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芯的話太過尖刻,聽得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駱鳳澤向她投去不悅的目光,暗想這女人都已經貴爲皇后了,卻還是這麼刻薄,一點也沒有母儀天下的風度,還不如張淑婉通情達理呢。
展紅菱被她問得也十分別扭,如果自己根本沒生龍鳳胎也就罷了,可是生下來兒子卻丟了,現在又要被人這麼奚落,實在是鬱悶到極點。
不過她卻不是輕易會被人問住的人,垂着眼皮故作恭敬道:“回皇后孃的話,這孩子在肚子裡誰也斷不那麼準,便如皇后娘娘,所有人不也都在傳皇后娘會生女兒,可是皇后娘娘卻偏偏就生下了兒子,這不也是不準麼。”
陳曼芯被她說得心裡咯噔一下,不過她想着再怎麼展紅菱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親生的,於是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說道:“所以說麼,這就是命,有些人的命,天生也就是那樣,爭來爭去還是什麼都沒有,可是有些人卻是命中註定大富大貴,任那些跳樑小醜如何搶搶也搶不走!”
她一語雙關,即是說展紅菱,也是說給張淑婉聽。
張淑婉坐在那裡一語不發,臉色卻白了幾分。
展紅菱淡然地抿了一口酒,心道這話莫不是說你自己吧,我一這生,熬到這個地步就滿足了,只要能找回兒子,丈夫疼愛、兒女繞膝,便別無所求,可是就不信你在後宮裡爭來爭去,看着駱鳳澤一個又一個地娶女人,你心裡會舒服……
她這裡暗自腹誹,那邊的駱鳳澤卻在圓場,說道:“女兒怎麼了,安丁侯夫人才貌雙全,安西侯也是文武又全、儀表堂堂,他們的女兒也肯定是人中之鳳,來人,把安西侯的兩位千金抱過來讓朕看看,看中了便留下作兒媳了!”
陳曼芯被他堵得語結,坐在那暗暗翻着眼皮子,心想自己纔不要和這個女人作親家呢,她教出來的女兒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況且自己還想搞死她呢……
她在想着的時候,秦昭已經示意展紅菱,讓她親自把孩子抱過去給駱鳳澤看。
展紅菱起身,和翠蘿一起抱着無憂和長樂走到駱允澤面前,讓她們站在桌子邊上,展紅菱站蹲在無憂身邊,說道:“無憂,叫皇上。”
無憂眨巴着靈動的大眼睛,看着駱鳳澤叫道:“皇上。”
駱鳳澤開心大笑,道:“竟然都會說話了,好可愛的小姑娘,來,讓個也叫一聲朕聽聽。”
展紅菱只好說道:“長樂冒話晚,現在連娘都不會叫。”
駱鳳澤道:“這倒奇怪了,都是一母雙生的姊妹,怎麼說話還有早晚呢?”
說着又往臉上看,說道:“這兩個孩子長得也不怎麼像,雙胎的孩子不都應該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麼?”
展紅菱當着他更不能說什麼,只好說道:“那倒不是,青雨禪師說雙生的孩子也有長得不像的,還三生的孩子,兩個像一個不像的,只是像得比較多,不像的比較少而已。”
她們這裡說着,陳曼芯卻又說道:“喲,原來還有這麼奇怪的事,幸好安西夫人這孩子有一個像安西侯的,不然人家還要以爲安西侯不是孩子的親爹呢……”
她的話又招來駱鳳澤一個重重的白眼,道:“皇后,記得自己的身份,說話不要口無遮攔的!”
陳曼芯撇了撇嘴,道:“我這不也是開個玩笑麼,誰都知道安西侯和夫人伉儷情深,再怎麼也不至於孩子不是安西侯的。”
駱鳳澤不願意聽她說話,再次打量無憂和長樂,看來看去還是感覺無憂可愛,而且說話也比長樂早,肯定會比長樂聰明,於是說道:“這個是長女吧?朕決定了,就要這個當兒媳,今日先給她和止軒定個娃娃親,等以後成人朕再給他們正式賜婚。”
展紅菱和陳曼芯聽得都是一呆,展紅菱打心眼裡不願意讓女兒進皇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自己都想方設法躲着,怎麼能讓女兒進來呢。
她不願意,陳曼芯更不同意,駱鳳澤的話一出口她立刻說道:“皇上不可!軒兒還這麼小,現在定親也太着急了。”
見她當面否定自己的決定,駱鳳澤重重皺了一下眉。他從前就不太喜歡陳曼芯,之前在爭世子之位時陳曼芯收斂了一些,讓他感覺有所改變,可是自從他登基並且冊立太子之後,陳曼芯就又張狂起來,大概是覺得駱鳳澤之所以能當上皇上全是仰仗自己的父親,所以在駱鳳澤面前更有底氣了。
展紅菱看出駱鳳澤的不悅,不過陳曼芯這句話倒是幫了她,她連忙順水推舟地說道:“皇后說得是,現在孩子的確是太小了,孩子們還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都喜歡什麼樣的,倒不如等他們大一些再說,到時候讓他們見了百,喜不喜歡的自己定,挑了自己中意的,以後過起日子豈不也能更加和美。”
