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
“林靜知,到底想幹什麼?”莫川望着自己一件又一件慰燙到沒有一絲皺褶的衣服,心裡憤恨不增。
“噢!莫川,不要發火。”靜知急忙從外面衝了進來,如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聲音小如蚊蚋。
“莫川,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是夫妻,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啊!”
她不知道莫川在彆扭什麼。
莫川的面色,在聽到她這句話時立即凝成了冰岩。
他的眼神慢慢由痛心變得冷凝,漸漸成了陌生,是的,仿若從來都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他那種陌生的眼神讓靜知受不了,她喊:“莫川,讓我在一起吧!讓我們將所有的過往統統忘記,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可以麼?這四個字如一根鐵針一樣毫無預警捅進了他脆弱的心房。
十指收握成拳,拳頭捏得格格作響,腮幫子咬得鼓鼓作響,終於控制不住喧天的怒氣,一拳在了輪椅壁上,輪椅承受不了他的重擊,車身偏斜,導致他整個人從輪椅中甩出,狼狽甩趴倒地。
“莫川。”靜知急忙奔過來,想撫起他,沒想到,她的手指剛觸及到他的手掌肌膚,就被他一把狠狠地甩開。
仰起頭,咬牙,他衝着她嘶吼出兩字:“出去。”
莫川這樣讓靜知心裡難過極了,她往後退了一步,遲疑着還是退了回來,不顧他滔天的怒火,伸手拽住了他手臂,想強行將他弄上輪椅,她不能放任着他不管,只要她還活着,他也還少活,她就沒辦法放開他的手。
然而,她的執着讓莫川感覺猶如被一條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
擡手,他用力揮開了她,積壓多時的怒氣從他的胸膛口破體而出。
靜知猝不及防被甩出去一丈多遠,額頭撞到了牆壁,額頭立刻腫起一個大血包,莫川見了,即心痛又氣憤。
他傻啞的聲音衝着她嘶吼:“林靜知,我已經不愛你了,別以爲自己是香餑餑,別以爲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另緊爲我莫川沒有人就活不下去,滾,給我滾出去,誰他媽稀憾你,滾啊!”他捶打着地面怒斥,雙眼血紅,神智似乎已經接近崩潰。
見莫川一下又一下捶打在地板,肌膚磨破了,鮮血從手指尖滴落到華麗的地板磚上。
靜知望着他狼狽的身影,自虐的痛苦表情,脣間勾出一抹失落的笑,吸了一口氣,不忍莫川這樣虐待自己,她終於退了出去,不到一分鐘,阿飛奔了進來,見了裡面的情形,大驚失色。
他急忙衝過去,伸手想撫起莫川,然而,莫川一巴掌甩過來,硬生生打在了阿飛的臉孔上。
“滾,滾出去,誰準你進來的?”
阿飛面色一愣,終於會過神來,也是,老大向來權力滔天,站在山頂尖的一個大人物,這種破敗無助的樣子自然是不想讓他看到。然後,阿飛火速轉身又退了出去。
那天晚上,莫川就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還讓阿飛守在門邊,不準靜知在踢進來一步,他已經向靜知撂了狠話,如果膽敢跨上來,他就死給她看。
面對這樣子如一隻渾身都長滿了刺蝟的莫川,靜知感覺莫川變了,再也不是多年前的莫川了,雖然,現在,她愛的男人是江蕭,但是,莫川一直在心裡昨於一種非常特殊的位置,她與他十年的初戀情感,五年的生死相依,曾經,她愛他那麼深,所以,在他這樣破敗的時候,她絕不可能將他遺棄,也許正是因爲如此,莫川才拒絕再重新接受這樣的一份感情。
由於莫川與靜知之間的僵局,所以,導致了這幢別墅裡始終凝聚着緊張的氛圍,傭人們也十分知趣,除了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兒外,從不肯多說半個字。
靜知站在寵偉建築的頂端,變色弧形玻璃窗倒映着她美麗而纖細身姿。
踩在頂端俯看芸芸衆生,的確有一種心曠神怡,高高在上的感覺,難怪有這麼多人的,窮盡一生,哪怕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追逐富貴與權力。
是呵!是人就不會甘於站在低處仰望,都喜歡站在高處俯望這個花花綠綠,燈紅酒綠的世界!
