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仰馬翻聲愈發的逼近了,慕棠拿着劍,忙不迭跳下了黑洞,洞裡點着很多蠟燭,他依稀能夠看清前面的路,他往洞裡走了幾步,便聽到了洞口處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有人將那個洞口給封住了。慕棠順着蠟燭光一直往前走,他上了一道臺階,便到了赫連烈的屋子。赫連烈已經醒了,他換上了一襲白衣,正坐在桌子前,提着毛筆,望着桌上的畫兒發呆,直到慕棠從洞裡出來,他纔回過驚醒來,他看了慕棠眼,猛然將那副畫揉成了一團,丟在地上。“慕棠,你來了。”他的聲音很是溫柔,恍若三月春風。
“赫連前輩。”慕棠心裡有點兒納悶,然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他依舊畢恭畢敬的,禮數做到周全,只是,這一聲前輩,將赫連烈刻意拉近的距離,再一次給拉開了。赫連烈黑如夜空般的眼睛頓時起了微妙的漩渦,看不清情愫,慕棠坦然的看着他,“那位公子,讓慕棠來這兒,說這裡危險,要慕棠帶着你先行離去。”
赫連烈搖了一搖頭,他隔着薄薄的窗紗望着外面那些隱隱綽綽晃動的人影,他黑色的眼眸裡慢慢的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悵惘,“不必了,慕棠,你能夠來,我便高興了。那些人啊,他們看不到我的屍體,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慕棠猶豫了會兒,問,“赫連前輩,你可是有得罪了朝廷裡的什麼人嗎?”這話說出來,慕棠又微微有點兒懊悔,他不應該管別人的事情的。然他想要收回已是來不及了。
赫連烈看着慕棠,沉默了半晌,他緩緩搖了一搖頭,“不是的,慕棠,他們害怕的是,我會找到你,他們更害怕的是,我會將東西交給你。”
慕棠心中微微一怔,“慕棠不明白,他們與我有什麼關係?”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媚宮向來與朝廷沒有任何瓜葛,而慕棠更是從來不與朝廷裡的人有所交往?無緣無故的,他們爲什麼會害怕你找我呢?”
赫連烈又搖了一搖頭,他臉上隱隱有傷痛浮動,那些話哽在他嗓子中,他想說也不是,不想說也不是,最後他才清了清嗓子,“慕棠,你的爹爹,其實,他並不是江湖中人,他不屬於任何門派,他雖在江湖上走動,也頗有點兒名聲,然,他真正的身份,卻是南風國的小央王。”赫連烈嘆息着說,他平靜的語氣下有着憂鬱的悲涼。這悲涼是旁人難以察覺的的。
小央王?慕棠挑眉沉思着,他一瞬不瞬盯着赫連烈,看着赫連烈的臉色,隨着他的深思微微變化着,赫連烈只是略微彎了彎脣,沒有再說話。慕棠垂下了眼瞼,濃密的睫毛輕微顫動,這個稱號,他曾經聽說過,據傳南風國陛下的遺詔裡,他並未將人的王位傳給任何一位王子,而是傳給了這個小央王的兒子。這件事情,不僅在朝廷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連江湖人都津津樂道。如果按照赫連烈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他的爹爹如果真是小央王,那麼他……慕棠心裡頓時一沉,似是抑鬱,又似是震驚,最後化作了一絲無奈在他的脣邊滑過,“赫連前輩,這怎麼可能?”
“怎麼便不可能了?”赫連烈兩道修長的眉毛揚了揚,“慕棠,你的爹爹便是小央王,你便是我南風國的太子,未來的陛下。”
“不。”慕棠濃眉微微蹙着,他疑惑的道,“小央王既然是南風國的王爺,而王爺應該是陛下的兄弟或是兒子,那他應該是姓赫連,而不是慕?”
