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真的不能這樣急匆匆就這樣跟你離開,我真的不會有事的,請你相信我好嗎?”
秦昭定定地看着她很久,最後重重把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說道:“好吧,我知道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決定是不可能的,你要一切小心,稍有應付不來的時候就想辦法離開,去京城找我,一定要記得!”
展紅菱在他懷裡點頭,道:“嗯,知道了,你快點走吧,若被你父親知道你在這樣的時候還來我這裡,一定會生氣的。”
秦昭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我把樑可留下了,盯人的事還在繼續,而且他現在住在秦府外面,做什麼事很方便,你有事就找他。”
“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而且這次走了很可能就不回來了,所以你一定要來京城找我!”
展紅菱眼中噙淚,從前從沒想過和秦昭會有這樣突然的分離,可是卻又不能有半分拘留,只能用力點頭道:“我會的,只要你等,我一定會去。”
“我等,哪怕等到老。”
秦昭說完慢慢向後退身,然後轉身就走。
展紅菱在後追着,可是秦昭卻不回頭,一直出角門上了馬,他纔回頭看了一眼追到門外的那一團身影,用力抿了抿嘴,然後打馬飛奔而去。
秦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展紅菱無力地倚在門框上,聽着馬蹄聲一逐漸遠去,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那個無條件關愛自己,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助自己,在無聊的時候陪着自己的男人走了,
那個嬉皮笑臉,總是什麼也不在乎的男人在這樣的夜裡遠行,帶着失去親人的悲傷,可自己卻不能陪在他身邊。
展紅菱的心裡忽然無限地自責,從兩人認識到現在,自己沒爲秦昭作過任何事情,可他卻一直在幫助自己,哪怕自己給他冷臉,戲耍他,他都沒介意過。
她的目光望向秦昭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雖然什麼都看不不清,她在心裡默默唸道:“秦昭,一路平安,你在京城等我,我會去的,我做完要做的事,會去陪你後半生……”
回到房裡,展紅菱一整夜都沒睡,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一直看到天明。
或許是怕她太相信秦昭,樑可過午就來了,捧着一大包展紅菱愛吃的話梅乾。
見到展紅菱說道:“二公子走的時候說讓我時常買點展小姐喜歡吃的東西送過來,算是替他送的。”
展紅菱接過話梅乾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可是差點掉下淚來,秦昭走得那麼急,卻還想着這些,不只到這裡來看自己,還記着把樑可留下幫忙,若不是自己實在不願意負心,昨天晚上哪怕是有刀山箭雨擋着,自己也陪他去了。
樑可送完話梅乾說道:“展小姐,我家公子說以後跟蹤鄒建的事直接向展紅菱小姐稟報就行,正好我這幾天跟蹤的事情沒說呢。”
展紅菱勉強整理情緒,說道:“哦,你說吧,可有什麼發現?”
樑可說道:“之前藤氏和鄒建常常見面的事小姐您都知道了吧。”
“嗯,這個你家公子和我說過,只是就算他們倆有事,可是沒有什麼能抓到的證據也是沒用。”
樑可說道:“那事雖然沒證據,但還有別的事,我問過建祠堂的工人,他說您家那祠堂被建得不成樣子,牆皮子裡的磚是豎着擺的,看着厚厚的牆,裡面是空心填的稻草,我怕他說得不準,就自己偷偷在那瞅着,結果發現原來不只他說的那些,就連這兩天上去的房樑也不是木料的,竟然是用竹竿子綁的,還有那工匠說他們不是專門蓋房的,都是鄒建用便宜工錢從鄉下找來的農戶,上次小姐在那裡遇狗羣的時候工地沒人,就是回家務農去了,這幾天才又上來。”
“稻草、竹竿子?!他究竟在給我們家建祠堂還是在搭窩棚!”展紅菱氣得雙眼瞪溜圓,知道他們肯定會搞鬼,可是沒想到竟然糊弄到這個地步,縱是再不能讓鄒建走,也不能容他這樣糊弄!
她站起來在屋裡踱步,想來想去還得去找兩位叔公,雖然不想讓他們牽太多,可這是全家人的事,必須要由長輩來出頭。
於是再次問樑可道:“那鄒建今天在工地上嗎?”
