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廝殺正勁,周城槿也沒有閒工夫和周琰算賬,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兩句,周琰眼睛一亮,“皇叔好計謀,侄兒這就去安排!”
“笨!這個時候這麼亂,你去哪裡安排?”周城槿一把抓住想要跑開的周琰,拍了拍他的頭,“這事兒讓姚文禮做,他做才能不露痕跡!”
周琰一愣,便見周城槿隨手做了幾個手勢,場中的局勢開始慢慢改變。
原本還節節敗退的姚安羣的人似乎有如神助,竟然武力值大爆發,姚文禮本來正和姚安羣的護衛過招,竟然被那護衛連傷兩劍,一退再退。
姚文禮退後的過程中,不着痕跡便退到了周城迆的身邊。
姚安羣眼睛一亮,看了一眼一直躲在角落裡抱着孩子的姚碧文,見她無事,忽然身子一轉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欺近皇上的身邊,“別動,都別動!”
周城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脖子上一涼,脖子一動,就絲絲拉拉的疼,“你……”
周城迆簡直不敢相信,他雖然身居高位可是卻從不曾斷了鍛鍊,他一個身有功夫的人竟然被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輕易近身而且還成了人家的人質?
姚安羣自然沒有想那麼多,此時正得意洋洋,“皇上,還不讓他們停下,難道您更喜歡崩逝而不是退位?”
周城迆看着場中那些瑟瑟發抖的官員,不由得暗恨這些人不中用,若是這些官員能夠出手,再加上他的人,姚安羣帶來的這些人根本不夠看,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這些官員只想着保命卻不想着護衛君王,“住……”
周城迆的話還沒有說完,不知道姚安羣是太過激動還是手中的匕首有了靈性,那把匕首忽然轉了一下,竟然從周城迆的脖子上滑落,直接插入了他的胸口。
周城迆還有些不敢相信,死死的瞪着姚安羣,姚安羣似乎也有些驚嚇住了,他……
姚安羣手一顫,後退了好幾步,而姚文禮此時正舉着劍衝上來想要扶住周城迆,而姚安羣明明是後退,不知道是被身後的誰推了一把,竟然直接撲在了姚文禮的劍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雙方的領導人竟然在眨眼之間都身受重傷。
姚文禮或許是受驚太過,下意識的向外抽劍,本來還只是身受重傷的姚安羣,當場斃命,而周城迆也暈了過去。
於是,一場謀劃許久的犯上作亂的逼宮戛然而止,然而讓人意外的是,乾坤殿外,腳步聲急促沉重而來。
“御醫,御醫,快來救救八皇子!”是將士們急躁的聲音。
衆人還未從這一場廝殺中反應過來,又看到八皇子血淋淋的被擡了進來,而跟隨而來的,還有一位一身豆綠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的面容雖然比十幾年前蒼老了不少,可是衆人還依稀能夠看出當年那位姿色雖不出衆但是氣質溫婉的大公主的模樣。
此時大公主淚水連連,目光卓然的盯着擔架上的八皇子,一眨不眨,彷彿是怕眨眼之間八皇子會消失一般。
雅妃看到一身血污的周闐,神情慌亂的衝了過去,“闐兒,闐兒,你怎麼了?別嚇母妃啊!”
卻不想,大公主竟然伸手將雅妃推開,目光陰狠,“滾開,闐兒是我的,若不是你和周城迆想要他爭皇位,他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說完,伸手擦着周闐臉上的血污,“闐兒,闐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纔是你的孃親,你還沒有見過孃親呢!”
衆人頓時驚住,原來八皇子真的是皇上和大公主的兒子?
周城槿看到這裡,心已經穩下來了,這場戲到了這裡,也算是圓滿收場了,皇上的罪過定了,姚家因爲謀反也算是完了,“接下來掃尾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周琰眼睛頓時瞪大,“皇叔,您不留下嗎?”
此時,皇叔露面處理大局纔是名正言順,也正好給皇叔正名,之前的詐死不過是爲了大局而已。
周城槿搖頭,“你的皇叔已經‘死了’,接下來的事都要你擔着了,大秦的以後也要交給你,”說完看到匆匆而來的人,臉色微微一沉,“姚家敗落,還有五皇子,這些小事我就不參合了,省的你夫子擔心,我回去了!”
周琰咬了咬脣,“夫子難道就不想皇叔您建功立業嗎?若是大秦有您,一定會更加繁盛!”
周城槿搖了搖頭,“你夫子只想着她的夫婿能夠天天陪着她!”