她的話說得婉轉得多,駱鳳澤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如自己和陳曼芯,不是自己的挑的妻子,生活在一起總覺得處處彆扭,自己這樣總不能讓兒子也這樣,那就等兒子長大一些再說,反正秦昭家有兩個女兒,兩個裡面挑一個總是行的吧……
他這想着,那邊的張淑婉也開口了,說道:“皇上,既然說到定親,那臣妾也向皇上求個恩典,安西侯家兩個女兒,皇上也有兩個兒子呢,便不如把臣妾的兒子也算一個,便如安西侯夫人的話,先讓四個孩子經常在一起玩着,將來誰喜歡上了哪個便娶哪個,安西侯家的姐妹倆,嫁給我們家的兄弟倆豈不更好,這樣一定這親家便做定了,豈不更好。”
駱鳳澤聽了又開心起來,說道:“好,既然婉貴妃也這樣說那就這樣好了,這事情先在這放着,看以後孩子們的意願再定。”
展紅菱的心的這才放下了一些,只要眼下沒定親就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行找點什麼皇家無法接受的藉口,也能免了女兒進宮的命運。
一餐飯終於吃完,展紅菱和秦昭帶着女兒們出宮回家,路上秦昭還在嘆氣,道:“唉,感覺皇后總在處處針對你,不知道是不是從前她聽說了當年皇上對你中意的事。”
展紅菱擔心他多想,說道:“不太可能吧,她出家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秦昭說道:“你別忘了,皇后的姐夫可是許雲暮,許雲暮對我們從前的事可都很瞭解。”
他說到許雲暮展紅菱突然想起什麼來,皺着眉說道:“對了,在皇上和皇后成親前許雲暮曾經見過我,他說……他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現在想來似乎意有所指。”
“奇怪的話?什麼奇怪的話?”
展紅菱遲疑了一下,本來覺得這話不好對秦昭說,可是既然都已經說到這裡便沒法再避開了,只好說道:“他說……與其讓陳曼芯嫁給當時的靖王,不如……自己嫁,不然對我十分不利……”
她一邊說一邊看着秦昭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表情,這才繼續說道:“我當時只以爲他是在勸我攀附權勢,可是從皇上成親之後陳曼芯對我的態度上來看,或許另有所指。”
說到這些秦昭是有些不舒服,可是卻沒有真的生氣,皺眉思忖道:“是啊,許雲暮不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如果只是因爲權勢地位上的利益,他肯定不會開這個口,沒準背後真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展紅菱也嘆氣道:“我也這樣想,可是現在陳都已經成爲皇后了,就算我們再去問許雲暮,他肯定也不會告訴我們實情了,看來這個迷只能我們自己想辦法解了……”
他們出宮之後陳曼芯也回了自己的寢宮,因爲之前在宴席上惹得駱鳳澤不痛快,所以駱鳳澤直接去了張淑婉那裡,陳曼芯和乳孃帶着駱止軒回來。
回宮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她的五妹陳曼婷進宮來看她了。
雖然她和王妹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深宮寂寞,能有孃家人來看她還是挺開心的。
她問道:“曼婷怎麼來了,我聽說這陳子姨娘不是正忙着給你尋親事呢麼。”
陳曼婷已經十八歲了,可是到現在連親事都還沒定,不是沒人上門求娶,而是陳曼婷眼界太高看不上,不是嫌人家家世不行就是嫌人看不上眼,而她個性又強,聲稱如果爹孃如果不經她同意硬給她,她就像三姐一樣尋死去。
畢竟已經有了前車之鑑,陳稟長和陳曼婷的母親二姨娘也不敢硬逼她。
聽到陳曼芯也問這事,陳曼婷又鬱悶起來,說道:“四姐就別提了,這次我娘給我找的是鴻臚卿家的三公子,還是個正室嫡出,可是那傢伙不學無術主,到現在連個舉人都沒中,這樣的人我嫁給他,難道要跟他一起讓公婆養一輩子麼。”
陳曼芯道:“你呀,就是能挑三揀四的,都是十七八歲的人,剛剛成年,能有多大出息,我看這出不出息的還看以後,你看那秦昭,聽說從前在臨州的時候半棋打架的小混混,現在怎麼着,整個大晟朝庭,除了我們家就是他了,誰看小瞧他一眼!”
她一說到秦昭,陳曼婷臉是卻莫名地紅了,閃樂着目光說道:“若是能趕上秦昭那可好,那樣的不世大英雄誰不想嫁,如果我有展紅菱那樣的運氣,我作夢都要笑醒了!”
陳曼芯見她表情不對,狐疑地問道:“五妹,難不成你認識那秦昭,怎麼說起來就一副一見鍾情的模樣。”
陳曼婷扭捏着說道:“皇后娘娘又取笑我,哪有什麼一見鍾情,我不過是昨天他進城的時候看了一眼,覺得這個人還真不錯,長得好,也有本事,而且還對展紅菱一往情深,這樣的男人從前不曾見過,便順口誇讚兩句,四姐你怎麼就給扯到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