“總裁,這與企宣的合作方案。”
秘書塗滿丹寇的指尖將一份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見林總裁冷漠的身形,規規矩矩地悄然退出,還不忘將辦公室房門闔上。
自從她將公司從香港移回內地,報社將她大肆吹捧一番後,她所成立的御海王朝生意一直不錯,銷售量節節攀升,人氣很旺,銷售額與前兩個月相比又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她的生意如日中天,可是,在內心裡,她並沒有多少成功的喜悅,因爲,在成功的背後,曾經付出了多少的心配與血淚,還有多少條人命,她的父親,弟弟,甚至連莫川爲了自己也失去了雙腿,他曾經是那麼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是她毀了莫川,
所以,她想彌補,然而,莫川根本就不領情!
當天下午,當她驅車回別墅的時候,沒看到阿飛熟悉的身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繞上心頭。
她上了樓,才發現莫川住的那間屋子門敞開着,她及時奔了進去,房間裡大牀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衣櫥裡已經空空如也。
然後,她轉下了樓,扯着嗓子大喊:“吳媽,吳媽。”
“林總裁,來了。”拴着圍裙正在做飯的吳媽,一邊抹着汗,一邊從廚房裡衝了出來。
“吳媽,莫先生呢?”
“不是在樓上麼?”吳媽一頭霧水,她一直在忙着洗菜做飯,她沒看到莫先生下樓啊?
莫川帶着阿飛走了,趁她去上班的時候,他帶着阿飛走了,而且,不給她言語一聲,雖然,他有足夠的錢財,但是,靜知仍然擔心他的身體,他的腿還沒有復元啊!
拔着莫川的手機,拔打了好多遍,仍然是處於關機狀態。
她正欲拿車鑰匙轉身出去尋找,恰在這時,外面閃進來一個人影。
她看清了來人的臉孔,是莫川的另外一名屬下!
“林小姐,這是莫先生送給你的。”
男人將兩盆花端到了靜知面前,視線在觸到男人手上的花盆時,傾刻間傻了眼。
曼珠沙華!
一種罕見,卻喻意不好的花卉!
十五年前,他送了她一盆,那一天,她捧着這盆花哭了整整一夜,她如瘋了一般尋找莫川,可是,莫川卻從此消失在了她的生命裡。
從那時起,她與莫川就已經緣近情滅!
現在,他送了她兩盆這代着什麼?
代表着她們之間恩斷情也絕,不,莫川,不要讓我揹負着這種負疚,莫川,求你,不要讓我一輩子都活在悔恨中。
她從男人手中接過花盆,眸光盯望着花朵,紅豔豔的花瓣是那麼漂亮,儘管花朵美得如此妖冶,但,此時此刻,靜知無心欣賞它的美。
“告訴我,莫先生去了哪兒?”
她扯着男人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
“林小姐,莫先生讓我轉句話給你,他會過得很好,讓你忽念,最後,他祝你能幸福。讓你好好去抓住自己的幸福,他說,如果你不與江蕭複合,他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男人語畢,將一張簽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遞到了靜知的手上。
靜知看着離婚協議書那蒼勁有力的字體,眼淚再也止不住沿着腮邊滾落。
她與莫川始終是無緣。
他曾說:“知知,我會寵你一輩子。”
“知知,我會將一個天下捧到你面前。”
正是因爲那一份與生俱來的自卑,所以,他才悄無聲息地離她而去,割捨了她們五年相戀至深的情感。
他終於成了人上人,然而,他們已經卻再也難回到原有的最初。
原來,這輩子,她林靜知與莫川終究是有緣而無份。
莫川,你可知道,我要的並非是權勢與金錢,如果當初,你不因爲這一份自卑以及你哥哥的命案而選擇放棄我們五年的情感,也許,今天,我們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與莫川結了婚,不到幾天就離婚了,這是她們原本該有的結局。
莫川徹底地再次消失在她的生命中,男人幾時走的,靜知不知道,她的整個思緒還處在莫川的這兩句話中。
仿若她已經看到了莫川猙獰臉孔,凶神惡煞的容顏。
“林靜知,要幸福噢!”
“林靜知,我會牽着你的手,一輩子就這樣走下去。”
“林靜知,與江蕭複合吧!如果你不幸福,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是,她懂莫川,莫川選擇了放手,因爲,他自認爲已經給不起她幸福,然而,莫川就這樣走了,讓她情何以堪,自從莫川爲了她失去雙腿後,她始終認爲自己對他有一份責任,如果當時不是莫川撲倒了她,替他擋去後面的彈片,那麼,失去雙腿的人是她,而並非莫川。
莫川,這個與她糾糾纏纏了十幾年的男人,就這樣退出她的生命,退出了與江蕭的戰爭。
只是,莫川,你要讓我揹負多少的負疚與感動?
靜知將兩盆曼珠沙華放到了窗臺上,以後,見花如見人,莫川走了,讓她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她相信,莫川會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生活的更好,莫川,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但是,你能幸福麼?
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