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的聲音插了進來,餘媽聽了江夫人的話,嚇得嘴脣發青。
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夫人居然讓她把這杯髒水給喝了?這麼噁心的水,夫人爲了討好親家母居然讓她喝。
“夫人,我……”餘媽那可以讓自己喝下這種水,想着這隻死蒼蠅曾經去洗手間亂竄,跑到便盆上去亂沾,嘔,想起來就噁心死了。
光是想着她就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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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胃不好。”
空氣凝結着一股玄冰,江夫人瞟了一眼靜知,見兒媳不說話,視線又兜回到餘媽臉上。
抿着脣一語不發,她不說話,餘媽便知道了她的意思,看來,她這次是死定了,不喝下這杯髒水,夫人是不會饒過她的,她都老了,膝下無兒女,本有一個老伴兒,老伴兒也不再了,如果江家不要她做傭人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兒。
咬了咬牙,餘媽仰着脖子,狠下心腸,一口就吞掉了一大杯的髒水。
然後,餘媽放下杯子,捂着胸口,疾步往洗手間趕去,緊急着,就聽到了一連串‘哇哇哇’的聲音傳來。
餘媽在洗手間大吐特吐,連黃膽汁都吐了出來。
“親家母,你真是的,那種水多不衛生啊,雖說餘媽是一個下人,可是,她可是在你們江家幫傭了這麼多年,江蕭三兄妹能長大成人,還這樣優秀,她功不可沒呀,親家母。”
黃佩珊漫不經心溫和地說着,弦外之間濃重,是在拐着彎兒罵蘇利太薄情寡意,侍候了一輩子的老傭人,居然爲了討好她們,讓她喝下那種髒荼水。
“我……我。”蘇利被她這番話說得一張玉容變白,她及時衝着洗手間的方向,扯着嗓子說了一句:“餘媽,你看你,真是的,我只是開過玩笑而已。”
“親家母,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餘媽當了真,她有時候就是拎不清。哎呀,親家母,別介意這個了,品荼,上等龍井。”
蘇利吩咐下人接替了餘媽的工作,下人重新倒了一杯荼水,然後,把荼水畢恭畢敬端到黃佩兩珊的面前。
“親家太太,請喝荼。”
“喝啊。”
蘇利品了一口龍井,感覺脣香四溢,所以,她笑臉吟吟地催促着黃佩珊。
黃佩珊回給她一個笑臉,然後,端起荼杯,仰頭一口全部喝下,將空杯子擺到了面前的荼几上。
“親家母,不好意思,我口渴,所以,我全部喝完了,其實,我們這種小井市民是品不來荼的,我們都是一口就喝掉,平時也沒這種閒情逸致,因爲,窮人都是爲了討生活而四處奔波,與你們江家聯姻後,我也想學你們,學你們大戶人家的優雅,可是,歲月告訴我,富人家的生活與附庸風雅,我們是不學不來的,就好比你們這屋子擺放的花朵,它適合沒有太大陽光照射的地方成長,如果搬到有強線光線的地方會立死生掉,再則,比如,鄉下的橘子,有的品種不適合肥沃的土地,有的則適合,如果不適合那兒的土壤,它就會結成又甜又大又圓的大果子,反之,則會長成又苦又酸又難吃的果子。”
黃佩珊的一席話喻意深刻,蘇利也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來她話裡的譏諷之意,也不怪她生氣,以前,摸着良心說,她是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們一眼。
汗,一直知道黃佩珊不是省油的燈,今日聽到表情自然說出這樣的一番大道理,讓她張口結舌,知道她想說什麼,她及時出聲攔阻。
“親家母說得對。我們大家都喜歡吃又大又甜的果子,所以,我們可以想辦法,去搬一些土壤讓橘子適合生長啊。”
“搬運?”黃佩珊聽了這話,笑了。
“親家母真是聰明,只是,這種搬運的泥土能長久麼?再則,就算泥土可以搬運,那麼,空氣呢?如果連空氣都不適合她生長呢?你怎麼辦?”
黃佩珊的話讓江夫人蘇利啞口無言。
“所以,江夫人,我覺得還是不用想這麼多辦法了,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天生已經註定,何必白費苦心,到頭來得到一樣的結局,婚姻也一樣,我們靜知沒上過高等大學,不是因爲她成績不優秀,而是當初,我們家孩子多,能維持一家生計的,不過是一間小小的破書店,她考上了名牌大學,只因我當時考慮到二丫靜娜,所以,硬是沒讓她去念,靜知沒有高學歷,人也長得不夠漂亮,年齡又一大把了,反觀你們兒子江蕭,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如今又是手握大權,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
江夫人就知道黃佩珊會把話甩過來,只是沒想到她來得這麼快。
“親家母,你咋這樣說,靜知可比江蕭優秀多了,我們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江夫人,你說笑了,靜知怎麼能與你家江蕭比,生意就算做得再大,充其量也是一個做生意的,與你家兒子相比,難登大雅之堂,有權不就有錢麼,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道理。”
“不,親家母……你這話錯了,我與老江都很喜歡靜知,靜知很能幹,如果你介意以前我對她的態度,我在這兒向你陪過不是,親家母,你不能狠心讓她們一家分開,你看,糖糖與寶仔多乖的一對兒女,你忍心讓她們無法享受到該有的天倫之樂。”
蘇利着急之餘,結結巴巴勸解。
然而,黃佩珊道不動容。
“我那有分開她們,江蕭想兒子,可以去我們家看望她們,我們又沒說要攔着。”
見黃佩珊態度如此強硬,毫無挽回的餘地,蘇利的臉漸漸一寸寸地變白。
將臉轉向一直悶聲不響,一句話不說的靜知。
“知知,這難道也是你的意思?”