樑可說道:“在,祠堂房頂剛上去,他急着弄吊頂,好擋住上面的竹竿子,所以這兩天沒時間和二夫人約會。”
“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個人住在外面多加小心,有事情不方便進我府的話就去棋苑找栓子。”
樑可答應一聲離開了,展紅菱帶着翠蘿隨後出門。
只是這次她沒有去三叔公的棋苑,而直接出城,到田莊裡來見二叔公。
二叔公的腿腳雖然不好,可是精神頭一直都不錯,她來的時候正在寬敞的大院子裡曬太陽。
展紅菱進院給二叔公請安。
二叔公問道:“你這丫頭除了年節從來不到我這裡來,今天突然來,是有什麼事麼?”
展紅菱說道:“被二叔公說着了,還真是有事,聽說這兩天祠堂的頂子上去了,有了大體的模樣,我想着咱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也放掛避邪鞭什麼的。”
二叔公聽了驚訝道:“什麼?頂子都上完了?房屋上樑是大事,要挑選黃道吉日、驅邪避煞,更何況咱家建的是祠堂,怎麼連個招呼也沒打就上了?”
展紅菱沉吟了一下,道:“這個……或許是太趕工期給忘了吧。”
二叔公又來了火氣:“忘了?那個什麼鄒妘家不是專門給人興建房屋的麼,怎麼會連這樣的事都能忘了!哼,我早就看那人不靠譜,上次你出事就應該把他換掉,可是你叔叔嬸嬸偏要讓他留下!”
展紅菱心道:“那時候還沒看出大問題呢,讓他走了豈不是便宜他,哪如現在去抓他個正着。”
於是說道:“我出事的事不能怪在他頭上,用那種藉口換掉他惹人非議,倒不如我們現在去看看,如果有問題當場指出,他豈不是沒話說。”
“哦,我倒要去看看,就算沒問題也要問問他,爲什麼上樑不通知主家選日子,自己就作主了。”
說完他立刻讓人去把外出的展德承和展裕承找回來,一行人出了田莊又到棋苑找展三公,展紅菱特意叫上栓子出來,衆人一起來到城西正在修建的祠堂。
距離祠堂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翠蘿就已經臉色發白,道:“小姐,我現在一想到祠堂就害怕,幸虧那天我們死裡逃生,不然現在都要轉世投胎去了。”
展紅菱何嘗不是一樣的感覺,只不過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要比翠蘿要鎮定得多。
她們來到的時候鄒建果然在祠堂,遠遠看着,指揮工匠裡出外進,倒也像那麼回事。
只是展紅菱一行人的到來卻把他嚇了一跳。
他在籬笆裡看到展紅菱等人走近的時候就慌起來,連忙叫人關上祠堂門,而他剛跑到籬笆門處迎着。
展紅菱和展三公、展德承、展裕承下車,把展二公也從車裡擡下來。
鄒建走上前來問道:“喲,二老爺子、三老爺子、德承、裕承兩位兄弟,紅菱侄女,你們怎麼來了。”
展二公剛被擡下車,在椅子上坐着,冷臉說道:“我們再不來,祖宗牌位擺進去都不知道呢!我問你,祠堂上樑爲什麼不通知我們?連個日子都沒定就上了!你還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鄒建苦着臉說道:“哎喲,二老爺子您可真是冤枉我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不通知主家,這事我是和表妹說的,上樑的日子也是她定的,不然沒有展家人說話,我怎麼敢做這個主!”
“志承媳婦?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作這麼大的主?!這樣的事竟然不和我們商量一下,也太不把我們這兩個老骨頭放在眼裡了……”
說着轉頭向四下看,道:“志承媳婦呢?”
展紅菱說道:“二叔公,我們來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找了,估計很快就會到。”
這時一直在端詳着禮堂外貌的三叔公說道:“我說鄒建,你這祠是怎麼建的,那脊怎麼好像不直,有點向下塌。”
他這一說衆人都向房脊看去,果然見中間下向彎出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鄒建額頭有點冒汗,道:“這個……這是天光太亮,晃眼睛晃出來的錯覺,房脊上那條樑子是我千挑萬選的好木料,一點彎都不會有的。”
展紅菱心裡冷笑,好木料?哼,怕是竹子被瓦片壓彎了吧。
展二公和展三公竟然也勉強信了他的話,叫人擡起展二公,一行人向裡面去走。
進到院子裡,鄒建卻不肯開門,堵在門口說道:“裡面正在粉刷牆壁,見不得風,不然幹得不勻,衆位還是不要進去了,等過兩天干透了再來。”
衆人大老遠的趕來卻被他這樣擋在門外,即便是展德承和展裕承看在展志承的份上不想刁難他,可也忍不住生氣,展德承道:“我們只是進去看一眼,開門再關上的工夫,能進多少風,又不是初生的孩子,至於這麼小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