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煜和十三同時咳嗽了兩聲,顯然他們知道包峰這個老流氓在撒謊,但是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錢是人家賺的,人家是義軍,他們朝廷卻是在借別人的力,換句話說。他們無論到李朝、黎朝、瓦剌、韃靼、還是西域。都能做出一番大事業,就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決不能把人逼急了。除非真的把他們殺的一乾二淨,斬草除根。否則就禮讓三分。這些人雖然無官無品,無兵無將。但是所能策動的卻不是一個將領,或者幾萬兵馬所能策動的。
“爹,我回來了。你的腿怎麼了?你的手!”一個女孩掀開臉上的面紗,疾步跑來,想要扶正在痛苦上藥的歐老爺子。歐老爺子一擺手,打開他女兒的手:“我自己來!不要你這個外人幫忙!”
女孩臉色變了變,微微的沉了下去:“爹,這麼多年了。你竟然還把我當外人?”歐老爺子哼了一聲:“你早已忘記祖宗姓氏,你叫我如何能把你當做女兒?”歐老爺子咆哮着。女孩一抹臉上的吐沫星子,哼道:“你的技藝傳男不傳女,我姓什麼又有何意義?”歐老爺子嘆道:“慈母多敗兒啊,都是你母親如此嬌寵你,才把你養成了這副摸樣!”
女子大怒道:“休要侮辱我孃親,若不是你沉迷鑄劍,我娘如何會慘死。我又如何會流落他鄉?”這一下重重的錘在了歐老爺子的心中,歐老爺子身軀一震,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的一乾二淨,他望着女兒與妻子如此相似地臉龐怔怔地說道:“鑄劍之法哪有女兒家學習的?爲父本想將此技藝傳於你未來的夫君。”突然他的神情卻嚴肅了起來:“想不到你,竟然大逆不道,不但改名換姓,更是認賊作父,加入了那個天蠍教的外魔邪道。你如何對得起歐家的列祖列宗?你是歐凝之,不是歐陽凝之!”
歐凝之突然來了興致一般,嘿嘿一笑:“老爹,你說我會願意姓歐陽麼?還不是那小鬼他媽逼的!”歐冶一愣:“他媽逼的?他媽逼你幹嘛?”歐凝之走去歐冶身邊,將他腿上的繃帶,用力一嘞,幾乎疼的歐冶淚流滿面,歐凝之輕笑道:“老爹,你看你鑄鐵,鑄鐵,老命都快鑄沒了吧,他媽逼我給他那個傻兒子做兒媳婦,才讓歐陽老鬼收了我做徒弟。”
歐冶一愣,也顧不得滿眼的淚花了,急忙擁着女兒問道:“那他們可曾欺負你了?”這父女見面先吵,吵完再疼,這個幾乎已經成了定理了。歐凝之笑道:“不會,他們那傻兒子根本就沒見過我呢。本來這次歐陽老鬼打算帶我去漠北的,想不到卻被你的主子們給擊斃了。”
歐冶舒了口氣說道:“沒被欺負那便好,我的主子?逍遙六義!擊斃了歐陽銘?那爲何這麼久了漠北的長老沒有來報復?”歐凝之笑道:“那是因爲我啊,我和那狗官說,我會爲師父報仇,我只刺殺了方勉一次,被柳雪兒阻攔,我便再也不回去了。”歐冶笑道:“不回去便好,以後便就待在爹爹身邊吧,這麼多年,你一直過着刀口飲血的刺客生活,苦了你了,對了,那歐陽老鬼在你身上下的毒可曾有解?”
歐凝之的臉色一沉,低聲道:“未曾找到解藥,若非如此我早就走了,何必對着他強顏歡笑。”突地跪倒在地:“爹爹救女兒啊。女人還不想死,還想多陪爹爹幾年。”
“毒未解?那如何是好?豈不是隻剩下一年的命?不行!爹爹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救你的。”歐冶雖然着急,卻也相信自己的人脈,這天蠍教雖然是用毒的行家,卻不過是個二流門派,只是陰毒的很,所以江湖中的人並不願意招惹他們。當初歐凝之與老爹生氣,一怒之下離家出走,江湖閱歷不深,被連偷帶騙哄去了京城,走投無路之下,只得去行竊,卻栽在了歐陽銘的手裡。此後便一直被他控制着,本想帶回漠北給兒子當媳婦兒,自己纔沒好意思吃這棵嫩草,想着給兒子留一口。誰知道來了杭州沒多久就被人爆頭了,可惜到最後這一口肉都沒tian上。
歐凝之詭異的一笑:“爹爹,這逍遙六義中,不是有高人麼?”歐冶一愣,笑道:“你說老二閔嶽?對!閔嶽醫毒雙絕,專治疑難雜症和女人病,這個一定沒問題,我明天就和老六說。”
歐凝之怔怔的說道:“爲什麼要和老六說?不能直接和閔嶽說麼?”歐凝之輕輕揉着老父被唐元燒焦的胳膊,疑惑的問。
歐冶大笑道:“你久不成家,爲父等不及了,便找了這唐元做了弟子。啊,啊啊,啊啊,啊”歐老爺子話未說完,便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劇痛,卻是歐凝之捏着他的胳膊在不停的輕輕重重,惡狠狠地說:“你居然私自傳給別人了,磐郢呢!”
