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就知道,這年頭官員屁股就沒幾個乾淨的,特別是和嚴嵩有瓜葛的官員,不是貪官污吏的可能性很低。
果然,這劉伯躍就不是什麼好鳥,他竟然敢在修建京郊祭壇的時候貪污,很好。
楊聰緊接着追問道:“他怎麼貪的,具體貪了多少銀子,你知道嗎?”
啊!
李十二聞言,又愣住了。
看樣子,這楊大人不像要找劉大人幫忙啊。
這時候,他有點猶豫了,楊聰這口氣,很明顯是想抓劉伯躍的小辮子。
這種事,他基本不敢參與,別看他是地頭蛇,好像能量很大的樣子,那只是在民間,在朝堂官員面前就是個螻蟻而已,他幫人家撈點錢,人家還會給他幾分面子,如果他敢對人家不利,人家一腳就能踩死他。
他愣了一下,這才爲難道:“這個,大人,您就饒了小人吧,劉大人可是工部侍郎,他放個屁都能把小人給崩死!”
這口氣,就是知道點什麼咯。
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楊聰也不急着問,而是對着外面道:“來人,上銀子。”
他話音剛落,一個護衛便拎着包銀子走進來,輕輕放在李十二身邊的茶几上,然後又飛快的退了出去。
李十二看了看包裹的大小便知道,裡面應該有差不多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啊,這錢好像很好賺,就動動嘴皮子而已,問題,他不敢啊,爲了一百兩銀子把自己飯碗砸了,甚至把命都丟了,不值啊!
他還是有些爲難的道:“大人,這錢小人真不敢要啊,您就饒了小人吧。”
楊聰聞言,淡淡的問道:“你怕什麼?”
您這不廢話嘛,我當然是怕工部左侍郎劉伯躍和他背後的人。
李十二略帶惶恐道:“大人,您應該知道吧,劉大人跟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夏言夏大人是同鄉。”
楊聰當然知道劉伯躍是夏言的鄉黨,他這不正跟夏言一黨爭奪南京戶部尚書之位嗎,怕個球啊!
他依舊淡淡的道:“夏大人又不是皇上,有什麼好怕的?”
這話說的,有欺君的嫌疑啊,李十二可不敢接口,他只能哀求道:“大人,您是不怕,小人怕啊,像小人這種螻蟻,人家伸伸手指頭就捏死了。”
這小子,膽子也忒小了。
楊聰只能裝出牛逼哄哄的樣子,給他打氣道:“我不怕,你就不用怕,有我罩着,保準你沒事。”
這個。
你罩的住我嗎?
李十二小心的提醒道:“大人,傳聞夏大人馬上就要晉升內閣首輔了。”
尼瑪,看樣子這氣還打的不夠啊。
楊聰只能繼續牛逼哄哄的道:“內閣首輔怎麼了,內閣首輔能比皇上大嗎?陸家跟皇上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怕他作甚?”
暈死,你不要老拿皇上說事好不,你不怕冒犯了皇上,我怕啊。
不過,楊聰這話聽起來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內閣首輔又怎麼樣,這位楊大人可是陸家的女婿,陸家跟皇上的關係誰不知道啊。
李十二聞言,臉色貌似不再那麼難看了。
楊聰見狀,連忙趁熱打鐵道:“十二,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夏言那廝想跟我們搶奪南京戶部尚書之位,他舉薦的就是這工部左侍郎劉伯躍,現在,我就要把這劉伯躍給整下去,他又敢拿我怎滴?”
他這是在故意誤導李十二,讓李十二認爲嘉靖是站他們這邊的,其實,嘉靖只想當裁判而已,哪會親自下場。
不過,李十二卻不知道這些,他下意識的認爲,這楊聰和陸家人仗着有皇上撐腰便可以無法無天了。
這年頭,有皇上撐腰還需要怕什麼,他這心裡就跟吃了顆定心丸一般,臉色也慢慢恢復正常。
楊聰見狀,繼續趁熱打鐵道:“十二,不用怕,陸大人可是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護住你還是沒問題的。這次,只要你肯幫忙,以後,有什麼事你都可以去找陸大人,找錦衣衛,看看誰敢動你。還有,這一百兩隻是定金,事成之後,我再給你補四百兩。”
李十二聞言,眼睛不由一亮,五百兩啊,他拼死拼活忙幾年都賺不了這麼多呢,別看會試他好像撈的多,那些錢他大多都是要散出去的,真正到他手裡的並沒有多少,哪像這,五百兩全是他一個人的。
他耐耐的,跟着這楊大人混簡直不要太爽啊,那銀子是嘩嘩的賺,更重要的,人家背後還有皇上撐腰,壓根就不用擔心出事。
這種貴人一般人哪遇的上,這種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想到這裡,他咬牙道:“大人,既然你這麼看得起小人,那小人就厚顏跟着大人混了,以後,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大人儘管開口,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小人絕不皺一下眉頭。”
這小子終於上路了,收服李十二那是遲早的事,因爲他後面還有得鬥呢,鬥完夏言,他估計還得鬥嚴嵩,鬥完嚴嵩甚至還有可能要鬥徐階,光靠陸炳可不行,陸炳那是明面上的,人家都知道他倆是郎舅,肯定會小心提防着,自己還必須暗中培養一股勢力,而這李十二就是最佳的人選。
楊聰見李十二這麼爽快的投奔過來,不由大笑道:“好,十二,只要用心辦事給我辦事,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現在,我們的首要目標就是對付劉伯躍,他貪腐的事,你知道多少,都說說吧。”
李十二聞言,毫不猶豫的道:“大人,這工部包攬的事情無外乎在材料上做文章,因爲民夫和匠戶都是徵調來的,根本就不用花銀子,唯有這材料,需要用銀子去採辦。京郊的兩處祭壇,用料最多的就是漢白玉和大理石,這兩樣可都不便宜,聽說劉大人光是採辦這兩樣東西就撈了好幾萬兩。”
這小子,知道的還不少啊。
楊聰饒有興致的問道:“他這幾萬兩怎麼撈來的,直接向人索賄嗎?”
李十二分析道:“直接索賄應該還撈不來這些銀子,人家總要賺錢的,能塞個幾千兩就不錯了,小人認爲劉大人很有可能虛報了材料的價格,這樣一來,撈的就多了。”
楊聰聞言,不由追問道:“噢,他向哪幾家採辦的,你查的到嗎?”
李十二信心滿滿的道:“京城的匠戶小人也認識一些,隨便去打聽一下應該就能問到。”
好啊,這下劉伯躍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