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得到秦昭要回來消息後無比激動,自己的丈夫又能平安回來了,終於要一家人團聚了……
可是想想她又害怕,自己要怎麼向他說兒子弄丟的事?秦昭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與婆婆鬧翻,萬一出現駱寰初那樣的情況該怎麼辦?
在她的忐忑之中,秦昭的西征軍凱旋而歸。
大軍駐紮在京城五百里之外,秦昭帶着他的親軍營回京。
駱鳳澤也如當初的駱寰初一樣,帶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到十里之外。
兩個孩子太小,展紅菱又想讓秦昭自第一眼就能看到孩子出現,便沒到城外去接,而是和翠蘿帶着孩子等到城門口,事先派了栓子去告訴秦昭。
秦昭的人馬一進城,展紅菱就看見與駱鳳澤並駕齊驅的秦昭在向人羣裡張望,她知道秦昭一定是在尋找自己,她抱着無憂站在馬車邊上向秦昭揮手。
秦昭一眼看來,線條剛硬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他身旁的駱鳳澤也看到他的目光,慢慢地把馬勒停,低聲對秦昭說道:“去吧,過去看看夫人和孩子。”
秦昭眼露喜色,拱手說道:“謝皇上!”
然後飛身下馬,快步跑到展紅菱近前。
展紅菱沒想到他能過來,看着他滿臉喜色地奔來,不自覺地嘴角上揚露出笑容。
秦昭來到近前把她和無憂一起抱進懷裡,輕聲說道:“紅菱,我回來了!”
展紅菱的心一陣悸動,忍不眼角又有點泛溼。自從那次自己和他一起的寧國之行後,自己已經是第四次提心吊膽地等着他回來,是不是從他決定從軍開始,自己就註定了自己的後半生會經常出現這樣等待。
“嗯,回來就好,我在等你,我和我們的孩子都在等你。”
秦昭慢慢把手鬆開,看着她懷裡的無憂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女兒?你知道我剛出徵的那陳子有多擔心,每天都在想着你是不是快生了,生的時候是否順利,沒有我陪着你會不會害怕……”
“沒事,我很好,一切都好,只是擔心你……”
秦昭看了幾眼無憂又看向翠蘿懷裡的長樂,兩個孩子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卻分辨不出來,問道:“那個也我們的女兒吧?究竟哪個是無憂、哪個是長樂?”
展紅菱的心又向下一沉,自己生了兩個女兒的消息是婆婆告訴秦昭的,爲免讓秦昭擔心,她之後與秦昭往來的書信裡便也沒說兒子被婆婆用長樂換走的事,現在秦昭自然也就把兩個都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
展紅菱眼睛眨了眨,說道:“我抱的是無憂,翠蘿抱的是長樂。”
秦昭看着兩個孩子長得不太一樣,卻也沒往深裡想。
身後駱鳳澤在等着,秦昭不能多呆,和展紅菱兩句話,看到兩個孩子之後便說道:“好了,你和女兒們回府去等着吧,我還要進宮去赴宴,晚一些些回去。”
展紅菱點點頭,說道:“嗯,你去吧。”
秦昭轉目送着他走出去很遠,身後的翠蘿抱着長樂說道:“夫人,侯爺走遠了,我們回吧。”
展紅菱這才點點頭,抱着無憂轉身鑽進車裡。
看到被翠蘿抱着的長樂,想想剛纔秦昭看她時那種疼愛的表情,展紅菱心裡忍不住有些愧疚,既覺得對不起秦昭,又覺得對不起這孩子。
雖然長樂不是自己生的,可是也是吃自己的奶長大的,和無憂一樣稱自己母親,可是在自己心裡卻一直厚此薄彼,不願像對無憂一樣對她。
就算因爲她的出現自己的兒子沒有了,可是又關她一個小孩子什麼事,她的命運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既然自己認了她作女兒,那是不是就應該像真正的母親一樣給她應該有的母愛呢……
想着她對翠蘿說道:“來,把長樂也給我抱抱。”
翠蘿微愣,長樂自從來到夫人身邊,她除了哺奶之外基本不怎麼抱,尤其是出府的時候,自己抱着的肯定是無憂,今天怎麼突然要抱長樂了呢?
想着她怔怔地把長樂放到展紅菱懷裡。
展紅菱一手摟着無憂,一手摟着長樂,輕輕愛撫着兩個小腦瓜,自言自語地叨唸道:“其實兩個女兒也挺好的……”
翠蘿坐在那裡眨着眼睛想到,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她打算放棄尋找小少爺了?
她們回到侯府的時候,卻見到久不出院子的梁氏也在門口站着,大概是想聽到一些關於秦昭的消息。
兒子的失蹤成爲展紅菱和梁氏之間的一根刺,這一年來兩人都不怎麼交集,連例得公事般的請安都免了,省得兩人見面互相看着不舒服。
在門口遇到避無可避,展紅菱向她微微躬了躬身,淡淡說道:“母親,秦昭已經進宮去了,宮宴結束後就會回來。”
說完之後便要過去。
梁氏突然開口道:“站住,我有話要對你說。”
展紅菱停住腳步卻沒有回身,說道:“不知母親有什麼事要吩咐。”
“孩子的事不準向秦昭說!”梁氏的聲音低沉又嚴厲。
展紅菱回頭看了看她,說道:“您終於承認了?”
