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大旱。不但廣信府全境遭遇到了百年未遇的大旱災,而且周邊的其它州府是同樣遭受到了嚴重的旱災。土地龜裂,農作物乾死,導致顆粒無收。人畜飲水都出現了困難的局面。就在這個時候,城內,鄉下,出現了大量龍虎山下來的道士。
李文軒最不想看見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一場天災,雖說幾乎沒有影響到自家,但是大多數人沒有幸免。爲了不使城外的災民涌入城中,廣信知府錢明正,貴溪縣知縣劉文鏡,一起下令是縮短了打開城門的時間,加強了進出口的守衛。
把趙甜兒,林若曦,蘇媚娘是召集到大廳的李文軒,想要開一個家庭聚會,說一說當下情況。不約而同,悉數到場的她們,身後跟隨了一名貼身丫鬟。沒有一上來就坐在李文軒旁邊正妻椅子上的趙甜兒,看向了林若曦,謙讓道:“林姐姐,請坐這裡。”
冰雪聰明的林若曦,沒有蠢得不明事理,順杆就往上面爬,而是坐在了距離李文軒最近的一處偏位上,含笑道:“我坐這裡就好了。那裡還是由妹妹來坐好了。”
面露爲難之色的趙甜兒,沒有就此直接落座在正妻位子上,而是去了林若曦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徐徐地坐下。一直心裡有愧的她,感覺自己是佔了林若曦正妻的位置。自己還是適合的坐在當下的位子上面最爲恰當。
“甜兒,你怎麼坐了我的位子?你應該去坐那裡。”故意用手指向了圈椅的蘇媚娘,含笑道。
看得出這其中大有深意的李文軒,佯裝出不悅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個位置,至於這麼你推我讓的嗎?隨便坐了。”
不好再多言語的蘇媚娘,朝回走了兩步,坐在了趙甜兒的下手方。站在她身後,一位名叫冬梅的丫鬟是最近被她提拔和擡舉起來的奴婢。畢竟,林若曦有貼身丫鬟,趙甜兒也有貼身丫鬟,那麼蘇媚娘就感覺自己也是應該有一名貼身丫鬟,要不然就不夠體面,也體現不出自己在家中的位置。
“今年天災,想必你們都知曉了。”端起茶几上面的茶是喝了一口的李文軒,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家庭會議道:“既然是災年,那麼街面上就可能不像以往那麼太平,也可能會出現疫情。所以,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往外面跑。”趙甜兒和蘇媚娘是異口同聲的應了一個“是”字,而向他笑了笑的林若曦,算是以此作爲了迴應。
隨後,趙甜兒是把心中的一個想法和盤托出道:“是災荒年,想必食不果腹的人會很多,所以我想在咱們家門口進行佈施。”
沒有等來李文軒開口的蘇媚娘是突然插嘴道:“我知道你心善,見不得窮人捱餓,但是我們家的白米白麪也不是憑空來的。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全府上上下下這二,三十號人,光是一日的開銷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加之今年,文軒是把咱們家佃戶們的租子都已經免除,算是做了一個天大的善事,所以我勸你還是打消這一個念頭算了。”
不想就此放棄的趙甜兒,兩眼的目光是看向了李文軒,嘟嘴道:“文軒哥,你也這樣認爲嗎?”
把手中的茶是徐徐放在了茶几上面的李文軒,平靜的回答道:“我已經是把整個家完全交給了你,而媚娘只是輔助你操持家務。既然你想進行佈施,那麼直接就去做好了。何必多此一舉的問我?”
見到這將要又是一筆額外支出的蘇媚娘,進言道:“奴家認爲……”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文軒打斷。心裡面有數的他,簡明扼要的告訴道:“這一事聽甜兒的,就這樣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說了。”
臉上顯露出不歡喜的蘇媚娘,順手拿起放在茶几上面的茶是喝了一口就噴了出來,借題發揮道:“茶這麼燙,想燙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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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站在她身後的冬梅,忙不迭的接過她手上的茶盞道:“奴婢這就去給奶奶重新沏一杯。”
明眼人的林若曦,心裡面明白,卻表現得笑而不語。而意識到她不歡喜的趙甜兒,做出一番解釋道:“蘇姐姐,那一些饑民真的很可憐。”
“這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你都能救濟嗎?”在氣頭上的蘇媚娘,沒有多想的就說出口道。
“有你這樣和甜兒說話的嗎?”本不想多計較她在自己面前發小脾氣的李文軒,面無表情的刻意提醒道:“媚娘,別忘記了你的身份。”
深知輕重和尊卑有別的蘇媚娘,急忙辯白道:“奴家沒有針對甜兒的意思,而只是就事論事。”
借這一個小事有意要確立趙甜兒在家中地位的李文軒,突然半閉半開雙眼,不冷不熱道:“甜兒,也是你叫的嗎?”
