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離E市市中心最近的貿易菜市場,熙熙攘攘的人羣絡繹不絕,今天是週末,靜知是被老媽強行拉起牀,跟着她上菜市場買菜的,說是讓她體驗一下整天爲林家一家子老老小小奔波的人生。
她拎着兩個口袋,站在菜市場的入口處,低下頭,眼尾瞥到了袋子裡的物品,想起剛纔老媽在超市搶購物品時那個野蠻的勁兒,靜知有些啼笑皆非,而且,看到好多青春洋溢的臉寵,起個大早,只爲了能搶購到比正價少個幾毛錢的物品,心滿意足地離開,那透徹進心靈的笑意感染到了她,讓靜知第一次體驗到了小老百姓的人生。
“太貴了,便宜一點……”老媽與菜販子討價還價的聲音從前方飄來,她一向知道媽能磨,太會砍價,不過,她實在是受不了,老媽可以爲了一塊錢而與對方磨上一個時辰的嘴皮子。
媽說讓她出來體驗,她知道自己的秉性,就算是過過幾百年,她仍然沒有老媽能砍價的那種功力。
自嘆不如啊!
擡眼,平光鏡片裡,倒映着一片人影晃動的廣場,晨光微露,一對頭髮花白的夫妻正在打着太極,動作是那麼協調默契,朝陽淡淡地灑照在他們身上,讓那浮動的影子宛若披了層薄薄的光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幕讓她又想到了他,莫川。
是的,莫川曾對她說:“知知,等我們老了,臉都成了梅菜乾,我們就可以漫步夕陽,並肩黃昏綠限小道,享受着少年夫妻老來伴那份獨特的平靜與浪漫,那個時候,絕對有一大羣的兒孫圍繞着我們轉。”
十九歲,莫川爲她勾出一幅八十歲時美好的藍圖,然而,他的話還言猶在耳,而他卻不知去向何方?十九歲時,莫川離開了她,從此,莫川這兩個字在她心口,就如堵了一塊生鏽的鋼鐵,多年來,讓她鈍積的痛無法治癒!
一陣響亮的玲鐺聲襲入耳膜,打斷了她心酸的暇思,尋聲望過去,視野裡就出現了一個光着身膀子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的頭髮蓄得過長,遮住了一方眉骨,兩條褲腿空空如也,金色的陽光灑照在他那張長滿胡茬的國子臉上,讓他黝黑的肌膚泛着油亮的光澤,更增添一絲飽經風霜的味兒。
他面無表情,張脣大聲吆喝:“求大家發發慈悲吧!求大家發發滋悲吧……”邊說着,邊向大家作揖,另一支僅只有兩根指頭的手掌拔動着身下的小滾車,小小車輪不停滾動,也將他的身體緩緩帶動……
靜知看着,心裡不覺有一絲酸楚在涌動,低下頭,她掏出錢夾……
恰在這時,菜市場斜對面的出口,正有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停下,車內,一身西裝革覆的男人回頭,眼中蓄滿了笑意,面孔還浮起一縷敬畏的表情。
“總裁,勞你在這等會兒,我上去拿點兒東西。”
“嗯!”身後的男人,江氏地產來赫赫有名的當家人,江蕭,眼也未擡,視線始終落定在手上的一卷案宗上,司機壓上車門步伐匆覆地離開,江檢感覺有些累,鳳眸微閉,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睜眼,合上膝蓋上密封的黃色案宗,深邃的視線透過玻璃窗,望向車外浮動的人影,如星空幽深的眸光環視了一圈,驀地就頓在了一抹身影上,那個女人烏黑的秀髮垂肩,臉上架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只見她拎着兩個袋子,邁着優雅的步伐向殘疾人走去,江檢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好些過路人,輕蔑地瞥了無腿男人一眼,一臉鄙夷地閃開,而她纖細修長的身軀在他眼中與那些人成了鮮明的對比,只見她走到了那個殘疾人身前,傾身將指尖的大紅鈔票投到了殘疾人身前的紙盒裡,就在傾身間,套裝的領口有些過大,裡面的小可愛扯開,一片雪白的肉肉露了出來,陽光下,白色的溝壑有些耀眼,輪廓有型……!她好象察覺了,擡手急忙將小可愛悄然往上拉,由於動作很急躁……自然地上下顫動,江蕭暗自有些吃驚,很有料啊!明明身材惹火,爲何要將性感的身材隱藏?
視線投射到殘疾人面前紙盒,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紙盒裡的零鈔寥廖無己,而她扔下的那一張夾雜在裡面,就顯得十分光彩奪目,這時,無腿男人向她磕了一個頭,也許,用感激涕零已經很難形容他的心情。
這個社會好心人已經不多了,而這個女人可以施捨給無腿男人整整一百元,有善心的女人終會有好報的,視線又兜回到了她的臉孔上,由於好奇,江BOSS第一次仔細端倪着她,這五官似曾相識……對了,她,不是前幾天咖啡廳裡那個與人相親的女人嗎?
記得,相親的那個男人還因爲她長得醜而侮罵她?
下雨了,女人站在原地,左顧右盼,好象在等着什麼人?神情有些焦急,眼睛一直注視着菜市場裡,雨勢漸漸轉大,她拎着兩個袋子急忙跑開,江BOSS回過頭,深潭似的黑眸一直追隨着她,沒想到,她似乎是絆到了什麼,整個身體跌了下去,狼狽撲跪在地的剎那間,臉上的黑框眼鏡被甩出,她急忙伸手,嘴裡叨唸了一句什麼,也許是怕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吧!回首四處張望,就在那一瞬,江檢看到了她那張白皙的瓜子臉,美麗攝魂的眼,清轍透明的眸光,不含一絲雜質,小巧挺直的鼻頭,不停蠕動的小嘴脣,那脣,小巧而豐滿……
神情僵凝時,她已經重新戴起了黑框眼鏡,拎着兩個袋子,似風一樣地迅速捲走,那身影在車玻璃上漸漸變得模糊,灰色的套裝已經淋溼了,貼在她身上,勾勒出性感曼妙的身軀……
男人薄脣微勾,露出饒富有興味的笑影,明明是美豔不可方物,偏偏要把自己包裝成姿色平庸的樣子,還是以那副尊容去相親,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