梁氏的神情一滯,隨後抿了抿嘴,道:“總之不准你說,你敢說的話,我就、我就逼秦昭休了你!”
說完她先轉身,快步走回府裡去了。
兩人的聲音很低,在場的人只有跟在展紅菱身邊的翠蘿能聽到,梁氏走後翠蘿怔怔地問展紅菱,道:“夫人,你打算怎麼辦。”
展紅菱心煩意亂,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只能說道:“不知道,還是等秦昭回來再說吧。”
待到秦昭從宮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初更了,兩個孩子都已經睡着,展紅菱和翠蘿還坐在燈下一邊給女兒繡着鞋面兒一邊等着。
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展紅菱放下手裡的東西向外迎去,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秦昭已經進來,像新婚那天晚上一樣帶着一身濃濃的酒氣,進來便把展紅菱抱住:“紅菱,我想死你了!”
展紅菱也緊緊抱着他,說道:“秦昭,我也想你,足足一年了,我爲你擔心了三百多天……”
後面的翠蘿看到兩人的樣子捂嘴輕笑,沒有打擾兩人,悄悄地繞過他們出門去了。
兩人在一起抱了一會,秦昭一俯身把展紅菱抱起,走到牀邊把她輕輕放下,坐在她身後,先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輕聲說道:“回到家來真好,一進門就能看到你,不像在軍營裡,每天看到的都是樑可和那些人高馬大的大頭兵。”
展紅菱看着他消瘦的面頰心疼道:“是啊,在邊疆苦了你了,看,每次回來肯定都會瘦。”
“沒事的,在家裡養幾天就養過來了,守着夫人和孩子,沒有煩心事,肯定幾天就胖了……”
說着再次轉頭看到旁邊的小牀,站起身來走過去,一邊看着裡面的兩個孩子一邊說道:“快讓我看看,城門口太着急,都沒看清我們的女兒長得什麼樣。”
看着他疼愛地趴地小牀上打量兩個女兒,小心翼翼地這邊親完那邊親,展紅菱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兩個孩子裡有一個不是親生的。
秦昭又親又看,半天之後說道:“這兩個小夥長得不太像啊,長樂是不妹妹麼,怎麼長得要比無憂還大一點。”
展紅菱坐一邊不說話,秦昭轉頭看去,見她臉色很不好,問道:“紅菱,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展紅菱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沒有,我很好。”
秦昭又坐回到她身邊,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只看孩子冷落你了?”
展紅菱嗔了他一眼,道:“說什麼呢,你見過哪個當孃的吃女兒的醋的。”
秦昭說道:“那是怎麼了,一臉不開心,別當我看不出來。”
展紅菱目光閃了閃,說道:“秦昭,當初青雨說我懷的是龍鳳胎,可是你卻生了兩個女兒,你就沒有什麼想法麼?”
秦昭笑着把她摟進懷裡,說道:“原來是爲這個啊,兒子女兒有什麼區別呢,無論是兒是女都是我的骨肉,我不會在乎這個的。”
“可是……我們本來應該有一個兒子的。”
秦昭以爲她還是放不下龍鳳胎的說法,說道:“算了,別想了,想要兒子以後再生就行了,來吧,我們抓緊……”
展紅菱的話說不下去,便只能暫時把話題打住。
由於秦昭回來,從第二天開始一家人又要在一起吃飯,爲了不讓秦昭爲難,展紅菱只能放下心中的不快,假裝和梁氏什麼事情都沒有。
早飯過後秦昭對展紅菱說道:“一會你收拾一下,皇上過午有家宴,讓我們進宮用餐,說讓你把無憂和長樂也都帶着。”
“哦。”展紅菱悶悶地應了一聲,想到駱鳳澤現在已經是皇上、陳曼芯貴爲皇后,見面不知有多拘束,坐在一起用餐,豈不比上刑還難受,可是沒辦法,皇命不可違,人家說讓你去也只能去。
午後的時候展紅菱收拾妥當,仍舊和翠蘿一起,一人抱了一個孩子,跟着秦昭進宮去赴宴。
說是家宴,其實是駱鳳澤專門爲秦昭設的,這次他登基的時候雖然秦昭沒在京中,可是和他在邊關掌兵禦敵也有很大的關係,因爲有秦昭在,別人連反對他一下的膽量都沒有,所以說他能登上帝位,兵父陳家和秦昭夫婦都是功不可沒的。
爲了方便說話,駱鳳澤沒讓別人參加筵席,只有他和皇后陳曼帶着剛滿週歲的太子駱止軒和貴妃張淑婉帶着他的兒子二皇子駱馥軒,再加上秦昭家這四口人。
駱鳳澤畢竟與秦昭夫婦都是莫逆交,見面之後連正常的禮節也免了,直接讓兩人入坐開筵。
席間駱鳳澤先是和秦昭談了一會邊關的守備和部署情況,然後轉到平常的家事上來。
陳曼芯一如既往地看展紅菱不順眼,冷眼打量着她和翠蘿抱着的兩個孩子說道:“記得當初打從安西侯夫人懷孕開始,就嚷着是龍鳳胎龍鳳胎的,這怎麼結果倒生了兩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