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辛夷去衛生間,蹲下來的時候還沒注意,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內褲上有血,冷汗一下子就掛上了額頭,手指冰冷的按了沈一的電話。
幸好沈一剛剛睡下,馬上接了電話,一聽辛夷虛弱的聲音,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容遠把電話奪過來,聽了辛夷的話,儘量穩定她的情緒,“辛夷,你現在趕緊去牀上躺着,我和沈一馬上就到。”
路上,沈一還猶豫着要不要給方逸行打電話。容遠着急地說,“快打,辛夷萬一出事了,誰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辛夷被送進了搶救室,方逸行在第二天的中午趕到了醫院,一臉的疲憊。
容遠從時間上推斷,他是一掛了電話就去了機場,才能這麼快回來。
方逸行站在病房外,臉色鐵青,“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容遠把辛夷的電腦遞給他,上面留着她寫的策劃方案和郵箱的頁面,方逸行一看收件人程朗,啪的一聲把電腦摔在了地上。
容遠還是第一次見方逸行失態到如此程度,也嚇了一跳,忙看向病房裡面,沈一捂住了辛夷的耳朵。
容遠勸方逸行,“幸好孩子沒事,大夫說靜養一段保保胎就好了。”
“這他媽的是中什麼邪了?非要給他打工?誰他媽都比我重要。”暴躁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辛夷的耳朵。
容遠捂住方逸行的嘴,“你小點聲,那丫頭都哭了一天了。”
方逸行煩躁地拍着自己的額頭,用拳頭砸牆,“操。”說完就大步走開了。
容遠趕緊追上去,“你幹嘛去,不進去看看?”
“我現在恨不得掐死她。你知不知道我這10幾個小時是怎麼過的。要是她和孩子出事了,我都想從飛機上跳下去。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她他媽到底是怎麼想的。”
容遠十分理解方逸行的心境,可也知道他氣歸氣,最終還是捨不得那丫頭。只好繼續勸,“她也不是故意的,她還小,想不了那麼周全。”
“還他媽怎麼算故意,孩子徹底沒了,她就可以離開我了是嗎?她到底有沒有心。”
這時候沈一也從病房裡出來。
“對不起方老師,我不知道她晚上偷偷地做項目,白天她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方逸行知道跟別人都沒關係,朝天上嘆了口氣,“不怪別人,是我自己沒本事,收不住她的心。你去幫我陪她一會吧。我自己靜一靜,一會進去。”
容遠給沈一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遠離這個炸藥包。
“除非日子不想過了,要不然你就把火氣壓下去,孩子保住了,你別再讓她難過。”關鍵時刻,容二少頭腦很清醒。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院子抽會煙。”
……
哭累了的辛夷稀裡糊塗地睡了一會,聞到一陣煙味,又睜開了眼。
“方老師……”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拽着方逸行的衣角不放。
方逸行抽了一個小時的煙,已經冷靜下來,看到辛夷蒼白的臉色和紅腫的眼眶,心軟了。
“沒事,回家靜躺幾天就好了。電影節三哥已經去了,我在家裡陪
你。”方逸行忍着難過淡淡地說。
“方老師,你罵我吧,你打我兩下也行,我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我就是不想每天在家裡閒呆着才接了這個活,我沒想到會傷到孩子的,嗚嗚嗚……”
方逸行還寒着心,也說不出什麼溫和的話,目光看向別處,“我沒怪你,你別胡思亂想,我也累了,就在旁邊的沙發上躺一會,你睡覺吧,明天辦出院帶你回家。”
說完,給辛夷掖了掖被子,躺在沙發上,背對着辛夷閉上了眼睛。
辛夷捂着嘴,偷偷地哭,她知道這次方逸行是真的生氣了,連對不起都不想聽了。方逸行聽到那壓抑的哭聲,心裡也難受的不行,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辛夷的錯誤,只能忍着難受假睡。
……
辛夷被接回家裡靜養,第一天晚上方逸行一直在書房對着電腦屏幕寫什麼,時而低頭翻資料,時而凝眉思考,辛夷在書房門口站了一會,方逸行擡頭看到了,淡淡的笑着說,“我有事情還沒做完,你自己去睡吧,聽話。”
辛夷知道現在養胎最重要,不能任性,就點了點頭進了房間睜着眼過了一晚,方逸行也沒有進來。
第二天晚上,方逸行跟徐謙視頻對接電影節的流程和細節,又在沙發上窩着睡了一晚。辛夷醒來的時候,方逸行正要出門,辛夷小跑着過去,方逸行皺了皺眉說,“醫生怎麼說的你難道忘了嗎?就一定要我擔心嗎?”