看着周城槿離開,周琰咬了咬脣,轉頭看向敗落的宮殿,心中沉重,原本他如其他皇子一樣,看着那把椅子,夢想着自己能坐上去,夢想着自己能夠主宰別人的生活,可是自從跟着夫子讀書,聽她講那些道理,他發現和夫子接觸時間越長就越覺得那把椅子其實無足輕重。
“九皇子,我們也該走了!”一個內侍低聲提醒道。
周琰微微擡起下頜,看着衆位御醫忙碌的在大殿中救死扶傷,冷冷一笑,這纔是真正的兩敗俱傷,他什麼時候能有皇叔的手段?
“不用小心了,現在這些人都忙着等父皇瀕天呢,沒有時間抓別人的小辮子!”周琰輕笑,“他們怎麼會知道皇叔算計的多麼精準?皇叔不會讓父皇死!”
內侍躬身,他其實也想皇上直接駕崩,那樣所有的事就更簡單了。
周琰不再說話,向外走去,看到偷偷跟上來的姚文禮,點了點頭,“派人看住五皇子,太后那裡情況怎麼樣了?”
“太后應該是知道今晚有動靜,她身邊的護衛不少,皇上派去的人也只是盯着不能近身!”
周琰頷首,“太后不是個認命的性子,你派人保護好西太后,我怕那個老妖婆心中不忿對西太后動手!”
姚文禮應諾,“是!”
周琰看向姚文禮,“姚家此次翻盤無望,你立了大功,論功行賞的時候不會因爲你姓姚而有所偏頗!”
姚文禮一愣,他一直想着搬到了姚家,給姨娘報仇,從未想過他這樣的人還能有賞,“謝九皇子!”
周琰點頭,“你去吧,好好保護父皇,本皇子還從未和父皇好好說說話呢!”
“是!”
看着姚文禮退下去,周琰才輕笑,“伯玉,你說父皇看到我像個正常人一樣,會不會嚇一跳?”
“九皇子本來就是正常人!”跟在旁邊的伯玉低頭道,“皇子可想好了由頭?”
周琰知道他說的是一個呆傻的九皇子變成一個聰明可以登基稱帝的九皇子的由頭,“這些事不用我想,夫子已經想好了!”
伯玉一愣,“九皇子似乎越來越信任槿王妃了?”
周琰露出一絲不悅,“在本皇子心中,她不是槿王妃,她只是本皇子的夫子,她和你們一樣是真心爲我打算,並且……教給我爲君之道!”
伯玉聽出他不高興,趕緊道,“奴才僭越,只是九皇子也該有提防之心,槿王妃畢竟是天魂血魄,聽說有天魂血魄的人可以一統天下,若是來日,她和槿王爺有了不臣之心……”
“閉嘴!”周琰狠狠推了一把伯玉,“別以爲你在本皇子身邊最久,本皇子就不會動你!”
“九皇子饒命!”伯玉跪下求饒,額頭磕在青石板路上嘣嘣直響。
周琰聽着血肉磕在地上的聲音,心中微微一鬆,若是以前,伯玉這三言兩語足夠他起了疑心和殺機,可是現在,他卻能十分冷靜的分析伯玉話中的不甘,“伯玉,你和叔玉、季玉是母妃留給我的,我也一直看重你們,不會因爲有了別人而輕慢了你們,可是也不會放縱了你們,若是皇叔有君臨天下之心,早就沒有我的事兒了,更何況他如此幫我?夫子雖然有天魂血魄,可是卻將一身本領傳授於我,更是爲了我的安危專門培養了一羣特種兵士,伯玉,以後不要再試探我的心意!”
伯玉嚇得連磕頭都忘了,“奴才……”
周琰挑了挑,“不用多言,以後本皇子不想從你或者叔玉季玉的口中聽到任何不利於夫子和皇叔的話。”
“是,奴才知錯!”
周琰越過伯玉,擡腳向前走去,夫子說任何人說的話都要自己思量清楚,不要輕易被身邊的人三言兩語左右了心智,做任何事都要不愧於心,不要管別人如何說。
以後,他的身邊就都是這樣有自己心思的人了,只是沒有想到連一直忠於他的伯玉竟然也有小心思,不過他更願意相信伯玉是爲了他着想,所以將其他人都罪惡化。
周城槿出了皇宮,便遇到霍長山,“沒有受傷吧?”
“王爺放心,”霍長山雖然臉上有血污,可是精神頭十足,“聽說那個黃煥之是原來戴國有名的戍防將軍的後代,還以爲有多麼了不起呢,沒有想到只不過是個武夫,連我最基本的陣型都破不了!”
周城槿敲了敲脣角,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順利,所以心情格外的好,尤其是聽到霍長山將黃煥之說的一文不值,“黃煥之之所以成爲少年英才,都是因爲他身邊有一個張鐵生,現在張鐵生沒了,他也就只剩下虛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