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戀中校
既然見父母的安排提上了行程,按照瞿中校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月內必然要將這事拿下。
瞿承琛在此前做了些考量,他向來不喜歡打沒有準備的仗。溫綿第一次上門,她不擅巧言令色,見這麼一大家子難免要怯場,另外,有些方面他還未處理,如果現在就讓溫綿和那脾氣又硬又臭的瞿司令員對上,說不定會讓姑娘受不必要的委屈。
有些質疑,讓他一人面對就夠了,何必要讓她也看別人那些無關緊要的臉色。
瞿承琛斟酌再三,決定先帶溫綿與家裡的“娘子軍”見面。裴碧華一聽說二子要攜未來兒媳婦上門,樂得夜裡險些失眠。而他小妹瞿晨光性子率真,也是個早熟的懂事姑娘,應當能與未來二嫂相處和睦。
原本瞿中校還打電話給過他大哥,對方有事出訪國外,這次就不到場了。
至於那些親戚,自然是等他們提交了結婚申請,證辦下來再見也不遲,這麼一來也較穩妥。
溫綿並不知道瞿中校爲她着想了這麼多,光是擔心會不會給他丟人就已經花去了姑娘的大部分腦細胞。
真到了兩人一塊兒回家的那天,黑色軍車穩穩地停在她家樓下,瞿承琛按下車窗,“上來吧。”
溫綿貓腰坐在副駕,他盯着她淡淡看了一會兒,表情說不出滿意與否,但在她看來已足夠讓人喪氣……是她穿得不夠妥當?
姑娘家也算是特意打扮過的,她一大早就從衣櫥裡翻出了套淡藍色淑女套裝,燙得平平整整,就連外頭罩的黑大衣也是過年才捨得買下的品牌服裝,頭髮一絲不苟披在肩側,臉上的妝容也尤爲精緻。
可再看咱們首長吧,他沒穿軍裝,一套簡潔的襯衣襯褲,外加棕色薄呢大衣,氣質就已經有不言自喻的清冷,他開車前瞥了眼捏板着手指的小妞,將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了上去,“不用太擔心,放鬆。”
溫綿立馬沒出息着低下了頭,“嗯。”
奧迪一路順當無比駛入軍區大院,拐了幾個彎,在瞿家小樓不遠處,男人忽然停下了車,就這麼握着方向盤,神情相當不滿。
溫綿疑惑,遁着他的視線朝前看,就見一個穿格子毛衣的男子邁步跨入小樓,依稀覺得那人背影像在哪裡見過。
瞿承琛等了會纔將車停好,卻也沒急着帶溫綿進去,他從內側袋掏出支菸,靠在車旁點起了火。
看來,有場硬仗要打了。
不僅如此,瞿中校吐出薄薄煙氣,視線掃過停在附近的幾輛車,果然……那人還把該招的都給招來了。
溫綿躊躇着要不要問些什麼,一個穿常服的小夥兒從門裡頭閃了出來,他看來比溫姑娘要小几歲,見到瞿中校趕緊立正正好,給他倆敬了個禮。
“這是我父親的警衛員,小吳。”瞿承琛介紹完畢,拍拍小吳的腦袋,“都來了?”
小吳愁眉苦臉,“報告瞿中校,可不是嘛……司令昨晚到的,今兒個一早又來了好幾位首長,陣仗大着吶。”
瞿承琛把那些替溫綿準備好的茅臺、香菸、蛋糕都遞給小吳,讓他先進屋去放個風,轉身看向溫姑娘:“人比我預計的多,不過別慌,拿出軍屬的覺悟,嗯?”
溫綿實屬坐立難安了,她再次肯定,這哪像上準公婆家,分明就是上戰場!
瞿承琛微微攬住她的腰際,姑娘覺得臉上發熱,不過膽子也跟着大了幾分。
一對年輕人走入瞿家小樓的時候,首長們正一字排開端坐在客廳沙發,這現場簡直像極了國慶大閱兵。
瞿承琛看了這場面不禁發笑,也難爲他們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檢閱瞿家的準兒媳婦,可想而知,他在家中地位頗高。
裴碧華首先迎了上來,溫綿見這位中年婦人保養得當,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不愧是堂堂司令夫人,風韻猶存。想到自己母親嚴怡年輕時那也是頂頂的美人,可惜這幾年諸事不順,她也變得憔悴不少。
要真能讓嚴怡過上好日子,她這個做女兒的也算孝順了吧。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小姑娘盼來了!”裴碧華頗有教養,一上來也沒急着打量準兒媳,和藹地挽住了她,“小溫是吧?來,給你一個個介紹,這都是老爺子那邊的親戚……”
溫綿一一見過長輩們,由瞿承琛陪着互相認識,眼見坐在沙發上談笑自若、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實際個個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有某軍區政委、參謀長、公安廳廳長……
“我家二小子的媳婦兒漂亮吧,可不比那些電影明星差多少!”
