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蕭,回到我身邊吧,我太累太累了,我快撐不起這個家了。
江蕭,快醒來吧,我真的感覺好累好累,再累下去,我也要垮了,妞妞出事,至今還被關在看守所裡,她要去保釋,可是,對方指控她蓄意謀殺,罪名不輕,就算是她有再多的錢,也不能保釋出來。
她正爲女兒的事憂心,江蕭又出事了。
靜知不知道自己在手術室外站了多久,仿若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吧,在她的心一寸寸涼下去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
她反應敏捷地奔上前。
“江蕭,江蕭。”
“噓,江夫人,麻酬還沒醒,讓他靜靜地休息一下吧。”身着白袍的醫生摘下口罩,滿面溫和地笑語。
“手術很成功,沒什麼大礙。”
在江蕭被護士們推進手術室的時候,醫生囑咐着離開。
“過十二個小時後,江先生就會醒過來,放心,沒事的。”醫生拍了拍靜知的手臂,安慰着她,林靜知是京都出了名的名人,可是,就算是女強人,面對丈夫這種情況時,也沒幾個人能撐得住。
“好的,謝謝你,張醫生。”
“沒關係,我先走了,記得給江先生十五分鐘擦一下嘴脣。”
醫生交待完護士後離開。
靜知哪兒也沒有去,就一個人靜靜地守候在老公的病榻前。
她不知道他醒來後,還會不會認得她,這一生,太多的生離死別,讓她真心地怕了。
江蕭,她爲他蓋上被子,想讓他的身子更暖和一些,心裡,卻在默默地對他說着悄悄話兒。
這一生,遇上你,是我的幸運,我們都是叛逆的大齡青年,在那個八點半檔的時間裡,我遇到了你,這一生,你陪我走過了太多艱難的歲月,你塑造了一個功成的林靜知,在我意會到自己對你感情如此之深時,你卻永遠地將我忘記。
你永遠不會體會到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如果你有什麼事,我覺得,我長久以來的堅持與執着都失去的意義。
江蕭,醒來吧,讓我們一同走完還未度過的餘生。
不知道過去多久,房間裡很靜,靜得鈔針旋轉都能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猛地,有一陣迷人傻啞的聲音傳來。
“這是哪裡?”
靜知拭去了眼睛的淚水,見男人醒來,高興不已,趕緊上前柔着聲回答。
“這是醫院,蕭。”
“你是誰?我又不是誰?”
怎麼又記不起她了?靜知覺得這輩子真是悲慘,難道說他暈倒一次就失憶一次不是?
吞下喉間灼烈的苦汁,喉嚨像割了一般火燒火燎地疼痛着。
“你叫江蕭,是W市一名優秀檢察官,我是林靜知,是你的妻子。”
她平淡地向他講述着他是誰。
狹長的眸瞳眯起,一重又一重精光從他眼睛裡掠過,望着眼前這張乾淨的容顏,女人的皮膚保養的很好,吹彈可破,但是,她一雙幽深的瞳仁裡流露出人世的滄桑。
是一個閱歷豐富的女人。
“能給我去民政局領證嗎?”
“我叫江蕭,是一名檢察官,我們結婚吧。”
簡單的自我介紹,純樸而真摯,帶着前所未有熱情,就這樣,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走進了結婚的禮堂。
“嗨,早安,檢察官夫人。”
一頭烏黑的長髮散落肩頭,皮膚白裡透紅,白得誘人。
“你要幹什麼?”
一抹高大冷沉的身影撲向了她,女人驚慌失措,黑框眼鏡從臉上甩落,露出了漂亮的玉容。
“我媽等不急要抱孫子了。”
他說只要她一次,然後,夫妻生活卻成了夜夜上演的連續劇。
“如果你不出來,我會一直等。”
“哪怕海枯了,石爛了,我也會一直等下去,江蕭,你一定要出來。”
“好,我會出來的。”
記得,在他進入那間病房前,有一雙溫熱的手緊緊地抓握着他的,她握得是那麼緊那麼緊,緊到靈魂裡。
然後,他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他失言了,他讓女人傷心絕望。
許多蟄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復甦了。
他終於記起了她是誰,她是林靜知,多年前,她說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正是因爲她的平凡造就了她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她用自己的智慧與驚人的毅力創建了人人稱羨的“御海王朝。”
凝望着她,他的眼睛溼潤了,她漂亮的輪廓漸漸模糊,察覺到他的異樣,靜知十分緊張,坐立難安,她正欲奔出去叫醫生。
沒想到他卻伸出手臂,一把將她箍進了懷。
“對不起,靜知,我失言了。”
他吻着她的鬢髮,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對不起,報歉,對不起,知知,對不起,我失言了。”
“知知,你辛苦了。”
“知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刻,靜知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乾了一般,無法呼吸,無法思維,整個人就如一尊雕塑。
稍後,無邊無際的喜悅剎時將她籠罩。
淚水從她眼睛裡慢慢滑落,一滴又一滴,透明如珍珠。
“對不起。”
他嘴裡還在重複着這句話,他失去了記憶,他將她忘記,他怎麼能狠心將她忘記呢?
