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含笑一一回答,與大家聊得很是投契,反正倒是身爲王妃的陳曼芯從小就深居簡出,和大家沒什麼說的,弄得好像展紅菱喧賓奪主一樣。
陳曼芯看得有氣,坐在那裡繃着臉說道:“難怪王爺與我說安西侯夫人交遊廣闊,看來真是不假,在我們靖王府裡也是聊得不亦樂乎。”
展紅菱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臣妾失禮了,還望王妃不要見怪。”
聽着兩人話風似乎不對,在坐的女子們紛紛住口,不知道靖王妃這是怎麼了。
陳曼芯見氣氛不對,連忙擠出一絲笑容,道:“怎麼會呢,請大家來就是熱鬧來的,多聊聊挺好的。”
衆女人見她露出笑容這才放心,以爲她只是開個玩笑,有人笑着說道:“是啊,難道王妃不知,安西侯夫人的棋藝可了不得呢,從在京城開棋苑開始便未曾過,聽說當初贏了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陸長啓之後,那奸賊俞宏還曾經找安西侯夫人下過棋,似乎也敗給夫人了,那可是當時的棋聖呢……”
展紅菱剛剛坐下身,聽了這話連忙說道:“哪裡,那都是大家風傳的,當時我根本沒和俞宏下棋。”
上今天駱鳳澤納側妃陳曼芯本來就不痛快,又見那女子這樣稱讚展紅菱,她心中更是憋氣,眼皮向下閃了閃,說道:“哦,是啊,我倒也聽說了,安西侯夫人的棋苑在女子之中是無敵的,不過我還聽說王爺新娶的張家妹妹棋藝也相當了得,正好大家都有興致,不如讓他們比試一盤吧。”
衆女子知道她說的“張家妹妹”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張淑婉,不由再次發愣,心道今天可是人家的新婚之喜,就不是正妃,不能大肆操辦,可是應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哪有成婚當天把人家弄出來陪客人下棋的道理。
這些人想是想,卻沒人說話,展紅菱愣了一瞬後連忙說道:“王妃這樣怕是不好吧,側王妃今日剛剛進府,這個時候正是坐福的時候,想必蓋頭也沒揭,再怎麼也不好讓她出到洞房外面來。”
陳曼芯正是一肚子氣的時候,再加上懷孕的時候心情本就類躁,根本沒把展紅菱的話當回事,說道:“那有什麼的,蓋頭擋的是男子,我們一羣子,有什麼看不得的,與其讓她一個人坐在洞房裡悶着,倒不如出來玩玩。”
說着朝貼身侍女說道:“去,到洞房裡把側王妃請來,就說安西侯夫人約她下棋。”
展紅菱見她硬把事情往自己頭上推,連忙再次站起說道:“王妃不可,就算臣妾想找側王妃下棋也可改日再來,今日實在不好打擾了側王妃的新婚之喜。”
陳曼芯更加不高興,冷臉看着展紅菱說道:“安西侯夫人這算什麼意思,究竟怕下不過側王妃,還是不把本妃民放在眼裡呢?”
展紅菱低聲說道:“臣妾不敢。”
心裡卻在想,這陳曼芯分明就是在針對自己,借自己又要給張淑婉好看,你的主意打得倒是好,可是當着這麼多人,就怕別人說你氣量狹窄。
不只她這樣想,其他女賓坐在那表情也很尷尬,一個個坐在那裡不出聲。
過了一會兒,那侍女竟然真把張涉婉叫來了。不過這張淑婉卻沒摘蓋頭,就那樣被丫鬟扶着,慢慢地走進來。
來到廳中先在丫鬟的引領下給陳曼芯見禮,道:“王妃,妾身吉服在身,不能給王妃全禮了,明日再給王妃敬茶。”
陳曼芯看着她蓋的大紅蓋頭就覺得分外刺眼,說道:“不能全禮就不能全禮,可是你這麼蒙着蓋頭見客實在失禮,還是拿下來吧,回頭到洞房付出再蓋上就是,被我們這些女子看看也沒什麼。”
張淑婉卻說道:“王妃說得有理,可是妾身是個鑽牛角尖的人,總覺得這蓋對必要是夫君給掀纔算圓滿,所以在洞房之中自己也不曾動一下,現在若掀了妾身便白蒙這麼久了……”
說着雙微微向兩邊轉身,道:“各位,對不住了,我這裡也看不到都有誰在,便給大家一起道個過,正是我和王爺成親的日子,還望大家看在王爺的面子上不要見怪纔是。”
在場的女賓們有與張家關係好的,尷尬地說道:“呃、不會不會,成親的日子,蓋頭本就應該蓋着的。”
其他人也隨聲符合。
這時張淑婉又說道:“聽說是安丁侯夫人找我出來下棋的,安西侯夫人的棋苑京師聞名,淑婉才疏學淺,寮在不敢和安西侯夫人相比。”
這事展紅菱可不能承認,她連忙再次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張淑婉面前說道:“側王妃,臣妾就是安西侯夫人,不過請側王妃出來下棋不是臣妾的意思,是王妃的主張,臣妾也是奉命行事。”
張淑婉說道:“哦,原來是五妃的意思,那我還真出來對了,王妃姐姐的話我是一定要聽的,既然王妃姐姐喜歡看棋,那我便與安西侯夫人下一盤。”