赫連烈垂下眼瞼,掩住眸中不奈,耐着心說得,“慕棠,你爹爹是姓慕,然他也真是小央王。”他頓了頓,又看着慕棠輕輕的扯了扯脣角,便擴散成一抹春風和煦的笑容,他的聲音蘊含着豐富的情感,似是沉思,似是溫和,似是懷念,還隱含着淡淡的失落望,“慕棠,你爹爹只告訴我,慕纔是他真正的姓,你爹爹絲毫不喜歡王宮裡的生活,他更不喜歡小央王這個身份,但是,他確確實實便是小央王,這一點,你毋庸置疑。慕棠,我和你爹爹相識數載,我們關係甚好,我們可謂是情同手足,正是因此,太上皇,纔會想要親自召見我,便是他告訴,你爹爹的身份的,還說他將來會是南風國的繼承人,然他不讓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爹爹,怕你爹不喜歡,從而會產生不好的逆反心理。而我從與太上皇的幾番相處及交流中,我能夠看得出來,太上皇是真的非常寵愛你爹爹,他恨不能夠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可是,太上皇,沒有想到,你爹爹會被媚晚害死。”赫連烈目光逐漸變得冷厲,隨即泛出淺淺的幽怨,卻在那些幽怨即將要溢出他眼眸的剎那,他猛地閉上了眼睛。許久,他才睜開眼睛,他壓低聲音,努力心平氣和的說道,“慕棠,你爹爹的身份,只有我和太上皇以及已經過世的陛下知道。至於,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太清楚,這些事情,畢竟是王傢俬密事情。然,慕棠,你要知道,朝廷赫連家是不會隨隨便便認親的,他們更不會把王位隨便亂傳的。慕棠,這會兒,你爹爹不在了,太上皇還是覺得把王位傳給了你,可見,太上皇是真非常寵愛你爹爹的,太上皇也是真心想要好好的善待你的。”
“太上皇?”慕棠眨了眨眼睛,他在凰徊鎮那會兒見過的那個叫赫連明老人,說起來,他的情況真的非常不好,不知道他這會兒怎樣了?那個時候,他只看到了赫連媚婉的屍體,還有晚兒的消失,這會兒想想,還有很多很多沒有解開的謎團,那麼其他的人呢?太上皇,是被晚兒殺了,還是被他的人給救走了。慕棠眼睛裡中瀰漫出了迷惑的雲團,“太上皇與我爹爹是什麼關係。”
見慕棠肯認可了這層關係,赫連烈沉鬱的臉上又被燦爛的笑容所替代,他又道,“慕棠,他們是叔侄,然他們親如父子,感情非常的好。不管怎樣,慕棠,你現在都已經成了那些王子的眼中釘,他們都巴不得能夠殺了你。而太上皇,現在又不道在什麼地方,生死不明。他們每個人都想要王位,可是要得到王位錢,他們便得先確定這個小央王的兒子是否真的存在,因此,他們便都想能夠找到我,拿到我手裡的東西直接登基。”
慕棠心情變得愈發
沉重,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並且愈拉愈緊了,“也便是說,外面這場風波,完全是因爲我才引起來的?”慕棠心裡涌起了越來越濃烈的不安,他並不在乎那些王子究竟想從赫連烈風身上找到什麼東西,這樣東西又能夠給他帶來什麼,他從來便不想當什麼陛下,以前是如此,現在是如此,以後也是如此。對於這近乎離奇的身世,慕棠已經能夠勉強的接受了,但是爹爹的王位,他沒有法子接受,半點興趣都沒有。他現在只想趕快回到媚宮,好好的守着媚晚,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生。
“還有一樣東西。”赫連烈將慕棠的微妙的表情收入了眼底,他雙眼閃着精明的光芒,他又開了口,“慕棠,雖然太上皇在遺詔上面寫了想要將王位傳給你,但是,着國不可能一日無君啊。因此,那些王子,都認爲有機會登記成皇。他們只有在太上皇沒有找到你前,他們都可以憑着南風國的鎮國之寶輔國代政。”
“南風國的鎮國之寶?”慕棠蹙緊了眉頭,那濃濃不安的感覺,如同細密的蛛網般細細密密的纏繞了他,“難不成,這樣東西也在赫連前輩的手上。”
赫連烈眼裡掠過一絲欣賞,他慢慢點了一點頭,“不錯。慕棠,你是慕兄弟的兒子,我自然要拼盡全力替你守住這樣東西,我不能夠讓什麼人給偷窺了去。”