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蘇媚娘是拖着很長尾音的“我”字剛一出口,就被趙甜兒插話進來幫其腔解圍道:“我很喜歡蘇姐姐叫人家甜兒,畢竟非常親切。”意識到自己一時失了分寸的蘇媚娘,摸起自己的額頭不再言語。
“今後,每月的初一,十五,也就是我義診的日子,我們都要像今天一樣聚在一起說事。你們有什麼話,什麼事情,都可以講。”想要把她們聚集起來聯絡一下感情的李文軒,決定道。
聽他這樣說的趙甜兒,認認真真道:“我還有一個事情要說。最近,張家嬸子和張家姐姐度日十分艱難,想要在我們家求一個生計。我看她們怪的可憐,於是就應允了。”
清楚家中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的蘇媚娘,又不好直接反駁她的意思。本想要換了一種方式的蘇媚娘,大可以有理有據,好言相勸小丫頭,但是一想到剛纔的所發生事情就打消了念頭,便只好自我安慰的全當是做積德行善的事來想了。
瞭解小丫頭性格的李文軒,清楚心善的趙甜兒是架不住和自己相熟之人的苦苦哀求,於是就僱傭了她們在家中幹活。本就不大過問家務事的他,對於她這種照顧街坊四鄰的舉動,還是表示了一種相當支持的態度,而目的就是確立小丫頭在家中不可動搖的正妻地位。
“我已經說過,這一類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無需多問我。”留意到了蘇媚娘欲言又止的李文軒,決定事後撫慰一下。目前,他表明的態度還是繼續支持趙甜兒道。
很委屈的蘇媚娘感覺她就是親自來和李文軒動之以情,曉之以情的說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反倒被他斥責。被他好好地教育過的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輔助趙甜兒管家。即便自己把家中的管理,財物,人事大權牢牢地握在手中,也只是妾的身份。
身爲正妻的趙甜兒只需一句話,就能徹底改變自己的決定和安排。至於居住在西院的林若曦,完全就是獨立的。蘇媚娘相信家中除了李文軒和她能好說好商量以外,對方是連一個正眼,一個笑臉都未必會給自己。
她心裡十分明白,自己要想在這一個家裡面足夠體面,有尊嚴的待下去,就得哄好趙甜兒,不去招惹林若曦。若是自己不能夠處理好家中各方面之間的關係,把這一個家妥善管好,那麼她是會相信李文軒就會尋覓其她人來替代自己。
不是不清楚自己一個妾侍的身份的媚娘,從不幻想自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被李文軒扶正。相當務實的她更多考慮的事情,便是如果自己沒有了家中大權在握,恐怕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過得像現在一樣滋潤。
生活經歷豐富,年紀不小的蘇媚娘,深知自己要是依靠身子和美貌是抓不住李文軒的心,畢竟那時在她的客棧內色誘過的事情還記憶猶新。自己只要把操持家事的才能盡力的展現出來,纔會得到他更多的青睞。
“你還有事兒嗎?”李文軒是笑呵呵地問向了自家的小丫頭道。
很是開心的趙甜兒,兩隻手掌輕輕地拍了拍道:“沒有了。”
又看向了林若曦的李文軒,是把同樣的話問了一遍。本就是打算過來坐一下的她,簡單的說出兩個字道:“沒有。”
最後,李文軒是看向了蘇媚娘,第三次說出了同樣的話。苦笑了一下的她,感覺自己是說了等於沒說。與其浪費脣舌,還不如選擇三緘其口。自己只是衝着他來回擺了擺手。
“既然你們都沒有事情要說了,那麼就散了。”李文軒是就此散會道。
前後站了身的她們三人,相互之間禮貌的含笑行過禮,是才走出了大廳。看見她們這樣客套的李文軒,真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自己不求她們之間相親相愛,情同姐妹,也不希望看見三人這麼保持距離的生分。懂得這種事情是不能用強硬手段和下達命令方式的李文軒,只能保持平常心的隨其自然。要不然,就會適得其反,畢竟自己最不願意看見她們面和心不合,勢同水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