展紅菱看着她的蓋頭說道:“可是側王妃您蓋着蓋頭又要怎麼與我下棋。”
張淑婉說道:“無娘,王妃正常走便可,我會記着棋的位置,讓侍女幫我走棋的。”
她的話說完衆女子一陣驚歎,悄悄議論道:“喲,側王妃的記性竟然這麼好,蒙着蓋頭也能記住棋的位置……”
“是啊,那麼多棋子,走起來多少變化,如果真能硬記下來,那記性也實在太嚇人了點……”
展紅菱聽着轉眼暗暗瞟向陳曼芯,心道怎麼樣,人家也不是好惹的,你想讓人家好看,可是人家也會藉機會出風頭……
不過張淑婉這樣做不只是打陳曼芯的臉,這讓展紅菱也很沒面子,展紅菱稍微思忖了一下說道:“這樣吧,側王妃蒙着蓋頭,我若這樣與你對弈實在欺負人,我便也和側王妃一樣把眼睛蒙起來,我們兩個便盲下好了。”
張淑婉沒想到展紅菱能提出這樣的要求,說道:“這……似乎不太好,我蒙着眼睛下棋是迫不得已,而且自覺記性也還可以做到,如果巡安西侯夫人也這樣,倒顯得我欺負人了。”
展紅菱笑道:“無妨,我的記性也還過得去。”
兩旁的女子們聽到這樣新奇的下法都都來了興趣,忘了一旁陳曼芯的不悅,拍手說道:“好好好,這個有看頭,兩人都蒙着眼睛下棋的我們還是頭一次看到呢,正好今日可以見識一下。”
說着有人催促陳曼芯,道:“王妃,快叫人拿棋吧,我們都等不及要看了。”
陳曼芯本想借力打力,搞得展紅菱和張淑婉都灰頭土臉,沒想到她們不只勸鬆化解,竟然還搞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可是事情已經走以這一步無法改變,只能叫人拿棋盤棋子來,她心裡惟一能盼望的就是這兩個人都記不住棋子,把這盲棋走得一團亂,那樣的放在自己面子上還能好看一些。
既然是盲下,展紅菱和張淑婉也沒必要坐在棋桌旁。
兩人隨便坐在兩張椅子上,展紅菱讓隨行候侯的翠蘿拿出條帕子來把自己眼睛也蒙上,然後和張淑婉口述走棋的步驟,棋盤那邊便是翠蘿和張淑婉的侍女在走棋。而衆女賓們也紛紛離席,圍到棋桌邊去觀看。
就這樣好好的一場喜宴就變了棋會。
張淑婉自覺記憶力驚人所以纔敢如此託大,卻沒想到展紅菱的記性卻更好,兩人一連走了二十幾步棋竟然還沒有人出錯,看得衆女賓們嘖嘖稱奇,兩人每走一步棋她們便會發出一陣唏噓聲和議論聲。
陳曼芯沒有到棋桌前去看,雖然她也很想看看這兩個人究竟下得多激烈,可是這兩個分明是聯手在向自己示威,自己哪還能厚着臉皮去觀看。
走到快三十步的時候,張淑婉開始吃力了,逐漸的有點記不清棋子都在什麼位置。
見她坐在那裡思索了好久也不走棋,坐在主位上的陳曼芯冷臉道:“側王妃,你究竟還能不能走出這步棋啊,如果實在想不起來,那就回洞房去坐你的福好了,不然若是王爺在你之前回去可要等着急了。”
她這裡正說着,卻聽廳門口有人說道:“我還道我的側王妃不願與我成親這婚了呢,原來卻在這裡下棋。”
一聽說話就知道是駱鳳澤來了。廳裡的女賓們一驚,紛紛退離棋桌,站成一片向他施禮。
展紅菱和張淑婉也從椅子上站起,展紅菱摘下手帕走到女賓的人羣裡。張淑婉站起身後就在椅子邊上沒離開,只是微微向駱鳳澤施了個禮。
陳曼芯沒想到駱鳳澤會到女賓這邊來,愣了一下後連忙起身,走到駱鳳澤面前說道:“王爺,您怎麼過來了。”
駱鳳澤不是自己過來的,他的身邊還跟着秦昭和另外幾個男賓,顯然駱鳳澤是聽到消息而來,並不是真找到洞房後不見人才來的。
駱鳳澤看了看陳曼芯又轉頭看看蒙着蓋頭的張淑婉,俊美的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問道:“側王妃不好好在洞房裡等候本王,怎麼到這裡湊熱鬧來了?”
陳曼芯怕駱鳳澤怪她,沒等張淑婉回答,一指展紅菱,說道:“是安西侯夫人聽說側妃妹妹會下棋,便要與她切磋一下,所以我們便把妹妹從洞房裡請出來了,想着這樣也省得她一個人悶得慌,不想王爺和衆位男賓也過來了。”
駱鳳澤轉眼看向展紅菱。
展紅菱的憋屈就別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往自己身上栽贓,真是冤枉人不眨眼睛。
陳曼芯這樣說了,秦昭不能不表態,轉頭朝展紅菱說道:“紅菱,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今天是側王妃和王爺的大喜之日,你怎麼能把她從洞房裡請出來和人下棋呢?”
他說得雖然語氣不重,但卻也是責怪的話。
展紅菱看向他的眼睛,知道他只是在作作樣子,只好配合着說道:“只是大家說的玩笑話,不想真把側王妃從洞房裡驚擾出來了,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這裡向側王妃和王爺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