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賈蓉邁着沉穩的步子離去,伶兒眼中複雜神色一顯,隨即對身後的小藍冷峻道:“你悄悄跟着大爺,有任何不尋常的舉動,立馬告訴我。伶俐些,不要讓大爺發現!”
“是。”小藍領命去了。
伶兒再次看了院門一眼,進屋看自己的兒子去了。
他叫賈悛,是她的兒子。昨兒個,剛剛學會叫母親。
......
“落轎~!”
“請新娘子下轎~”
接引婆子正想上前掀簾子扶新娘子,突然想起什麼,擡頭望了一眼。
果然,賈清下馬之後就直接走過來。
她趕緊躲在一邊。
好吧,反正是侯爺的大婚,侯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們看着就是。
賈清見這個婆子這麼懂事倒也微微一愣,伸手入懷,掏了一個紅包給她。
“多謝侯爺。”
賈清點點頭,打開簾子,也不給裡面的人多餘的思考時間,直接就將她抱起來了。
許是有了些心理準備,這次寶釵沒再掙扎,只是把頭埋在賈清懷裡,不敢見人。
“請新娘子跨火盆~!”正門前的司儀顯然沒注意到這一幕,還在按照流程念,一邊認真的唱起了起來:
“新娘過門跨火煙,明年添丁又添財。孝敬公婆人不惱,家庭和睦萬事興!”
“新娘舉步跨火盆,行爲端莊人溫存。夫唱婦隨同心腹,同輩相惜老輩尊!”
忽然感覺面前一陣風颳過,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面前哪裡有規規矩矩跨火盆的新娘子,只有自家侯爺從火盆上一閃而過。
懷裡抱着的,是新娘子?
賈清知道寶釵是個知禮又懂事的女孩。
從新娘子下轎,到進府見高堂,這一派流程實在繁瑣。新娘子必須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來。
畢竟那麼多人看着,萬一走錯了,豈不讓人笑話?
所以,賈清乾脆抱着她,直接闖過這些流程。
這樣,旁人也只會說他太寵愛新娘子,卻不關寶釵的事了。
“你放我下來......”
賈清走的極快,以致於寶釵下意識的緊緊吊着他的脖子。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後,寶釵就開始掙扎起來。
先前她還以爲賈清只是要把她抱下轎呢,沒想到竟是要抱着她進府去。
這怎麼能行,她媽爲了讓她這一日不出錯,專門請了兩個老嬤嬤,教了她三日。她也用心的一遍一遍的演練過了的,如今被賈清這麼一攪,全都白費了心思。
“別動!”賈清察覺她不配合,便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寶釵瞬時安靜了。
不敢再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以防賈清再有別的動作。
心中羞赧不已,偷瞄了四周一眼,見這裡已經轉入一道插屏,四周應該並無多餘的人,想來剛纔賈清的“微細”動作也沒被旁人看見。
否則,羞也羞死了!
賈清抱着寶釵一路直接奔入寧安堂內堂。
這裡面,賈母和薛姨媽早就高坐在上首了。
堂裡兩邊的席面上,還有各家府邸的女眷,也着實不少。
賈清連一個坐高堂的直系長輩都沒有,賈母勉強算一個,只好請她出山。
另外一個位置,讓女方的血親長輩坐上去,也是符合禮儀之舉。
這是他的主意,專門請的薛姨媽來坐高堂。這一舉動,也實令寶釵感動。
在民間,大婚之日遇到男方父母高堂不齊,雖有請女方長輩坐高堂之例,但都是在小門小戶之家。
像賈府這樣的人家,拜高堂之時都僅拜夫家父母長輩。所以哪怕就算空着位置,一般也不會請女方長輩上座。
拜女方長輩,只能等三日後回門。
賈清這麼做,算是給了薛家足夠的尊榮。
賈母看着被賈清放下,有些惴惴不安的寶釵,錯愕的問道:“你就這麼抱進來的?”
賈清道:“是啊,外面那些人太煩了,孫兒想早點拜堂,她又一步一步扭扭捏捏的,孫兒嫌慢,就抱她進來了。”
堂內,聽到這話的衆夫人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她們大多都是走過這一趟的,知道規矩有多重!又事關重大,哪裡敢不十二分小心?扭扭捏捏?賈清說的倒是輕鬆……
賈母瞪了賈清一眼,心道他做事越來越沒章法了。心中也無法,只得扭頭對旁邊的北靜王妃等歉意的道:“我家這小子向來就是這樣,讓衆位見笑了。”
這裡以北靜王妃爲尊。
王妃笑道:“太夫人說笑了,這是寧侯心疼新婦呢。前兒王爺還說,皇上最喜歡的就是寧侯純真隨性的性子,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一點不作僞。可惜這一點旁人都學不來,只得豔羨罷了。”
衆人當然只能又是一笑。
賈清如今掌管京營已經兩年,威名貫徹神京城。而正慶帝對他不加掩飾的寵信與信任,更是讓一干王公大臣們看紅了眼......