慕棠的臉色變得發白,他握緊了雙手,想了想,又沉聲道,“赫連前輩,慕棠多謝你於爹爹的情意,還有你於我的這份喜愛,慕棠感激不盡。只是,赫連前輩,不論我是否是爹爹的兒子,是否是南風國王位的繼承人,我都無心於南風國王位。赫連前輩還是將南風國玉璽給那些有能力統治南風國人吧。”
“慕棠,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夠這樣想?”一聽慕棠這話,赫連烈的瞳孔驟然縮了一縮,他的臉色被氣得煞白煞白的,他隨手一揚,便打翻了擱在桌上的墨硯,伴隨着清脆的一聲,墨水濺了滿地。他眯起眼睛,將慕棠從頭到尾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慕棠,你可慕兄弟的兒子,你怎能夠如此懦弱?”赫連烈罵完了,他心裡又感覺這樣很不妥,他趕緊鎮定下心神來,“慕棠,這不是你想要和不想要的問題,即便你不想要,那些王子依舊是不會放過你的,除非你死了。慕棠,那幾個王子,沒有你這樣的單純善良,他們心機城府得很,他們爲了這南風國王位明爭暗鬥,費盡心機,可是,他們全都是些廢物,不過,那個三王子,他還有點兒腦子的。”赫連烈摸了摸八鬍子,他很輕蔑的笑了笑,“那個三王子現在按兵不動,便的是在坐觀虎鬥,然他私下裡,卻是一直沒有停止的在派人四處尋找你,他還不惜設限進入江湖。慕棠,他纔是你最大的對手。他曾經還來過我赫連家,還與赫連媚婉那個不要臉的丫頭勾勾搭搭的。恐怕他是想要通過赫連媚婉知道,我把那個寶物放在什麼地方。哼,只可惜,他太低估了赫連媚婉,更是太低估了我。”最後一句話,赫連烈幾乎咬着牙齒吐出來,可見他心裡是有多恨赫連媚婉和這個三王子。
慕棠根本不知道赫連烈說的這個三王子是什麼人,他更不想花費心思去深入探究這些事情。然而,赫連烈卻是非常興奮,他精工四射的目光飛快的流轉,他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歡喜,“慕棠,你的個性天生純良溫和,你真不虧是慕兄弟的兒子。你全是繼承了你爹爹的菩薩心腸,即便那些是傷害過自己的人,你們都會心慈手軟的寬恕他們。所以,慕棠,我一定會傾盡我所有來幫助你取得南風國王位的,慕棠,你不需要擔心什麼,我會給你做好一切的準備。慕棠,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好好的照顧着自己。在時機來臨的時候,你只要站出來表明你是小央王,你便能夠坐上那把南風國龍椅之位。慕棠,你要相信我,你很快便能夠成爲南風國的陛下。到那個時候啊,慕棠,不要說孟染那個賤丫頭,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只要是你能夠看上眼的,都可以任由你來挑選。”
慕棠搖了一搖頭,他直視着赫連烈道,“赫連前輩,慕棠很高興今日能夠解開這些身世值迷,並還能夠得到你的厚愛。可是,赫連前輩啊,這南風國王位,慕棠真的無心,慕棠更無才無德無能,難以勝任。赫連前輩,這些王子裡如果有賢者,只要他願意繼承南風國王位,慕棠願意把這王位給他。”昏黃的燭光映在慕棠白袍上,散發出了淡淡的光暈,濃密的黑色長髮隨着夜風微微的飄起,長髮下露出的那雙眼眸如同泉水洗過的黑曜石,分外的清亮。榮華富貴,地位權勢,妻妾環繞,他確實沒有什麼興趣。他這會兒只想趕快回到媚宮,當今天的所有的事情都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只想和媚晚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
赫連烈似是被重物給擊到了,他前後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的眼神一片森然,他看着慕棠許久,又慢慢的冷笑起來,他的聲音漸漸壓深,帶着股子寒意道,“慕棠啊,我算是明白了,說來說去,你還想要媚晚那個不知廉恥的老妖女,你的殺父仇人?”
