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玉公子,你不能夠走。”赫連家的人忙上前攔下了央玉公子,“既然你說你能夠救我家主子,爲什麼見死不救?”
“爲什麼我要救?”央玉公子淡極一笑,濃黑的眼裡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卻深不見底,看不到絲毫的情愫。人命在他眼裡,分文不值。
“央玉公子。”慕棠叫開了口,“你當真不能夠……”
“不能夠!”央玉公子極快地打斷了慕棠,濃黑的眼裡映着純淨的陽光,波光徐徐,卻深不見底,看不到絲毫的情愫:慕棠,你是活菩薩,我可不是。
“哼,見死不救,央玉公子你還有沒有良心。”孟染終於逮到了挖苦央玉公子的機會,一路上慕棠都不讓她說央玉公子半個不是,現在終於逮到機會了。
央玉公子脣角扯起一抹笑意,飄忽而悠遠,“孟小姐,你說,對於赫連家,見死不救與背後一刀,哪一個更讓他們感覺沒有良心?”央玉公子一面說着,一面對孟染輕笑,孟染呆呆了片刻,良久發不出了聲,粉嫩的俏臉也變得雪白,她瞪着央玉公子,臉色倏地陰沉下來,烏雲罩頂般,幾次張口,欲狡辯什麼,最終只咬着蒼白的雙脣,低頭不再開口。央玉公子瞥了她眼睛,又轉向衆人,緩緩道,“何況,我和赫連家從無交情。”央玉公子轉身回到自己馬旁,伸手遞給春雨,春雨剛要扶他上馬,他又忽然頓住,回過頭道,“不過我亦並非不救,只要赫連家能夠答應我一個條件。”
“央玉公子,你有什麼條件?”慕棠一喜,忙問了這麼一句。只要能夠救媚婉,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然央玉公子沒有立即回答他,雙手擱到於脊背上,微微交握,他仰頭望天,目光專注,好像天上有他迷戀的東西。
好久,終於有一白馬而來,赫連家的人紛紛避開,馬上的男子望了眼被慕棠抱着放在地上的媚婉,目光緩緩閃過一縷深究,最終目光對上央玉公子,他開口開了口,“央玉公子,你說你真的能夠救我們主子?”
央玉公子目視着男子,開了口,“閣下是?”
“一個客人,不過是赫連家的客人而已。在下赫連默。”赫連默望着央玉公子的容顏,雙眼中竟是超於常人的冷清,抿了抿脣角,半響兒輕笑道,“央玉公子?果真如同傳言,無雙驚人。央玉公子,你想要赫連家的人爲你做什麼?”
央玉公子亦睨了一眼赫連默,淡淡笑着,就算在微笑時,也能夠讓人感覺到他內斂的氣勢,“赫連公子你並非赫連家的人,卻和我談交易,此舉是否有點兒僭越了?”
赫連默微微一笑,垂眸,再擡眼睛,眸中還是一片清明,只瞥了眼赫連家的人,衆人皆開了口,“央玉公子,我們願意聽
從南公子的建議。”
央玉公子若有若無一聲嘆息,臉上的笑意卻更甚,“好!既然赫連家的人都同意,那我不妨直言了。”眼裡光色沉澱,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把你們的主子交給我。”
他話音剛落,便有赫連家的人反對,“這可不能夠。我們主子必須在赫連家主事情,主子若不在,赫連家便羣龍無首了。”
“各位先不要多言。”赫連默微微擡手,衆人立即閉嘴,赫連默開了口,“赫連家不可羣龍無首,因此主子更不能夠死,在下一定盡心保證她的安全。”赫連默說着,看向央玉公子,“央玉公子,在下是否可以也提出一個條件?”