難道她真鐵了心與蕭兒分開,不在乎一雙兒女缺了母愛,或者少了父愛。
“江夫人,不好意思,我父親不再了,我母親的話我不能不聽。”
靜知語畢,聳了聳肩起身向樓上走去,她要去看看江蕭三父子,而兩個老太太,就讓她們慢慢扯吧。
剛纔,她之所不走,是怕蘇利欺負老媽,如今,見老媽絕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她心情愉悅地果斷閃人。
笑話,江夫人未免把她與江蕭的婚姻想得太簡單,以前,她不要兩個孩子,一味站在香雪欣那一邊,現在,她又要死皮賴臉地想把孩子接進門,孩子又不是皮球,能讓她踢來踢去。
這口氣,相信老媽也一樣,這麼多年來,一直就嘔在心口,吞不下去,而江夫人昔日對待老媽與自己的態度,或許會成爲一根刺,永遠難以下嚥的一根刺。
剛拐上樓,迎頭就碰上了柳恕,只見她身着雪白衣裙,仙風立骨,站在樓梯轉角處一動不動,凝神聽着,聽聞腳步聲,擡頭,已經撞上了靜知的視線,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她驚覺太遲了,可能是因爲聽得太認真的原因吧。
“知知。”
“嗯,柳恕。”靜知向樓下望了望,知道柳恕應該是聽到了剛纔樓上一番談話。
“柳恕,大哥的腿好一點兒吧?”
對於江漠,雖然沒多少感情,可是,靜知知道,江漠是柳恕的命,這個女人,爲了江漠可以連命都不要。
“噢,好多了,只是,醫生說,這輩子他是不可能起來走路了。”說這話時,柳恕眼中浮現一縷淡淡的幽傷。
“不過,我不在乎,知知,只要能守在他身邊一輩子,我真的不在乎。”
靜知擡手,將她散落於耳鬢邊的秀髮捋於耳朵旁。
這個女人,與她一樣的出身,膽子那麼小,可是,在這條感情道路上,卻是意無反顧,不管多少人反對,不管江夫人對她的態度,不管母親的埋怨,一直緊強地挺直脊揹走下去,柳家與她家一樣,都是市井小民,陰差陽錯,她做了江家的媳婦,然而,江家媳婦不好當,以前的江夫人嘴臉刻薄,性格接近變態,也不知這麼柔弱的肩膀承受過多少的風霜與艱辛。
在靜知眼裡,柳恕永遠都是勇敢而樂觀,積極向上的。
換作她,她不一定做得到,她雖然愛江漠,但是,她絕不會爲了他丟掉一切,在感情方向,柳恕屬於是衝動瘋生型,而她則屬於是沉穩內斂理智型。
“好,只要活得開心,就去做,我支持你。”
“謝謝。”在靜知這兒,柳恕永遠吸收的是正能量。
“柳恕,祝你幸福,玉兒太孤單,爭取再爲她生一下弟弟或者妹妹。”
柳恕聽了她的話,臉紅了,都是結過婚的人了,居然一聽這種話會臉紅,所以,可見柳恕有多單純了,江漠以了一個寶。
“知知,你還是原諒江蕭吧,這段時間,我看到也挺辛苦的,他又要上班,又要每天往你家跑,真的怪辛苦的。”
柳恕想到了她們的事,就開口向江蕭向靜知求情。
“我們的事再說吧。”靜知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與柳恕多談,然後,拐向了臥室。
“我去看看孩子。”
“知知,你媽媽的話太棒了,聽着真的很爽。”
身後飄了柳恕的聲音,靜知回首,衝着女人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向來,這對妯娌都是同仇敵愾。
老媽的一翻話,讓江夫人如吃了一隻死蒼蠅,如哽在喉,吞不下也吐不出,啞巴吃黃蓮。
不僅柳恕爽,她也爽死了。
走到臥室門口,她擡手叩響了房門,幾秒鐘門就迅速打開了,然後,兩個小傢伙就探出兩個小腦袋,見是母親上樓來了,不約而同甜甜地喊了一聲‘媽咪’,然後,兩人迅速從靜知身邊鑽走。
“喂,你們去哪兒?”靜知追着跑了兩步,後面一支胳膊橫了過來,拽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她主沒辦法去追兩個小傢伙了。
“他們去哪兒?”擡起眼簾,與男人一雙連子夜星辰都遜色的眼眸對上。
“喂,他們去哪兒?”見男人望着她若有所思,她乾脆吼了起來。
“他們去找樂了唄,我們也找一點樂子去。”語畢,男人拽着她手臂往懷中一帶,幾個大步便跨進了臥室,‘哐當’,知知後面的門板應聲合上。
然後,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也被他抵到了門板上。
濃烈男性氣息包圍了她,還是她熟悉的淡淡薄荷清香味,還夾雜着淡淡刮鬍水的味道。
“放開……”
‘我’字還沒有說出來,她的脣已經被人吻住,鑽處鼻腔的薄荷清香味更濃更烈,五指收握成拳,她捶打着他厚實的肩膀,然而,男人大掌輕鬆一捏,就成功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不灰吹費之力將她手臂反剪在後,秀髮因他的動作而在靜知臉前形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