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婷提着食盒進到書房裡。
秦昭聽到聲音還以爲是樑可,說道:“不是不讓你進來麼。”
陳曼婷柔聲說道:“侯爺,是我。”
秦昭回頭看去,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曼婷道:“我怎麼能不來,聽說侯爺早上就沒吃飯,到了中午又沒過去,這一家有一個絕食的就夠了,如果侯爺再絕食,你可讓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該怎麼辦。”
秦昭心想,婦道人家又怎麼了,我現在頭疼的就是你們這些婦道人家。
想着問道:“怎麼,母親還是沒吃飯麼?”
陳曼婷立刻現出一臉愁容,道:“是啊,我和大嫂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母親就是不肯吃,甚至連水也不肯喝一口,唉!”
秦昭起身說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這都一整天了,她上了年紀,禁不得這樣折騰。”
陳曼婷連忙把他拉住,道:“侯爺且慢,去勸老夫人來得,她打的定主意不吃不是一時能勸得過來的,您還是先吃吧,算算從昨天她絕食到現在,您便也陪到現在了,您還是吃一口再過去,不然說話都沒力氣,您是家裡的頂樑柱,把您餓壞了,讓我們指着誰去!”
秦昭想了想停下身,站在那裡拿起筷子,匆匆吃起陳曼婷端出來的食物。
陳曼婷在旁邊看着,心道吃了就好,只要能接受我的好意,就能接受其他,有耐心總是會有收穫的……
秦昭吃了幾口之後就把筷子放下,說道:“走吧,我們去母親那裡。”
陳曼婷應了一聲,暗藏着心頭喜意跟在他身邊,兩人出了書房向梁氏的院子走去。
從書房到梁氏那裡要經過秦昭和展紅菱的住處,兩人過去時正好被銀杏看到,看着兩人一起走過去,銀杏快步跑回房裡,對展紅菱說道:“夫人,夫人我看到侯爺和姨娘一起從咱們院子前走過去了,他們好像還挺……親近的。”
展紅菱的表情當時就滯住,心中暗想着,難道真被翠蘿說中了,自己這裡才嘔點氣,他那邊就去找別人了?秦昭再怎麼也不會是這樣的人吧,如果是,他又怎麼會等自己幾年呢。
想着淡淡地說道:“走就走吧,都在一個院子裡住着,難免會遇到。”
銀杏說道:“可是之前姨娘還提着食盒去書房,現在侯爺又和她出來了,是不是有點……”
她還想往下說,翠蘿卻狠狠瞪她,道:“行了,別多嘴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銀杏不敢再說,委屈地抿了抿嘴,轉身出去了。
翠蘿見展紅菱不出聲,知道她心時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小聲說道:“奴婢出去曬曬衣服,順便幫夫人看着點。”
說完也不等展紅菱答應,起身便出去了。
秦昭和陳曼婷來到梁氏的房間,見她還在牀上躺着,臉色已經明顯看出蒼白。
秦昭說道:“母親,您就別再糟蹋您自己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梁氏沒力氣便不再理他,假裝沒聽見一樣。
秦昭又勸了幾句,她還是沒反應。這時陳曼婷在旁邊輕輕戳了一下秦昭,秦昭轉頭看去,見她用眼色示意自己出去。
秦昭隨她來到外間,說道:“陳小姐有什麼事要說?”
陳曼婷的神情微微黯淡了一下,說道:“我都進府一年多了,侯爺還和我這麼疏遠,即使不願讓妾身作妾室,也答應過作妾身的兄長,難道喚妾身一聲妹妹,或是叫妾身的名字很難麼!”
秦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好吧,那我便叫陳小姐妹妹好了,不知曼婷妹妹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陳曼婷心裡更喜,可是臉上卻沒表露出來,矜持地說道:“兄長,妹妹是覺得母親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誰勸也不聽,夫人又不願退步,所以、所以只能我們想辦法了。”
秦昭微微皺眉,道:“可是有些事情肯定不行的,我答應過紅菱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陳曼婷心裡暗恨,展紅菱那女人究竟有什麼妖法,都已經和秦昭鬧到互不語音淘寶,可秦昭卻還在一心想着她。
她心裡雖恨,臉上卻滿是微笑,說道:“妹妹沒有讓兄長違背諾言的意思,妹妹只是想我們可以……做戲給母親看。”
秦昭奇怪道:“做戲?怎麼個做戲?”
陳曼婷臉色微紅,道:“其實母親多次相逼迫,爲了不過是一件事,不如、不如我們就假裝一下,讓母親相信了,她也就開心了,好歹把這次騙過了,就算她發現我們不是真的,也不能再用絕食來威脅兄長和、夫人了。”
她想了半天,還是稱展紅菱爲“嫂嫂”,妹只是想那樣的話,那真就等於承認自己和秦昭的兄妹關係了,那是絕對不行的。
秦昭不解道:“做戲?要怎麼做?”
陳曼婷扭捏道:“唔……不如兄長到我房裡去地過一夜……”
說着看秦昭臉色有些變化,連忙說道:“我的意思只是讓史長在我房裡信一夜而已,你我分開裡外兩屋,互不相擾,只做一個假象騙過婆母便可。”
秦昭聽完之後本能地警醒,道:“不行,同室過夜太讓人誤會!”