“南公子,你請說。”央玉公子笑意絲毫不變,輪廓鮮明的脣角微微彎起的弧度,隱透着一股眩人的魅力。
赫連默看了眼昏迷的媚婉,道,“央玉公子,能夠否讓在下陪同秋主子。”
央玉公子轉眼瞥了眼慕棠懷裡的媚婉,微微點了一點頭,“可以,我不會阻止的。”央玉公子說完了,便轉身上馬,俯視着衆人道,“從今天起,赫連家主子媚婉姑娘便跟着我,她的事情,包括飲食起居都由我來決定,你們什麼人無論有什麼意見,都不能夠插話,否則,我們這筆交易便此作廢。”央玉公子話音一落,春雨便上前從慕棠手上扶走了媚婉,赫連家的人面面相覷,有點兒擔憂,然看看赫連默都沒有一人出口說什麼,慕棠目注了央玉公子會兒,那單薄的揹帶着一些說不清楚的寂寥與感傷。他在心底嘆了口氣,也翻身上馬,擡起了頭看了看天空,只感覺那滿天的烏雲密佈就是在很好的詮釋他此刻陰晴不定的心情和註定了毫無前景可言的前途……
央玉公子果真以他所言行事情,毫不差池,媚婉一直都待在他身邊,夜裡央玉公子會叫人把座駕搭起,說是給媚婉治病,不許什麼人靠近,而央玉公子則與媚婉在裡面呆至少半個時辰,可究竟他是怎麼給媚婉治病,居然無人追究。
一天一天很快的過去了,媚婉始終都沒有曾醒來,然赫連默似乎不甚擔心亦不是很在意,倒似是一個外門遊玩的富家公子,自由自在的無拘無束,然或許,是因爲赫連家一百多人跟在後面,他纔會不擔心央玉公子會耍手段。對於自己身後多了有百餘人,央玉公子自然是知道的,然他亦不以爲意,慕棠此行本來就是爲了央玉公子因此亦不多言。接下來的路程,詭異的安靜,每個人都顯得非常客氣,非常有修養,亦不再有江湖混混騷擾,或許這就是赫連家那一百來人的功勞。
孟染倒莫名安靜了,見到央玉公子,即使依舊橫眉冷對,然顯然客氣了些,甚至言行間都帶了一份小心。齊軒瀚依舊話
很少,和赫連默臉連照面都沒有,雙方即使撞見,亦都無視彼此,若不是齊軒瀚和赫連默之間沒有什麼摩擦,或許會有太多人以爲他們兩個乃是仇人。
兩月過去了,衆人終於達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小鎮上,正直是桃花盛開的時令,一朵朵,一簇簇,粉粉的,擠滿技頭,姿態各異,爭吐芬芳。而這個鎮亦恰好叫做桃山,桃山,顧名思義,滿塢盡是桃木,粉紅喜人,然桃山的這個由來,卻是來自一株從來都不曾開花的千年桃樹。央玉公子讓衆人停下,在這兒休息三四天,他列了一份清單讓人儲備糧食和水,說是爲了在荒漠的生活,沒人知道央玉公子從哪弄來了那麼多的銀兩以超高的價格讓鎮上的人將除了自家人口糧外的其餘糧食全部賣給了他。而包括慕棠,齊軒瀚、赫連默、孟染以及央玉公子的侍女在內的幾十個人誰都沒有提出過任何懷疑,這些糧食一集中起來,他們幾十個人便變成了普通的商旅。
衆人忙活了這三天,要歇息最後一夜。而這一夜,央玉公子忽然告訴大家說,媚婉醒了,接着便將人交了出來。赫連默和赫連家的人立即趕來接媚婉,媚婉看了站在門外的慕棠一眼,欲言又止,慕棠已經不介意媚婉當初對他做了什麼,然他一時間亦不知道自己應該和她說什麼,如今的媚婉已經不是那個他習慣了的媚婉。最終,慕棠默然,而媚婉還是低着頭沉默地走了。
幾波人,雖說目的一樣,然由於人數太多,鎮上亦沒什麼客棧,所以大家便分開住在了不同人家。央玉公子和他的侍女所住的這家院子裡,正好就是那棵傳說中千年桃木的人家,桃樹筆直,樹幹沖天,央玉公子說他萬里桃花,然他最偏愛這一株桃樹,雖然這株桃樹據說千年來從來沒有開過花。慕棠出於央玉公子的安全考慮,亦自然留在了他這邊。
央玉公子交出了媚婉便返身回屋,赫連默停在樓下,讓別的人離開,他仰起頭對樓上的慕棠,道,“在下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請和慕公子把酒言歡。”
慕棠沉吟,正考慮要不要答應時,“很抱歉,在下與慕公子還有要事相商。“央玉公子又輕笑着出門,微風拂起了她的髮絲,流水般的茶色長髮在月光下泛着銀色的光芒,皮膚比月光還要精緻細膩,妖魅的眼波彷彿是落在花上的細雪,輕輕的一下呼吸都會讓它粉碎,只能夠秉住氣凝望那麼一下,脆弱到了極致也美到了極致,微翹的薄脣彷彿在嘲弄着世間的一切……
“哦,那在下改日再來好了。”赫連默似乎有點兒悵然,然沒有說什麼,便轉身離開,在經過門口對上了齊軒瀚。齊軒瀚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赫連默,如同看一個陌生的路人一樣,接着便直接進了院子,而赫連默亦沒多停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