歐老爺子額頭上汗珠滾滾,嘴角抽搐着,哆哆嗦嗦地說:“也傳了……”
歐凝之又狠狠的捏了一把,氣呼呼的走到一邊:“不治了不治了,讓我毒發身亡算了。”歐冶趕緊憨笑着迎了上來:“女兒啊,那時我看你進了天蠍教,心中氣憤,便想着找個人傳了也好。省的記掛,我這剛找到了傳人,你就回來了。不如這樣吧?”
歐凝之眼睛一亮轉過來說道:“怎樣?怎樣?你去吧磐郢要回來?“說完又氣呼呼的嘟着嘴轉過去。歐冶一抹額頭冷汗:“這傳弟子的大事,如何能兒戲,隨意問人要回來?不過你可以考慮嫁給那唐元豈不一舉兩得?那唐元是逍遙六義的六弟,年輕有爲,前途不可限量……”
“我那個呸。”歐凝之狠狠的啐了歐老爺子一口:“你又要我嫁個打鐵的?要不就要把我夫君培養成打鐵的?”偶老爺嚴肅的說道:“我們是鑄劍!”
“鑄劍也是打鐵,打鐵還是打鐵。反正說白了我是不會聽你的。我們自己去把劍偷回來,他弄丟了,反而不好意思和你說。”說罷便要往外走去。歐冶趕緊攔住歐凝之說道:“你太小看逍遙六義了!短短一年內,便能締造出一個新的杭州,你真認爲這是運氣麼?”
“哼,他們只懂賺錢,根本不懂江湖兇險,本姑娘就算教一教他們什麼叫江湖道理。”說罷歐凝之頭也不回的消失了。歐冶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我徒兒厲害還是我女人厲害。”幸好這話沒被歐凝之聽到,否則只怕歐老爺子身上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了。想到傷口,歐老爺子吸了一口涼氣,這徒弟和女兒都不喜歡按常理出牌,一個差點把自己的老命給燙掉,一個差點把自己的尿給痛出來。倒也是天生的一對,想到這裡,歐老爺子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五爺,五爺。有人來酒館要帶融子小姐走,現在柳小姐在攔着。”一個家丁快馬來報。
包峰哇呀一聲跳起來:“什麼人?趕來我們酒館砸場子?來了幾個?派百十個兄弟弄死他們!”那家丁答道:“就來了十來個,似乎是融子小姐認識的人,但是融子小姐並不願回去。”
包峰哇哇叫道:“融子小姐不願回去,他們就算是砸場子,走兄弟們,隨我回去!有人砸場子啦。”頓時一夥犢子立刻站了起來,足足有千餘人。包峰冷汗涔涔的說道:“用不了這麼多人吧!才十來個人。”
那家丁湊到包峰耳邊低聲說道:“華爺和三爺都不在,來的似乎都是高手,王痕,羅程,葉家兄弟等十二禁衛等高手全被帶走了。最好在碼頭調高手前去。”
包峰點點頭,說道:“恩,明白了,劉大,劉二,劉三。楊希恩大哥,於旦,你們帶上數十名高手,隨我去一趟。”楊希恩磨着粗壯的手掌,大笑道:“好的!五哥,好久沒動手了。”融子雖然經常把包峰當民工使喚,還經常叫他老流氓,不過包峰從沒往心裡去過,一見融子有難,更是神情緊張,這打罵出來的感情,除了當事人,只怕誰都心知肚明瞭。
“融子小姐,你父親大人命令我們務必把小姐帶回去,請小姐不要讓我們有辱使命。”幾個身穿官服的人恭敬的對融子說道。融子嘟着嘴:“不回,除非我母親大人來接我,我父親的命令我不聽,我要他給我贖身的時候,他就說沒有我這個女兒了。”
“小姐,大人只是一時的氣話,還請小姐回去履行婚約,如今倭寇大肆進攻,大人擔心……還請小姐務必回去。”
“什麼?倭寇打來了?我母親可有危險?”融子的表情突然緊張起來。
那爲首者說道:“夫人很安全,只是很想小姐,還有李家少爺也很想小姐。”
“休要給我提那個登徒子,本小姐不喜歡!”融子大聲喊道。
“什麼人在砸場子!”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着聒噪的喊叫,正是包峰帶人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