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秘書怔了怔,又問:“那您約了齊律師十點一刻見面,要推了嗎?”
霍靳琛這纔想起似的揉了揉眉心:“讓他在會議室等着,我馬上過去。”
高秘書點頭,離開前,神神秘秘的小聲說了句:“霍總,男人三十以後,腎還是得好好養。”
說完,緊忙帶上辦公室門出去了。
幾乎是下一秒,一疊文件砸了過去。
……
會議室。
齊律師將手中整理好的文件一一交給霍靳琛過目,並詢問道:“霍先生,您真的要將同策所有股份無償轉讓給這位連七月小姐?”
霍靳琛眯眸審視着條款,確認沒問題了,才輕微的“嗯”了一聲。
拿出簽字筆,在末尾轉讓人處,簽下自己的大名。
齊律師接過轉讓書,放進文件袋密封:“那這份文件我什麼時候拿給連小姐簽字生效呢?”
霍靳琛很久沒有回答。
昨天夜裡他洗完澡回到臥室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當時他以爲七月已經睡了,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才注意到她的雙肩在黑暗中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也正是那一幕,讓他放棄了,轉身拿了被子去客臥。
……
傍晚。
霍靳琛一下班就早早的回到公寓,看到的卻是新來的家政一臉畏懼的站在沙發前,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那位小姐一直堅持要走,我留不住她……”
霍靳琛扯了領帶,徑直來到主臥,果然,衣櫃門開着,七月的衣物早就清空不見了。
家政跟在他身後解釋:“我有讓她等先生您回來再走,可那位小姐很堅決,說她會自己打電話跟您說,我就不好再問……”
霍靳琛猛的回頭,盯着家政,語調森冷:“她還病着,外面在下雨,你讓她一個女孩子提那麼大行李出去?爲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起碼先留住她,問過我的意見再放人!”
霍靳琛已經很多年沒這樣發過脾氣了,就算在辦公室訓人,也沒像這一刻,真的動怒,語腔都變調了!
家政被嚇得話都不利索了,四十好幾的婦人,抖抖索索的:“我有給您打電話……可、可您的秘書說……說您在開會……”
門鈴忽然響起,沒等家政過去,霍靳琛本人倒是幾個箭步上前,打開了可視門鈴。
站在攝像頭前的卻並不是七月。
霍靳琛的眉頭蹙的更緊。
他從鞋櫃上拿了把傘,回頭交代家政:“留在這,哪都不許去,一旦她回來,馬上打電話給我。”
家政唯唯諾諾的應了。
霍靳琛纔剛走沒多久,家裡的座機竟然響了。
家政聽到是七月的聲音,差點沒燒香拜佛:“小姐啊,你去哪了,先生回來沒看到你,差點把這個家拆了!”
七月聽到她這樣說,愣了愣,卻是語氣淡漠:“那個,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女士皮夾……”
要說她生病了智商也降低了呢,拖着箱子都準備走了,到了路邊打車,才發現錢包不見了。
家政馬上說“我看看”,過了一會兒回來說:“在沙發上呢。您是回來拿,還是我打電話給先生,讓他給您送過去?”
七月想了下:“還是我回去拿吧。”
……
公寓樓下,寧熙的車停在路邊。
她撐着把白色透明雨傘,站在玻璃自動門外,不斷的按着門鈴。
霍靳琛從電梯出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將外套穿在身上。
大門處,他停了下來,幾乎是在開門的同一瞬間,寧熙不顧一切的撲上前,鑽進他懷裡,哭聲淹沒在呼嘯的風雨聲中。
霍靳琛被她撲得後退了一步,勉強穩住身形。
大手搭在寧熙的手臂上,試圖將她扯開。
寧熙卻抱得他緊緊的,儼然已經哭成了個淚人:“靳琛哥,我今早已經說服了我爸,他不會再對明爵窮追猛打了,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不想嫁給那些二世祖花花公子,你是我自己看中的,我只想嫁給你……”
生於豪門,寧熙看得很透徹。就算她今天不嫁給霍靳琛,轉頭父親也會把她嫁入別的豪門。與其和別人過着貌合神離的生活,她寧可嫁一個自己看中的男人。而且她不會看錯,就算霍靳琛心裡有別的女人,嫁給他,他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
不遠處的一顆楊樹下,七月的箱子立在一邊,被雨水嘩嘩的沖洗着。
她手裡的傘顫巍巍舉着,將這一切都看入眼裡。
太遠,她聽不清霍靳琛都和寧熙說了什麼,只見他的手在寧熙背上拍了拍,然後分開她緊摟着他的雙手,將她送到了自己的車上。
隨後,霍靳琛也坐了進去,黑色賓利軋起兩排水花,從七月面前無情的開走。
這一刻,七月覺得自己異常的可悲。
當聽到電話裡家政說霍靳琛出去找她了,她竟然還會心疼,這麼大雨,他開車會不安全。乾脆今天不走了,改天再走……
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
賓利車裡,寧熙坐在副駕駛位,雙肩還在一抽一抽的抽噎。
霍靳琛把車上的紙巾盒遞過去,看了眼路況,說:“你這狀況不適宜開車,我送你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回頭讓司機把你的車開到寧家別墅。”
寧熙只是哭,並不作聲。
霍靳琛看着窗外越加滂沱的雨勢,有點煩躁,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七月一個人打上車沒有。
忽然,褲兜裡的手機響起,他接起,就聽見家政在電話裡說:“先生,小姐剛打電話回來,說她皮夾忘在這了,現在回來取……”
霍靳琛一喜,腳下的油門又踩得重了些:“留住她,等我回去。”
掛斷前,又吩咐了一句:“做點她喜歡吃的菜,要清淡一點,好消化的……”
拿着紙巾的寧熙聽到他這句話,閉了閉眼,愈加絕望。
路邊一家快捷酒店。
霍靳琛將車靠邊停下,看着窗外說:“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寧熙看着眼前連星級都沒有的酒店,滿心悲涼,他竟是這麼急不可待。
剛拿着傘下車,黑色賓利便已經劃開水泊,軋着雙黃線調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