瞿中校的母親比她想象的還要和氣,被擡舉的溫綿白淨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紅暈。
說來還得多虧瞿承琛與裴碧華當初的約定,按理作爲一名母親,她瞭解兒子條件有多出色,不愁娶不着老婆,可自從幾年前這小子與女朋友分手後,就沒見他帶任何姑娘上過門,更沒任何想找女朋友的跡象。
裴碧華擔心兒子要是沒了定下來的心思怎麼辦?嘿,這下他卻主動提出有中意的結婚對象,唯一要求希望母親連同小妹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裴碧華向來只求一家人和和美美、兒孫滿堂,自然對這未來兒媳婦招呼周到。
這時,瞿媽媽發覺這姑娘的小手摸着冰涼,“小溫你千萬別緊張,咱們就當一家人難得聚在這吃頓飯,一年到頭他們當兵在外,好不容易來這一回,還虧得老爺子在纔有這陣勢。”她說完,向那邊兒做了個手勢,“我去廚房準備上菜,小吳,喊你們首長下來!”
溫綿急忙道,“伯母,我去幫您。”
“你還會燒菜?”雖是對着她說,裴碧華的目光卻看向一旁忙着應付諸位首長的瞿承琛。
既然已經到了瞿家,深入我軍指揮內部中心,溫綿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家裡就我和媽媽,洗衣做飯什麼的多少都會點兒。”
裴碧華聽兒子提過這姑娘家裡的情況,她自己也有小女兒,可平時寵得不像話,“真懂事的姑娘,不像我們家丫頭,在傢什麼也不做,儘讓我操心……”
瞿媽媽瞧着溫綿去往廚房的纖巧背影,趁此給瞿中校提了個醒,“向黨和人民發誓,不是我走漏的風聲。”
男人笑着一挑眉,“還不是你女兒幹得好事,她泄露的機密。”
“哼,要不然,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此刻,老爺子瞿遠年終於從書房下來了,小吳跟在首長後頭,一派領導人接見羣衆的架勢。
瞿司令是軍隊裡出了名的老當益壯,精神頭比某些小年輕還要好,他斜睨着小兒子,絲毫不掩飾微怒的神情。
老爺子事先還從別人那兒打聽了下這位姑娘的情況,她的背景一無是處,曾被警校開除,作風存在問題,更別提她這哥哥至今下落未卜。
總之,這兒媳婦終究不是自己挑的,心中難免會留疙瘩。
溫綿幫忙端菜來到飯廳,一旁的裴碧華倒是越看她越喜歡,“放這兒就行,快去坐着,不忙了。”
衆人已把一個大桌差不多坐滿,瞿承琛主動過來攙住她的手,並吩咐人倒來一杯熱茶。
渾身覺得暖融融的,溫綿與瞿承琛拉開些距離,才規規矩矩向瞿老爺子彎腰,“伯父您好。”
瞿遠年先是端着他的古董茶杯不發一言,還沒來得及說話,一人從客廳踱着步子出現在大家面前。
他的氣場與衆不同,首先那件低領格子毛衣就夠嗆人了,胸肌與鎖骨一覽無遺,男人的臉上也寫滿性感與精明,要不是衣架子還真難撐出如此養眼的效果。
除了外表,溫綿也看出些深層次的東西,應該說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已留下了某種心理陰影。
他的眼睛與瞿承琛藏着同樣的堅韌,但不似中校強大的那麼純粹,他像是道貌岸然,卻又經歷過征戰殺伐……
愣神間,手中的骨瓷杯從手中滑落,滾燙的開水打翻在桌上,水漬沿着桌邊攤開……
溫綿着急忙慌地起身,裴碧華拿了毛巾過來,“燙着了嗎?”
她的反應向來不慢,雙手也及時拿開了,可這麼一來難逃衆人的矚目,瞿承琛冷着一張臉,揪住她仔細再三地檢查完畢,這才放心地輕嘆了一聲,低低的,在她耳邊縈繞了很久。
“我沒事的,不好意思……太不小心了。”
他看着她焦急懊惱的模樣,無可奈何地笑,“擦乾就是了。”
說完,瞿承琛攬住溫綿的肩膀,俯身隔着她柔軟的劉海,在那額頭輕輕一吻,護犢似得舉動讓外人一眼就看明白,她對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那讓溫綿徹底慌了陣腳的“罪魁禍首”仍舊深不可測地笑,還往溫姑娘的對過落座,“沒想到在這又見面了,溫小姐。”
溫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即便瞿中校這個溫熱的吻已害得她耳根滾燙。
總算知道爲何會對“裴”姓有着耿耿於懷的一種忌諱,全是因爲這個人:“裴先生好記性。”
瞿承琛聽後,嘴邊的笑容薄涼,“情報工作搞得還挺有聲有色,小舅舅。”
裴碧華的親弟弟,比瞿中校大了不到二歲的裴策,饒有興趣打量着溫綿,“你也知道,我這是職業病。”
飯廳一時陷入冗長靜默,在場的除了瞿承琛,最有發言權的當屬老爺子瞿遠年,“你倆怎麼會認識?”
裴策向首長淺笑,“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溫綿任他說着場面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從這人手裡接過溫井“遺書”的那一幕畫面。
這確實算不得好回憶,那畢竟是她想忘卻不能忘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