辛夷咬了咬嘴脣說,“方老師,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三哥替我去法國處理電影節的事情,公司裡留下一攤子事情我得多上心。你好好休息。我晚上早點回來。”
辛夷點點頭,走過去輕輕環住他的腰,“對不起。”
方逸行拍拍頭,平靜地說,“去休息吧。”然後就開門走了。
辛夷聽到他發動了車子,心裡空空蕩蕩的,她終於知道方逸行生氣的時候是不會批評或者罵人的,他真生氣的時候,對人的懲罰是冷落。
雖然每天晚上都早回家,但是他並不跟她多說話,晚上也不抱着她睡覺了。她每天晚上都難過的做噩夢,怕動了胎氣又要不斷地安慰自己放輕鬆,結果更糾結,雖然一直躺在牀上,其實已經失眠了好幾天。
沈一看到了,心疼地說,“我讓容遠勸勸他。”
辛夷搖頭,“他是勸解人的高手,別人勸不了他的。這次就是我的問題。我之前答應過他絕不再幫程朗做事了。我失約了。我真的沒想到這個事情會這麼嚴重,這種案子我在學校也幫程朗做了很多,都很輕鬆。”
“可你在懷孕啊。”
“我以爲我年輕不會出事。”說着紅了眼眶,“方老師這次真的不理我了,他已經在書房睡了兩晚了,沈一,我該怎麼辦啊?我每天心口堵着睡不着覺。”
沈一嘆了嘆,問道,“辛夷,你答應我別在理程老師的事情了,任何事情都不要管,容遠說如果你再有下次,恐怕,恐怕以方老師的性格,連這個家都不會回。”
辛夷心裡慌急了,“我肯定不會了,你給我出出主意,怎麼讓他不生氣啊。”
沈一這才把書房裡的筆記本電腦拿了過來,遞
給她看,“你說方大神不陪你睡覺,你看看他在做什麼?他幫你把程朗的項目策劃都做完了,我也是剛剛用電腦查資料不小心看到的。你想想看,他連行知公關的案子都不會親自動手的,爲了你,給競爭對手寫,他心裡得多彆扭,還不是爲了你嘛。”
辛夷看到電腦上完整的策劃案,想到方逸行窩在沙發裡睡覺的樣子,難過的心像被人捏住了一樣疼的喘不過氣。又嗚嗚嗚地哭了一場,可終究是知道了方逸行還愛着她,還偷偷地對她好,心裡舒服了,竟睡了一個不錯回籠覺。
沈一這才放下心來,給方逸行回覆了短信,“方老師,別擔心,她喝了牛奶睡着了。”
……
程朗接過方逸行遞過去的檔案袋,抽出裡面的紙仔細地看了一遍。
“這不是辛夷做的,她還做不到這麼好。”
“我做的。”
程朗眼裡帶着吃驚,“爲什麼?”
“不想她被你害死,這次是先兆性流產,我怕下次孩子就沒了。程朗,你做的太過分。”
程朗沒什麼好說的,這個失誤他不能不認。
“抱歉,我沒想到她會熬夜做。”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卑鄙。你之前跟行知對着幹,我不理你,那是怕傳出去,常老爺子臉上掛不住。可你別他媽太過分,我和辛夷都要結婚生孩子了,你別再死性不改。要再來,我誰的面子都他媽不給。你給我記住了。”說完方逸行起身要走。
程朗開口問,“辛夷還好嗎?”
“你離她遠點,她就會好。”
看着那個背影,程朗把手裡的方案放到一邊,喝了一杯意式濃縮,嘴裡的苦也不及心裡苦的萬一。
有女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方逸行要是知道這份方案是給林管家兒子的競爭對手做的,會不會腸子都悔青了。”
“他怎麼樣我不管,你別再動辛夷,我收到辛夷方案初稿的時候是一天夜裡四點,我就知道她熬夜,不想再讓她做了。可之後你又用我的郵箱給她發信息,讓她不斷地熬夜,段舒,如果方逸行知道是你做的,一定會想辦法弄死你的。”
段舒施施然地坐到程朗的對面。
“方少不是因爲那小丫頭熬夜差點流產才動怒的,當然那是個誘因,他更生氣的是,你和那丫頭還有聯繫。說到底,還是你害了那丫頭。”
程朗俯過身子,聲音裡都是威脅,“你再敢揹着我動她試試。”
段舒不僅沒有怕,反而起身迎了上去,在程朗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吻住他,被程朗一把推開,“你發什麼瘋。”
段舒用手指劃過他的嘴脣,“是我發瘋還是你寡情啊?在美國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段舒,別告訴我你把那件事情當真,你裝得太純情,就假的讓人噁心了。去盯好你的未婚夫吧,據我所知他對那個沈一纔是動了真情。”
說完容遠夾着那根未抽完的煙闊步離開了。段舒拿起桌子上那份方案,勾着嘴角笑了笑,給自己的爺爺發了個消息。
“爺爺,我現在才發現這場遊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