甚至有傳言說賈清可能是正慶帝遺落在賈家的私生子云雲。
對於這種傳言,在上層貴族當中,當然只是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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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看着薛姨媽用一臉燦若午陽般的笑容看着賈清,臉上的滿意都快說出話來了,因笑道:“老祖宗,我們還是快讓他們拜天地吧,你沒見二弟已經迫不及待了?”
“呵呵。”賈母一笑道:“那就開始吧。”
賈母旁邊的一老婆子立馬道:“新郎新娘拜天地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
不過片刻功夫,大禮即成。王熙鳳等人再也忍不住,合着三春姐妹上前就圍着寶釵,一個個口中都贊說“太美了”等等。
賈母道:“鳳丫頭,還不把寶丫頭送到新房去?”
“得勒,這就送。”王熙鳳顧盼巧笑道。一邊催促着丫鬟們送寶釵走。
回頭見旁邊賈清腳步一擡,又立馬推他道:“你做什麼也去?現在還沒到你入洞房的時候,你呀,還是出去把外頭那些貴客招呼好了,再回來吧!”
賈清癟癟嘴,他本來也沒想着立馬就要入洞房好叭!
對着賈母、薛姨媽一拜,又對着堂內的衆婦人一拜,賈清轉身朝着前面而去。
今日外面,貴客真不少。
...…
紫禁城,大明宮。
正慶帝忽然問身邊研磨的戴權道:“大皇子近來在做些什麼?我聽先生們說,他近來不大到上書房了?”
戴權聞言手一頓,猶豫道:“大皇子近來,不怎麼出府,倒是經常邀二皇子、四皇子過他府上吟詩作對,共賞美人......
今兒,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去了。”
正慶帝子女不多,只有五個。
三個皇子,兩個公主。
正慶帝聽了戴權的話眉頭一皺。
這兩年很多人都隱晦的對他說起過,大皇子極力結交京中權貴、大臣,長袖善舞。
他明白他們的意思,但是他並不多在意。就算他要防備,也是防備他那個韜光養晦,幾十年深藏不露的三皇兄,而不是註定會被他立爲太子的大皇子。
不過這幾年,隨着他的有意打壓,康親王也主動退讓了,漸漸淡出朝堂,在皇城中做個閒散王爺。
當王子騰幾乎一舉搗毀哥薩克老巢,使得俄國被迫遞上降書。加上這一戰之威,邊關小國無不聞風喪膽,紛紛派人翻倍進貢,甚至派來皇子、世子爲質。
他的君權,一時威加海內。
連太上皇都完全放棄了把控朝局,一心在龍華宮靜心養病。
經過這兩年,朝堂也被他成功換洗,江南那夥子混賬該殺的殺,該抄的抄,該貶的貶。
眼見大楚在短短的兩年之內重新煥發出新氣象,他正準備大幹一場,改變歷朝歷代百年必然頹廢的定局,實現中興。
這個時候,別說大皇子,連太上皇復出都不能奪走他的君權。
大皇子本來就被他寄予厚望,將來是要繼承他的帝位的。多學習一些,總比像二兒子旻寧那樣不學無術要好些。
雖然心中認爲大皇子這些舉動不足以令他警惕。
但他到底是帝王,對此事非常敏感。自然額外關注一些。
這大皇子突然“不求上進”、“安分”了,反倒令他起了一些疑惑。
“吳副統領現在何處?”
戴權回道:“西郊帝陵出現漏水事件,萬歲爺不是讓胡統領派人去查看嗎,胡統領便派了吳副統領去了。”
正慶帝眉頭皺的更深。
戴權是一輩子服侍在皇子、皇帝身邊的人,心思轉動的也快,忽然明白正慶帝關心所在,想了想道:“萬歲爺,還有一事。康親王爺爲生母莊賢太后在普靈寺祭生辰,已經十多日了。”
正慶帝沉着道:“把衛立則宣進來,另外,再宣胡勇覲見。”
衛立則是禁軍左參領,胡勇,是禁軍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