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經昏黑,灰朦朦地看不出去多遠。她正要上車的忽然擔心起來,說道:“三皇子,天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就帶這麼兩個人出來,這能安全麼,我看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最近心情一直不好的駱鳳澤被她逗得差點沒笑出來,說道:“若是真出事,莫非展小姐覺得能護得住我?”
展紅菱道:“我又不是說我保護三皇子,不過三皇子倒可以坐我的車從後門走,你的車便空着,讓侍衛們保護着回去,無論有事沒事的,多留個心眼總是比較好的。”
駱鳳澤點頭道:“嗯,展小姐說得有理,走,那我就去坐你的車。”
說完交待了侍衛和車伕幾句,然後帶着貼身太監安平和展紅菱又回到棋苑,前門處的侍衛們保護着一輛空車向他的府邸走去。
駱鳳澤和展紅菱進到棋苑來到後院,展紅菱讓車伕套好馬車,她和駱鳳澤一起進到車裡。
駱鳳澤道:“展小姐,你真要陪我回去啊?”
展紅菱道:“我給你出的主意讓你坐我的車,如果不看着你平安進府,我哪能安心。”
駱鳳澤道:“這麼晚了,你還與我同乘一車,如果被秦昭知道了豈不要有想法?”
展紅菱道:“秦昭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如果他擔心這個,當初就不會讓三皇子認識我了,如果三皇子覺得不好意思,那就讓你的隨從也進到車裡來吧,反正他在外面也暴露你的行蹤。”
駱鳳澤笑了笑,其實不只從前,現在他對展紅菱也一樣有好感,只是知道她和秦昭早在認識自己之前就已經互生愛慕,自己不能再橫刀奪愛而已。
小太監安平還是被叫進車裡,三人乘車從棋苑後門出去,從另外一條路向駱鳳澤的新府走去。
等他們來到府門前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路上基本沒什麼行人。
展紅菱和駱鳳澤、太監安平一起從車裡下來,駱鳳澤邀展紅菱進去小坐。
展紅菱道:“不了,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三皇子快進府吧。”
駱鳳澤道:“好吧,我就讓你看着我平安進府。”
說着走上門前臺階。
府門前的侍衛奇怪地問道:“主子,您怎麼坐這個車回來了,您的車呢?”
駱鳳澤道:“我有事要和展小姐說,所以坐的她的車,我的已經先回來了,你們沒看到嗎?”
侍衛道:“沒看到,他們還沒回來。”
駱鳳澤道:“或許他們直接走側門了。”
侍衛說道:“不會,府裡其他門都已經關了,我這們是總管特意吩咐讓等主子回來的。”
駱鳳澤站在門口奇怪了一下,道:“他們明明先走的,又是走的近路,怎麼還沒回來。”
不過也沒往心裡去,以爲這些人在途中偷懶了,回頭朝展紅菱說道:“展小姐回去吧,我進府去了。”
展紅菱朝他擺了擺手,轉身就要上車,可是這時候,卻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人叫道:“快快,就要到了,沒事了!”
她本能地愣了一下,沒有立刻上車,駱鳳澤便也沒有進府,站在門口看着。
不一會馬車來到近前,在府門的燈光照射下看到果然是駱鳳澤之前打發回來的馬車和侍衛,只是此時他們無比狼狽,兩個侍衛都在車裡,車伕坐在車轅上,打馬飛奔,是顯眼的是他大腿上插着的那隻羽箭,隨着車的顛簸還在一顫一顫的。
來到近前後車伕用了好大力氣才勒住馬車,見駱鳳澤就在臺階上站着,車伕吃力地從車上下來,帶着哭腔叫道:“主子,我們遇襲了!齊威好像不行了!”
齊威就是經常跟隨駱鳳澤的兩個侍衛之一,另外一個叫肖東。
駱鳳澤聽得一驚,連忙從臺階上下來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這時車裡守着齊威的肖東也下了車,他身上的傷比車伕還從,腿上流着血,手捂着的肩頭也鮮血直流,朝三皇子叫道:“主子,我們被人伏擊了,齊威胸口中了一箭,求主子快找大夫給他醫治!”
駱鳳澤連忙揮手朝守門的兩個侍衛說道:“你,快去找大夫,你,進府去叫人,把齊威擡進去。”
兩個侍衛一溜煙跑去,找大夫的找大夫,找人的找人。
展紅菱也從自己的車邊走過來,看着釘在車框上的幾支箭羽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肖東捂着肩頭的傷處說道:“我們走到石井街口的時候被人射冷箭,射我的射偏了,我和車伕躲到車下去,齊威被射中胸口,車裡也被射了好多箭,後來我看不行,冒險把齊威拖到車裡,我們才跑回來的!”