陳曼婷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哀婉地說道:“兄長可是擔心偈上次那樣?兄長放心,上次妹妹也是被婆母逼得急了,又加上酒後糊塗纔會做出那樣的事來,事後也後悔不已,現在知道兄長心裡只有夫人一人,已經沒有那份心思了,只做史長的妹妹便足夠了!”
秦昭感覺自己的態度有傷人,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爲曼婷妹妹的名聲着想。”
陳曼婷楚楚可憐地蹙眉,道:“妹妹身在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了,什麼名聲不名聲也只有侯府裡的人知道,況且爲了婆母能順心,即使妹妹的名聲受損又算得了什麼!”
秦昭被她勸得遲疑起來,如果是在從前,自己配合蒸曼婷演一下戲也行,跟展紅菱說清楚就行了,可是現在兩人正在冷戰,自己拉不下面子去向也解釋,萬一她誤會是真的了怎麼辦?
陳曼婷見狀道:“怎麼兄長還在猶豫,雖然這辦法拙劣了些,可是眼下已經沒別無他法,若不一試的話,難道真要看着婆母被餓死麼,婆母雖然不是侯爺的生母,可卻是侯爺在世的最後一位長輩,若因與夫人鬧彆扭而餓死,別人會如何看待夫人,侯爺的名聲也必受連累。”
秦昭在乎的倒不是名聲,只是覺得讓繼母再餓下去於心不安,考慮再三終於點頭,說道:“也罷,那就這樣吧,先讓母親吃飯再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在想,既然只要做戲,那自己趁無人看見之時從陳曼婷的屋子裡出來,回展紅菱那裡去,她就不會誤會了。
商量好後兩人一起回到梁氏的房間,秦昭說道:“母親,孩兒求您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梁氏還是躺着不說話。
秦昭轉頭看向陳曼婷,陳曼婷向他努努嘴。
秦昭下定決心,說道:“母親,孩兒知道您是想逼紅菱答應孩兒和曼婷圓房,紅菱她脾氣拗您知道,她是不會親自來答應的,不過這件事情卻由不得她,孩兒決定了,按照母親的心願,今晚就和曼婷圓房,母親您可滿意?”
梁氏這下再也不裝死了,倏地把臉轉過來,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秦昭,她沒想到這次和展紅菱較勁能收穫這樣的意外之喜,秦昭能和陳曼婷圓房也是件不錯的事,於是嘶啞着聲音問道:“你說得當真?”
秦昭點頭道:“當真。”
梁氏臉現笑容,道:“去吧,母親等你的好消息。”
說是說,不過她避着絕食的話題不談,以免秦昭過後怪她說話不算數。
秦昭一門心思認準了這件事,完全沒想到其中有詐,拉着陳曼婷便出去了。
梁氏躺在牀|上打發月容,道:“你快跟去看看,侯爺和姨娘是不是真的圓房了。”
月容連忙出屋,悄悄跟在秦昭和陳曼婷的後面。
她跟得不小心,被前面的秦昭和陳曼婷發現,秦昭心裡還在想着,看來母親也在懷疑自己,還叫下人來守着,看來如果夜裡自己出去還真要小心些。
來到陳曼婷的屋子裡,陳曼婷爲免把秦昭嚇跑,沒敢說讓他住裡間自己的牀,做了一個秦昭比較能接受的安排,說道:“兄長,今晚便委屈你住在外間的軟榻上了,雖然是丫鬟們值夜睡的,不過倒也還舒適。”
秦昭當然不會挑這個,說道:“無妨,這比軍營裡的木牀舒服多了。”
陳曼婷說道:“那兄長先稍坐,我去吩咐丫鬟打些洗漱的水來。”
說完出屋來到外面,悄悄叮囑了侍女秀珠一番,秀珠一一記下,說道:“姨娘放心好了,奴婢曉得怎麼做。”
陳曼婷這纔回到屋裡,和秦昭兩人一在裡間一在外間,把中間的門上掛了一道簾子,然後兩人分別洗漱着。
再說院子裡拿了大包小包衣服晾曬的翠蘿,一邊曬衣服一邊遠遠地向梁氏的院子看着,看來看去見到秦昭和陳曼婷一起出來,竟然向陳曼婷院子走去。
翠蘿慌了神,連忙放下衣服不管,慢慢向這邊走來。
她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秀珠去打水,見到翠蘿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翠蘿姐姐麼,在這裡走來走去的做什麼?”
翠蘿哪敢說她在劍監視秦昭,斜了斜眼睛說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你管!”
說完把胸膛一挺,轉身回展紅菱院子去了。
她回來的時候無憂正把平安打得哇哇哭,展紅菱和銀杏在哄。
翠蘿說道:“夫人,不好了,侯爺去陳曼婷的院子了!”
展紅菱怔了一下,道:“你沒看錯?”
翠蘿說道:“當然沒看錯,我眼睜睜瞅着的,看陳曼婷那樣子開得不得了,肯定不是好事!”
展紅菱仍是不敢相信,抱着平安說道:“或許是有什麼事纔去的吧?”
翠蘿急道:“夫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在替侯爺開脫,他去陳曼婷院子裡能有什麼事啊,您是不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