蕭玉卿沒說話,而是走到多寶閣拿了一個銀質小酒壺,拿了個茶杯倒了酒:“嚐嚐如何?”
蔣元瑞雖然說不上嗜酒,可是因爲平日酒桌上應酬,對酒品也有幾分瞭解,在蕭玉卿倒酒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兩眼放光了,聽到蕭玉卿的話,立刻端起了茶杯,若是往常他早就嗤笑蕭玉卿不懂品酒了,喝什麼酒用什麼器皿,這麼簡單的事還用他教嗎?
可是現在,看着茶杯裡面清亮亮的酒液,眼睛都直了,蔣元瑞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口,眼睛更亮了:“酒液清澈,入口綿甜,不過,味道怎麼有點兒像……”蔣元瑞咂摸了一下:“有點兒像高粱紅?”
對上蔣元瑞疑惑的眼神,蕭玉卿點點頭:“想不到你還真懂酒呢,就嚐了一口就知道是什麼酒!”
蔣元瑞不可置信的看着茶杯中的酒:“這是……高粱紅?”
怎麼可能呢?他結交的人三教九流,喝酒自然也是好壞都有,高粱紅是最便宜的一種酒,酒液渾濁,勁頭不足,可是這……
蕭玉卿笑着說道:“這確實是高粱紅,不過我提純了一下,所以顏色看着不僅漂亮,而且入口甘冽!”
蔣元瑞眼睛頓時瞪大,然後哈哈大笑,一拍大腿:“蕭玉卿你真是個寶!”
蕭玉卿失笑:“只要能給你招財的,誰不是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