這裡進裡面叫人的侍衛已經出來,四五個人來到車邊,一起把裡面的齊威擡了出來,只見齊威身上插着兩三隻箭,全都在前胸上,看起來似乎真的已經不行了。
那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把齊威擡進去,站在車前的駱鳳澤已經是臉色煞白,站在那裡呆呆地喃喃道:“遇襲了,竟然真的遇襲了!”
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展紅菱,神情中滿是後怕。
展紅菱也被這情形嚇心心嗵嗵直跳,類似的事情自己也經歷過,比如當初在臨州城外的祠堂裡遇狗羣,可是這皇城裡的爭鬥更加驚險,竟然真刀真|槍的放冷箭。
她一邊想着一邊向駱鳳澤的馬車走去,來到車邊拔下一根插在上面的羽箭細看,看完之後一陣心涼,道:“完了,齊威救不活了!”
駱鳳澤也走到她身邊,問道:“怎麼了,莫非劍上有毒?”
展紅菱搖了搖頭,道:“不是毒,是倒勾,齊威的箭射得那麼深,不拔是死,拔出來也是死。”
駱鳳澤接過羽箭來看,看着那鋒利的倒芒單手微顫。“真是太狠了!太狠了!這是不要的我的命誓不罷休!”
展紅菱看向他說道:“三皇子,我建議你立刻進宮,一定要讓皇上徹查此事!”
駱鳳澤攥着箭羽說道:“是的,我要進宮,我一定要立刻見父皇!”
說着朝身後的安平吩咐道:“去,再給我準備一輛車,我們立刻進宮,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這次在路上還會遇襲!”
小太監安平都被嚇傻,之前一直站在那裡想,真是萬幸,如果當時自己和三皇子在車裡,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只能拼了命保護三皇子,那自己肯定和齊威是一個下場了。
聽到駱鳳澤叫他才醒過神來,飛也似地跑進府去找馬車。
駱鳳澤轉過身來向展紅菱說道:“展小姐,今晚多虧你了,不然我就……”
展紅菱搖頭:“不過是湊巧而已,我只想着三皇子剛剛招惹了某人,應該加點小心,不想歪打正着,三皇子若是進宮的話,我便不再久留,先回棋苑去了。”
“展小姐多加小心!”
駱鳳澤一臉擔心,實在不想因爲自己展紅菱再有危險。
展紅菱一邊上車一邊說道:“沒事的,我一個小女子,他們對付我作什麼。”
說完讓車伕趕車,自己回棋苑去了。
駱鳳澤這邊的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他帶上從車上拔來的、還有專門從肖東、車伕身上取下來的帶着鮮血的箭矢前往皇宮。
這個時候宮門已經關了,可是駱鳳澤誠心想把事情鬧大,在外面強叩宮門,一邊敲一邊叫喊:“父皇!父皇!有人想殺皇兒,快給皇兒作主啊……”
若是普通人敢來這樣鬧騰,城牆上的羽林軍肯定一陣亂箭把他給射死了,可是誰都知道這是皇上最疼的三皇子,誰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碰巧今天在這個城門當值的將領是俞明術,見三皇子在城下發了狂一樣叫喊,他也吃了一驚,三皇子是出了名的溫良謙恭,連大聲對人說話的時候都少,怎麼今天這個樣子,還喊什麼有人要殺他,真的假的?
他抻頭往下看着高聲道:“三皇子,您今天沒在宮中啊?宮門已經關了,您有事還是明天再來吧!”
駱鳳澤擡頭城上看,暗道自己倒黴,竟然碰上俞明術,此人可是二哥全力拉攏的,可是無論如何今天晚上自己是必須要見到父皇的,於是向上喊道:“俞明術,你立刻讓人去通報我父皇,就說我要見他,見不到他我就沒命了!立刻去!”
俞明術暗覺不好,縮回頭來悄悄吩咐心腹軍校,沒讓他去皇上寢,而是讓他去了東宮報告太子,然後他又伸出頭來和駱鳳澤周旋:“三皇子,這個時候皇上應該睡下了,我們不敢去打擾,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駱鳳澤在城下怒叫道:“俞明術!你要知道我是誰!我要見父皇有生死攸關的大事,如果你不給我通報,明天父皇知道後一定把你攆出羽林軍!”
俞明術知道再不通報不行了,沒辦法便不再等東宮的回信,叫人到裡面稟報駱寰初。
駱寰初雖然不算個昏君,但也沒有勤懇,夜裡批奏摺的時候比較少,此時已經到瑾妃宮中準備就寢。
兩人正在房中卿卿我我之時,聽得門外宮女來報:“稟皇上,宮門的羽林軍來報,說三皇子在叩宮門,要進宮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