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成輕哼一聲,說道:“他們賺的錢多又如何?說到底,他們也只是低賤的商人。能養出什麼樣的精兵?恐怕是一羣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看我擊破他們的船隊,去漢陽城領賞。”在古代的封建制度下,不止是人分三六九等,就連職業都分三六九等。即讀書爲先,農次之,工再次之,商人最後。由此可見,在古代,商人是最沒有地位的。商人雖然地位低下,但是方勉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們賺的錢比一個國家都豐厚,只要振臂一呼要多少人有多少人,這年頭,有銀子,有糧食纔是關鍵!沒糧餉,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讓手下的將士爲你賣命,而這個李銀成十有腦袋被擠出過核桃ru,方勉他們的金狼旗連倭寇都畏懼三分,哪裡是他這裡的弓箭,長槍能應對的?
李銀成回絕了副將提出去漢城搬救兵的提議,非要與無敵大艦隊一戰方休。丁煜深知這西道碼頭佈防的嚴密程度,不緊不慢,步步逼近。也深知這李銀成和他父親李綱一樣有勇無謀。遇到這樣的大的一支艦隊,利慾薰心,妄想吃下這支艦隊,連升數級。不多時,無敵船隊已經進入了自己的射程範圍。丁煜下令,不得妄自開炮。繼續逼近。
眺望手大聲喊道:“李將軍,這船隊並沒有五六百艘,他們打得是虛假火光,實際只有兩百餘艘。”李銀成右手握拳,捶在了城牆上,大笑道:“我就知道這幫奸商沒那麼大的本事,就靠着虛假火光嚇跑了倭寇,這倭寇也真膽小。”那副將在一旁提醒道:“將軍,雖然對方只有兩百多艘戰艦,但是規模也不算小了。要是真交火的話,我們勢必要吃虧的。”
李銀成望着那幾層樓房高的誓約號,心中早已把它想想成自己的旗艦,自己帶着這支繳獲的艦隊一直殺到倭寇平安京,一直殺到大明的順天府。於是立刻下令道:“不可放火箭!我要將這兩百餘艘戰艦繳獲過來,擴充我李朝水師。”李銀成看那副將支支吾吾,立刻呵斥道:“我們有兩萬人!他們船隊人在多,不會有兩萬人!此戰我們必勝!”
敢情這倒黴孩子以爲打仗是回合制的遊戲,你死一個我死一個,然後無敵大艦隊人數稀少,不足兩萬人,最後全軍被殲,留下空船兩百餘艘。全然看不見誓約號兩邊森森大炮。看着無敵大艦隊越來越近,李銀成更是心情激盪,大聲喊道:“小的們,趕緊搭弓上箭,拔劍出鞘,我帶你們立下這絕世大功勞,他日封王之後,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那手下的兩萬人也都是泥巴塞了腦袋,一個個嗷嗷叫着要衝上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那副將見勸不動李銀成,只好委婉的說道:“將軍,明人如同狐狸一樣狡猾,我怕他們耍小伎倆,不如我帶兩千人馬在寨子外巡邏一番?”李銀成想了想,覺得這副將說的有點道理,便點點頭說道:“好。我給你三千人馬,你就做外圍防備,等我殲滅了無敵艦隊,也記你大功一件!我倒想看看他們怎麼樣的無敵。”
副將囁嚅了一下,沒再說話,帶着本部的三千餘人馬,出了城寨。派了十數人留守,一旦城寨被攻,立刻去漢城求救,自己則帶着其他三千人,往海灘的一邊奔去。打算在戰火燃起的時候作爲奇兵給敵軍一個不大不小的衝擊,他已經不打算作爲制勝的奇兵了,自古以來驕兵必敗,而無敵艦隊更是有備而來,他只想挽回一些損失,或者保住李銀成的周全。至少那樣逃往漢城的時候,能夠保住自己不掉腦袋。
而方勉他們一路划行,速度較快,沒多久已經看到了京畿道的碼頭,重兵囤積。因爲他們在黑暗中,且又全是小船,又有望遠鏡,當然能個料敵先機。方勉他們當機立斷,不去強行突破碼頭,而是迂迴到了左岸,往開城方向而去。開城原是當地豪族的封地,當中以王氏爲代表。也是京畿道的大城市,知道李朝太祖遷都漢陽,開城也成了漢陽的防禦重鎮。
要想突破這開城的防禦及其困難,這正是當初閔嶽要截取信使,正是要假傳軍令調開開城的防守。讓他們順利潛伏到漢陽,這樣一來,雖然自己被包圍着,但是與此同時,他們的開城,海州也均被方勉他們控制着,在漢江平原上,方勉他們裝備精良的騎兵能起到多大的衝擊力,當然也是李朝的國王李祹該想到的。
