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鑽戒,陸雪漫戴上白金指環,雖然有點大,可她似乎很滿意,“這樣看着順眼多了。”
還有不喜歡鑽戒的女人?
“那個是我的。”
煞風景!
一臉黑線,權慕天的語調冷了下來。
“能換一個這樣的嗎?鑽石太大,有點兒礙事。”
“只是這樣?”
礙事?!
她嫌五克拉的鑽戒礙事?
“南非奧萊利鑽石,IGI四星半,是唯一顆超過二十克拉的高純度鑽石。它先被末代沙皇據爲己有,後來被英國女王鑲在了皇冠上,剩餘的部分流入市面,價錢越飆越高。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確定要送給我?”
距造型工作室五百米是花旗銀行海都分行。
他剛纔沒去商場,而是去銀行保險箱取戒指。戒指他早就準備好了,但是鑽戒原本的主人不是她。
她對二手貨沒興趣!
“你還知道些什麼?”
冷哼了一聲,他臉上陰沉,好像隨時都會發怒。本來他心情不錯,可陸雪漫的話讓他莫名惱火。
“對不起,這是法醫的工作慣性……”
權慕天眼中墨色翻涌,她禁不住後背發涼。
花擦,一不小心揭了他的瘡疤。陸雪漫,你腦袋進水了嗎?
急匆匆脫下指環,她轉身想溜,被權慕天拽了回去,“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對他的事情感興趣嗎?
“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是有意的,下不爲例。”
面對強大的威壓,她眨眨眼睛,貼着牆默默向外挪。
“加一條,有問題直接講出來,不許胡思亂想。”她呆萌的表情讓權慕天哭笑不得,冷着臉說道。
點頭如搗蒜,陸雪漫舉手投降。
“還有……”
離開工作室的時候,陸雪漫發現氣氛不對。
原本神采飛揚的茱迪哀怨沮喪,試圖跟權慕天說些什麼,他卻沒有理睬,拉着陸雪漫快步離去。
“她怎麼了?”
“沒什麼。”
作爲湯茱迪最大的金主,失去權氏這棵大樹,會給她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
這正是權慕天要的結果。
做久了時尚界的寵兒,她早就忘了誰是她的主人。撤資只是給她一個教訓,再敢多嘴,別想繼續留在海都。
車子駛過漆黑的大門,望着眼前的中式大宅,陸雪漫震驚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璽園?
她嫁的權慕天跟權氏繼承人是同一個人?跟他比起來,周邁只能算是三流土豪,完全沒有可比性。
走進一個院子,青石板路砌成的小路,左手邊是沙海,右手邊是一片竹林,傳來潺潺水聲。
窮屌絲爲了攢錢買房子,沒日沒夜累成狗。爲了省點兒裝修費,在建材市場跑斷腿。
在寸土寸金的海都,居然在家裡種竹子,不愧是土豪中的戰鬥機。
正想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迎了上來。
“少爺,您回來了。”
“蘇伯,這位是我太太陸雪漫。他是我璽園的管家蘇伯。”拉着她的手,權慕天介紹道。
“少奶奶好。”
“蘇伯,你好。”
深吸了一口氣,陸雪漫指尖發涼,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沿着長廊往裡走,她的眼睛也開始不夠用,琺琅扭銅絲梳妝鏡……這麼大的噴血紅玉……
隨便一件就夠她吃一輩子了,要不要這麼奢?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墨香,還有一絲藥味,“方端藥墨!”
她低聲嘟囔了一句,擡眼看見造型獨特的茶海,立刻眼冒精光,再也控制不住,撲了上去。
作爲鑑定狂人,她有種到了天堂的感覺。
“海南黃花梨茶海……成色真好……這麼好的東西,已經見不到了。這雕工,這刀法,實在太讚了。”
“還挺識貨。”
洪亮渾厚的聲音傳來,書案後站着一名老者,頭髮花白,但紅光滿面,精神很好。
“外公,她是陸雪漫,我們剛領了結婚證。”
挺拔的身影遮住她,權慕天的手剪在身後,對着她勾了勾手。
她不敢相信,天天板着臉的男人能做出這麼俏皮的手勢。可他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陸雪漫立刻安分起來,默默站好。
權振霆放下毛筆,下了逐客令,“把你媳婦留下,你可以走了。”
納尼?
這什麼情況?
死死抓住權慕天的手,她微微搖頭,眨眨眼睛。彷彿在說,大叔,你忍心扔下我嗎?一定不忍心吧。
“外公,你們聊。”
猛地抽回手,他轉身離去,嘴角抿過一絲笑。以爲會費些功夫,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
她花癡古董,卻歪打正着,真有意思。
陸雪漫頓時抓狂,忍不住內心咆哮,大叔,你太不仗義了!
“站着幹什麼,坐。”
“是,外公。”慢吞吞挪過去,她坐到老者對面,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你嫁給慕天,華家那邊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我大二那年就被趕出了華家,這些年一直沒有聯絡。他們對我的事情不感興趣,我也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她嫁給權慕天是爲了解決麻煩。老爺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反對吧?