“主子不會殺害我爹爹的。赫連前輩,你一定搞錯了。”慕棠搖頭反駁,被人這麼三番兩次挑撥他與媚晚的關係,他心裡的不滿再也止不住,他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赫連前輩,請容慕棠再說一次,不論我家主子做過什麼事情,你怎樣看我家主子,她都是我慕棠這輩子最親的人,最重要的人。赫連前輩,我相信我家主子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家主子的個性,我多少還是能夠了解,我家主子是絕不會殺了我爹爹後,還能夠收養我。赫連前輩,慕棠希望你,不要再提此事了,不要再說出些挑撥我們的話。要不然的話,休怪慕棠無禮了,慕棠先行離開了。”
“慕棠,你……”一股子悶氣卡在赫連烈的胸口,既有憤怒又有失望,他怎麼也咽不下去,吐不出來,他伸手扶住桌子,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赫連烈的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慕棠,你還真是大逆不道,我真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慕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按你的意思,媚晚是你的親人
,是你這輩子重要的人,那我這個你爹爹的兄弟便什麼都不是了,慕棠,你想清楚,我只是個外人嗎?”
“不錯,於慕棠而言,赫連前輩,你確實是如此。”慕棠從來不會說謊,他更是不懂巧舌圓滑,而這會兒因赫連烈出言侮辱媚晚,他心中更是怒意難耐,他說話也不再留情面及餘地。
赫連烈的臉色愈發慘白,他脣角抖了又抖:“慕棠,你這是在認賊作父。你真是愚蠢啊。”慕棠淡眼看着他,沒有說話。赫連烈眼睛裡迸出熾人的火光,“媚晚,她絕對便是殺害你爹爹孃親的兇手,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把我這條老命給你,我願意以死給你謝罪。你看怎麼樣啊?”慕棠怎麼能夠這般的糊塗呢?如果不是他的容貌,非常相仿了慕兄弟,他真的很不希望他便是慕兄弟的骨肉,他是如此的愚鈍,如此的愚昧,如此的無恥。根本不配做機智聰穎的慕兄弟的孩子。
慕棠皺着眉頭,隨即便淡然道:“赫連前輩,你言重了。”赫連烈冷冷的哼哧,神情很是頹然。如果不是有着赫連家主子的身份,他不過是年邁的老人,他的面容蒼老消瘦,兩眼有點兒下陷,黯淡無光的臉上,只有那雙深不可測的眸中依舊冷光閃爍,顯示着他的不同凡響。慕棠不忍傷他,“赫連前輩,你一直說我家主子殺害了我爹爹孃親,你可有什麼證據?如果你只是憑空猜測,那慕棠便請你不要再出言侮辱我家主子。”每個人都有一條底線,而慕棠的底線,便是媚晚,只要別人不觸及他這條底下,他便永遠都可以是溫潤如玉,親和純良的模樣,一旦觸及到他的這條底線,那便是與無法想象的截然相反。
“慕棠,我是沒有證據,不能夠證明媚晚是兇手。可是,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誣陷她,蒼天作證。”赫連烈往日裡的驕傲,在瞬間便化作了死寂浮在臉上。他撇過了臉,閉上眼睛,喘了口氣,再次睜開,他回過頭看着慕棠的眼睛,“慕棠,我想,我這會兒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了。可是慕棠,我希望能夠你能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媚晚,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妖孽。”