這李祹乃是朝鮮世宗大王,朝鮮的李氏朝鮮王朝第四任國王。李裪本不是長子,看似無緣王位,誰料身心疲憊的太宗將王位禪讓給世子李祹,李祹於景福宮勤政殿登基,年僅二十二歲便登基即位。退位的太宗在宮內仍保留一定權力,並掌握軍事大權直到四年後他去世。李裪掌握大權之後爲清除對馬海峽倭寇的侵擾,便大肆派兵東征對馬島,這也是引發這次倭朝之戰的主要原因。他在位期間是朝鮮王朝的鼎盛時期,他本人也成爲朝鮮歷史上最爲賢明的君主之一。如此聰明、賢明的國君,自然知道孰輕孰重。這也是方勉他們所考慮到的因素。
方勉他們悄悄登上了岸,便放走了船隻,破釜沉舟。在黃海道的密林中穿行,遇到村莊便購買食物,若是不願賣那便驅逐出去,搶奪糧食。這平面百姓見到凶神惡煞的士兵如何敢抵抗?大多數的都是願意用糧食換銀子的,不管是李朝的還是明朝的,那都是錢不是?命纔是最重要的。
不過方勉他們一再聲稱不可擾民,並不是他們仁慈,而是怕士兵們色迷心竅。“這人只吃碗裡的東西,而畜生是不管地上的還是碗裡的都會吃。如果我們的軍隊,什麼樣的女人都霸佔,那豈不是和畜生一樣什麼都吃?”衆士兵也不是那種烏合之衆,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在戰場上如同野獸一樣,但是在平時,那就是和普通人一樣。這樣造成的聲勢較小,雖然花了些銀子。但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這些百姓賣了糧食給敵人,還收了他們的銀子。那等於就是通敵之罪,誰還敢去報官?在他們眼裡誰做皇帝都一樣,而且這夥部隊在敵對狀態下也未曾對他們動惡,若是成了他們的主人,那更不會了。
方勉他們一路暢通無阻,潛伏在通往開城的官道上了。果然等了一日,見十餘騎飛馬奔來。原來丁煜他們那邊大局已定。丁煜層層推進,到了弓箭的射程中,李銀成下令放箭,無奈誓約號外圍是一層薄薄的鐵皮,但是阻擋他們的箭支也是搓搓有餘了。李銀成見弓箭不奏效,立刻換成了火箭,此時無敵艦隊早已擺出了陣勢。一輪炮擊之後,西道碼頭早已成了一片廢墟。持續了幾輪炮擊之後,已經看不到活人了。丁煜便又下令放箭,待箭雨施虐之後,便開始登陸,誰知剛登到一半,斜刺裡突然殺出一支部隊。確實讓丁煜嚇了一跳,不過看那支部隊只有兩三千人,立刻再來了一輪炮擊。那伏兵的將領見這樣打下去,自己的三千人要全軍覆沒,於是引着殘部兩千人,且戰且退,退出了西道碼頭。
丁煜生怕他們再次伏擊,便要無敵艦隊對着黑暗中放了一輪炮,待所有甲士登陸上碼頭之後,在廢墟中找到了被弓箭射傷的李銀成,丁煜暗笑道:“小樣,裝死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那輪箭雨就是對付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貨色的。”不過丁煜知道李銀成的重要性,也沒敢加害,生怕方勉他們那裡一旦出事,這個李銀成可能是張保命符。
那副將的十餘哨探一見開戰便奔往了漢城,途中被方勉他們堵截,被迷藥放翻之後,立刻將送往開城和漢城的信件稍作修改。一切順利的完成了引蛇出洞的計劃。方勉他們剛剛想歇息。卻撞上了副將帶領的兩千多人。短兵相接,華戟一馬當先衝了上去大吼:“必須殺無赦。”
那副將起初的猜想果然應驗了,沒想到這大明的部隊竟然潛伏的這麼深,這纔想到自己的那十餘哨探必然也遭了他們的毒手,便下令且戰且退,退入林子的深處,企圖逃出幾人好前往報信。本以爲自己的部隊與方勉他們的部隊能相持一會。沒想到,這個大明商人的部隊竟然異常彪悍,不但裝備精良,更是指揮得當,進退有致。而自己的部隊卻是越戰越少。無奈之下,只等大聲吩咐道:“所有的部隊,每十人一組,各自退散!不可輕敵!”
這副將的本部人馬也是訓練有素,立刻化整爲零,四散而去,而方勉他們不能分散攻擊,情急之下方勉大吼:“投降者!免死!你們的衛隊長李銀成已經歸降!你們一旦回去了必死無疑。”頓時,逃散的人馬立刻放緩了腳步,那副將急的大吼:“你們不能聽信大明人的謊言!他們是侵略我們的國土!必須報知大王!”包資飛身上前,與那副將戰到一起,大聲呵斥道:“愚蠢!李綱是什麼人!會聽信你們的話!你們現在只是逃兵!而他兒子沒出來!這就是事實!”
那副將一愣,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刀,帶着哭腔的大吼一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