而他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江家所有的一切,還有兩個幾歲的孩子,他到底失去了記憶多少年?
到底沉睡了多少年?
或許是因爲他怕失去她,怕離開她,所以,這些年來,他才一直縮躲在自己的軀殼裡。
因爲,沒有她的日子,他感覺自己一天都過不去。
所以,他躲了起來,而這一躲就是這麼多年。
“知知,對不起。”
“夠了。”
滿心滿肺都是對不起三個字。
“不夠,說上三天三夜也不夠,我真的感到很報歉。”
“我得說夠五千個。”
江蕭恢復記憶了,這一項認知衝擊着靜知的四肢百胲,讓她興奮的無以復加。
他醒了,她肩上的擔子就沒那麼重了。
整個人感覺如釋重負一般。
“江蕭,你終於記起我是誰了。”
“對不起,我該自私地失去記憶,只爲留你在身邊。”
他抱着她,抱得那麼緊,一刻一時都不敢放鬆。
“如果你再不記起我,我差一點就決定放棄所有,不再等你了,江蕭,如果下一次,你再敢忘記我,我就去跳河,就去上吊自殺,連屍體也不讓你找到。”
“對不起,對不起。”
吻去了她的淚水,兩片溼潤的脣片久久地糾結在一起。
兩個人如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般,整整呆在一起二十四小時,誰也分不開她們。
說不盡的悄悄話兒。
江蕭恢復了記憶,江夫人與江政勳高興得合不攏嘴,第一件事情,江蕭就回了檢察院上班,重振往日的雄風。
上班後,首要的就是去看守所詢問了女兒的近況。
看守所的門被打開了,一抹綠色身影在鐵門外喊着:“喂,江永馨,有人來看你了。”
身着囚服的永馨被警察帶到了看守所。
沒精打彩的江永馨見到西裝革服,氣宇軒昂,眼神銳利的父親,心兒微微一顫。
“爸。”
“永馨,你受苦了。”
江蕭都不知道,他的女兒已經這麼多了,十八歲正是花樣年華,卻因爲某些特殊的原因要呆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
“爸,你……記起了我們嗎?”永馨的聲音發抖。
“是的,永馨,我記起你們,我知道你們受了許多的苦,但是,爸爸回來了,爸爸一定會爲你洗刷冤屈。”
他握住了女兒的手,永馨抱住了父親偉岸的身軀,瞬間泣不成聲。
“爸,爸爸,爸,爸爸。”
她一直重複地喊着,有了父親這個雄健的懷抱,她不必再擔心自己會一直呆在這種地方,終老一生。
“爸,這件事情很棘手,也許,你幫不了我。”
見女兒如此灰心喪氣,江蕭拍着她的脊背,柔聲安慰。
“寶貝,你忘記了,你爸我可是有名的檢察官,曾經,我不知道辦過多少起你這種案件,放心,一切交給爸爸。”
“爸,你不責怪我嗎?”
“我爲什麼要責怪你?都是爸爸不好,對不起。”如果他沒有失憶,或許,這些事都不可能發生,他的女兒也不會這樣的磨難。
是的,之於這雙兒女,還有靜知,包括整個江家,江蕭覺得自己愧疚得太多,太多了。
“你等着,快則五天,慢則十天,爸爸與你媽媽會來這兒接你。”
沒人可以欺負他的女兒,他的親人,他的妻,他的子。
江蕭離開看守所後,就直接去找了麥東霓,美國某總部的老總,麥東霓坐在真皮沙發椅子裡,爲自己燃燒了一支菸,也是爲了增加自己的氣勢吧。
“麥先生,你好,我是江蕭,江永馨的父親。”
“曾經W市最著名的檢察官是吧?”
麥東霓吐了一口煙霧圈,慢知斯理地回答。
“不止是曾經,現在也是最著名的檢察官,麥東霓,你想要報仇,可以衝着我來,欺負玩弄一個小女孩,沒人說你是英雄。”
見男人桀傲不馴,江蕭也不打算再給他面子。
話音很冷,比北極吹拂的千年寒風還有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