慕棠臉上依舊平靜無瀾,他坦然的直視赫連烈,沒有任何的動容,“赫連前輩,我承認,主子確實曾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江湖人公憤,然我家主子,於我,只是主子,她撫養我多年,並悉心教導我。我家主子,於我恩同父母,此情此恩,明月作證。”慕棠回想起在媚宮那段日子,一抹輕笑,綻放在他的臉上,他的目光慢慢的柔和渙散開,又瞬間聚攏起來,罩上了薄薄的霧,“赫連前輩,慕棠敬重你是長輩,慕棠於你再三忍讓,然赫連前輩一直糾纏不休,並出言侮辱我家主子,慕棠實在是難以忍受,慕棠難以再與你交談下去。至於,南風國王位,還有那寶物,慕棠勸你還是交出去吧,爲了你好,更爲了天下人好,不要引起天下紛爭,四海不平。到那個時候,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赫連烈察覺到慕棠的不耐煩,他皺着眉頭,眼角鬆弛的皺紋微微攏在一起,那雙幽暗的黑眸裡的光閃了又閃,最終他慢慢的閉了閉眼睛,微不可聞嘆了口氣,迫使着自己放下了冷硬,他含了幾分蒼老沙啞又道:“慕棠,也可能,我的方纔的話確實過分了些,讓你心裡一時難以解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你能夠好好想想我的話。繼承這南風國王位,即便不是爲了你,爲了天下蒼生,你也該好好考慮考慮,南風國不可一日君呢。慕棠,你有南風國太上皇的遺詔,你繼承南風國王位,比什麼人做南風國陛下都要的名正言順的,到那個時候,那些王子縱然心中再有很多不滿,他們也無可奈何。要不然的話,他們必定會爲了王位你爭我奪的,那個時候,才真正是百姓的苦難日。慕棠,你性情溫和,又是這麼的聰慧坦率,我相信你將來必然會是個好陛下,能夠造福天下百姓蒼生,更能夠受人愛戴,還能夠流芳百世的。”
慕棠靜靜站着,這些天裡,他瘦了很多,衣袍也變得寬鬆了許多,黑色長髮揚起,互相追逐着,他的眼眸裡依舊是那麼的平靜無波,“國不可一日君。然,我感覺,這個君,不一定非要是某個人,只要是有才能夠有仁德,任何人都可以登基,不管是這個三王子,還是任何一個王子,抑或者是任何什麼人。於天下百姓而言,陛下不需要有多麼貴賤,重要的是能夠在愛民,要不然的話,即便是有南風國陛下遺詔,有寶物,百姓依舊會受苦。”赫連烈身子僵住,一時間無言以對。慕棠脣角掀起一抹笑意,他平靜道:“赫連前輩,我還是感覺你該把寶物交出去,即便不是爲了蒼生,便只爲了你,赫連前輩,你留着這些東西一天,你便不安寧一天。赫連前輩,赫連家,是江湖四大家族,赫連家不應該捲入這場王家的紛亂。”一旦捲入了這場紛亂,到那個時候,亂的不止是朝廷,還會禍及江湖。
赫連烈眼裡希夷的光亮沉下去,他臉上的笑容也盡數消散,他一手撐着桌子,苦笑道:“慕棠,你還年輕啊,你把事情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太過於美好了。慕棠,即便是我現在把這些東西交出去,我同樣是死路一條啊。永絕後患,你懂這句話嗎嗎?再者,慕棠,我把這些東西交出去了,你該怎麼辦?”
慕棠沉靜的笑着,平靜的看着越發惱羞的赫連烈,他聲音裡的怒意及不悅已經淡去了,只剩下的是習慣性的清冷,“赫連前輩,你不要再說了,慕棠能夠做的事情,便是按那公子說,帶你離開這裡,等你安全後,慕棠便會馬上離開的。”慕棠不管赫連烈僵硬的表情,他上前抓起他,將他背在身上,隨即便跳入了密道。
赫連烈蹙緊了眉,仍是不死心的問道,“慕棠,你真便毫不在乎你的身世嗎?你即便是不想做陛下,那你的爹爹孃親?你便不爲你的爹爹孃親報仇嗎?讓他們死不瞑目嗎?慕棠啊,你作爲他們的人子,你應該爲他們報仇雪恨。”赫連烈說的喘了,他停了會兒,緩了幾口氣,又繼續勸解慕棠,可他的聲音明顯有點兒微弱了,“慕棠啊,你做爲南風國王儲,你應該爲天下爲百姓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