“你倆的八字很合,既然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過去就讓他過去,活得太清醒會很累。”
八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履歷表上的生日是她進孤兒院的日子。用那個日子批八字一定不準。
可這事兒除了她,還有誰知道呢?
“好。”
點點頭,陸雪漫聽糊塗了。
老爺子話裡有話,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權振霆望了望空着的茶杯,她立刻會意,倒了一杯茶,雙手捧到他面前,“外公,請喝茶。”
根據她的經驗,討老人喜歡最簡單,嘴甜、撿眼色。如果能投其所好,就無往不利!
“你喜歡古董?”
有眼力界兒,品味也不錯,做外孫媳婦勉強合格。
“您應該知道我是個法醫,所以,我對跟鑑定沾邊兒的東西感興趣。”
她堅信煙盒與親生父母有關,可漸漸的,她愛上了那些物件。
“會下國際象棋嗎?”
“會一點兒。”
豈止會一點兒?
從前,她蟬聯了三年全國國際象棋少年組的冠軍。
可跟長輩下棋不能贏。
老頭子這麼精明,還要輸的技術,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實在很有難度啊有木有!
“陪我來一盤。”
“好。”
天色慢慢黑下來,陸雪漫絞盡腦汁,連輸三盤,終於捱到了飯點兒。
權振霆讓蘇伯拿來一個盒子,“這是給你的,拿着。”
他的棋藝不高,家裡的孩子爲了討好,誰也不敢贏,但又怕輸的太明顯。搞不好,就玩砸了。久而久之,沒人肯陪他下棋。
權慕天性子冷淡不服輸,次次殺的他片甲不留。
只有陸雪漫肯花心思,輸的不留痕跡。
孩子們很識貨,可古董在他們眼裡,只是變相的鈔票,沒一個懂得欣賞。
“您太客氣了,不用了。”
盒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出於禮貌,推辭一下準沒錯。
“少奶奶,這是家裡的規矩,您就收下吧。”
“謝謝外公。”
出了書房,把盒子交給林聰,她跟着蘇伯走進餐廳。
“少奶奶,這些是少爺的舅舅、舅媽和表兄妹。您稍等一會兒,少爺正在處理事情,馬上過來。”
權慕天的爸媽呢?
他外公明明有兒子,爲什麼要把家業交給他呢?
他姓權,是隨母姓嗎?
“好。”
熱鬧的氣氛戛然而止,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臉上開花了嗎?有什麼好看的!
打算找個沒人的角落貓一會兒,一張熟悉的嘴臉湊到跟前,“陸雪漫,我以爲是同名同姓的兩個人,想不到真是你!”
謝雅婷!?
她是華亭露的發小兼閨蜜,也是陸雪漫的小學同學。
“你怎麼在這兒?”
小時候,每一次華亭露欺負她,謝雅婷不是幫兇,就是主謀。
她們結了什麼孽緣,居然在這兒碰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我跟子坤去迪拜度蜜月,一下飛機就聽說了你跟表哥的緋聞。露露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媒體弄錯了。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都學會藉着緋聞上頭條了。”
權子坤是權振霆長子權國維的大兒子。謝雅婷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老爺子把家業傳給了外人。
她把陸雪漫拉到正中,大聲說道。
“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小學同學,也是我閨蜜華亭露父母的養女陸雪漫。在被華家收養之前,她住在愛嬰福利院,是個孤兒。”
餐廳炸了鍋,親戚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她就是陸雪漫?還是個孤兒?”
“幫幾個流浪漢出頭,詆譭大有基金的就是她!我聽說,她是個法醫。”
“解剖死人的?好惡心……她來這兒幹什麼?”
濃妝豔抹的女人對着她指指點點,或嘲諷,或恥笑,統統一副嫌棄鄙夷的嘴臉,沒有一個把她放在眼裡。
“聽說,昨晚上記者拍到了他們的親密照片。你說,大少爺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我可聽說,他們在香港就不清不楚。你說,會不會那時候就……”
難怪大叔用那邊代替家人?
金錢和地位沒有教會他們感恩,反而仗着出身好是非不分,隨便羞辱人。沒了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他們什麼也不是!
雙拳緊握,陸雪漫壓住火氣,不斷安慰自己。
被他們說幾句又不會掉塊肉,沒必要往心裡去。淡定,淡定,你那麼有修養,發火你就輸了。
突然,緊握的拳頭被人握進手心,低沉的嗓音響起。
“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太太陸雪漫。”
餐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的表情像一口吞了個核桃。
權慕天的出現終結了所有不和諧,謝雅婷等人瞬間沒了氣勢,變得剋制、小心翼翼。
大叔太帥了,一個眼神秒殺一片!
只不過,氣氛好詭異,他的氣場是很強,但他們至於怕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