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一巴掌打裂了她的脣角,一線鹹腥滑進嘴裡,靳欣咬牙。身子被跌得很疼,她從小長這麼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所以四肢竟然都是軟的,怎麼都爬不起來。好在靜怡來了,還幫她說話,此時又走過來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靳欣心底冷笑,好在家裡還有於靜怡這麼個知好歹的!她當初死活不讓袁靜蘭進門,於靜怡是第一個得益的,不然於靜怡哪兒有當上靳家兒媳婦的命!他們於家雖然門第也不低,可是跟靳家怎麼比啊!於靜怡能跟了二哥,那絕對是攀了高枝兒的。
靳欣帶了點驕矜伸手握住於靜怡遞過來的手臂,心說,算你識相——
卻冷不防,靜怡面上笑容依舊,可是另一隻手又一個嘴巴甩下來,將靳欣再度打翻在地!
“於靜怡,你瘋了!”靳欣驚得幾乎發狂。
靜怡緩緩起身,抱起手臂一笑,眼睛冷冷盯着靳欣,卻是對丈夫說話,“萬海,你又何必親自動手?你是什麼身份的人,咱們家又不是沒人了。別說你還有蘭泉這個兒子,就算我這個妻子也是可以幫你動手的!打她,也不要傷了你自己的身子!”
萬海也驚住。靜怡是彈鋼琴的人,看着溫柔,可是畢竟也是出身軍旅世家,又是當過兵的人,所以她出手也是極凌厲!靳欣竟然一點都沒躲開,結結實實捱了個大嘴巴!更因爲靜怡手指上有戒指,那戒指狠實實從靳欣面上滑過,凜然一道血痕!
靜怡說着冷冷盯着靳欣,“靳欣,虧了你從小捧着古籍假門假事兒地讀,你讀懂幾句聖賢話?我告訴你,我打你就是應當應分!——所謂長嫂比母,現在大哥是單身,所以我這個二嫂就是你的長嫂!”
“媽媽年紀大了,難道我能眼睜睜看着媽因爲抽你而傷了她自己?所以靳欣,今兒我就打你了,我是替媽媽和你哥哥管教你!除非你不承認自己還是靳家人,否則我這個靳家長媳就打得了你!”
靜怡彎下腰盯着靳欣的眼睛,“其實我也便宜你了。如果再加上我被你騙了多年的恨,我給你的就不是一個耳光!還有,你當初那麼欺負我兒子、媳婦,我這個當媽的也是要抽你的!——靳欣,我實話告訴你,我忍了你很久了!”
這一幕,站在門外的蘭泉和簡桐也都看見。簡桐張大了嘴巴,“媽媽太帥了!”
蘭泉眼睛裡已是閃了淚光,還是自豪地在笑,“我真慶幸小時候不是在媽身邊長大的。奶奶打得雖然狠,不過還是沒有媽狠。如果我在媽身邊長大的,屁.股估計早被打爛了……”
正在此時,靳家大門一頓亂,譚耀鬆從外頭奔進來。
循着聲音,譚耀鬆直接衝進正院的西廂房來,看見靳欣委頓的樣子,愣了愣。
靳欣看見譚耀鬆來,所有的委屈終於有了發泄的孔道,她吼起來,“你來幹什麼!難道你也要來打我,啊?!”
好吧,要算就集中在今晚上一起算!她知道譚耀鬆這麼些年跟着她,夾着尾巴做人了多年,如今也想翹尾巴了,也想造反了!都來吧,來吧!
萬海皺眉,轉頭望譚耀鬆,“耀鬆,今晚是我們靳家的私事。你先到堂屋去坐坐,回頭我跟你解釋。”
譚耀鬆卻彷彿沒聽見,徑直走到靳欣身邊去,扶起靳欣。
靳欣怔住,擡頭愣愣望譚耀鬆,“你走啊,我不要你管我!我二哥說得對,這是我們靳家的私事,不用你管!”
“你是誰啊,沒有我靳家,你不過是貿易公司的小小供銷員!滾開,我就算被我二哥打,也沒有你吼我的份兒!”
今晚上譚耀鬆又是晚歸,靳欣已經懶得打聽他又去了哪裡。反正不是在這個女人的身邊,就是懷裡抱着另一個女人!他現在翅膀硬了,他現在已經有資本玩更年輕的小姑娘了,就算前頭死了個燕兒,他自然還有能耐找10個、20個!就算他自己不找,他管轄下的那些企業也會將美女送到他懷裡的!
他也想背叛她了,那他就滾吧,滾吧!她靳欣好強一輩子,最拿不出手的就是這個窩囊廢的丈夫!
譚耀鬆皺眉低吼,“靳欣你夠了!”
“譚耀鬆你吼我?你竟然吼我?!”靳欣跟譚耀鬆幾十年的夫妻,多數都是靳欣在吼叫,譚耀鬆只是在當初那個陪酒女燕兒之死的事兒上吼過靳欣兩句。
“說什麼你靳家的私事?你是我譚耀鬆的老婆,我就沒理由不管你!”
譚耀鬆將靳欣勾在臂彎裡,擡眸正色望萬海,“二哥,您也說錯了。如果按照老規矩來說,嫁出門的女兒就不再是靳家人。就算管教也輪不到孃舅您的管教。有什麼事今兒先到這,明天我來向二老和二哥請教,萬事我都跟她一起扛!”
房間中的萬海、靜怡,包括靳欣自己都怔住。門外偷看的簡桐和蘭泉也是一驚。
在大家的印象裡,譚耀鬆始終都是個被老婆頤指氣使的窩囊廢。這輩子又是一路承着靳欣的幫助才爬到今天的高位——誰想到此時靳欣牆倒衆人推的時候,譚耀鬆竟然能這樣爺們兒地站出來!
簡桐只能轉頭望蘭泉,問了一句深刻的話,“你說,姑父有沒有可能是真的愛着姑姑的?不然姑姑當年怎麼會跟姑父未婚先孕,逼着家裡答應嫁給這個小小供銷員?”
蘭泉也點頭,“姑姑這人又是這樣勢利眼的,她當初怎麼就看上這個小供銷員了呢?當年我還懷疑是姑父故意搞大了姑姑的肚子,讓姑姑不得已下嫁;此時看來,好像我們都錯了……”
簡桐嘆了口氣,“不管姑父這人如何,看他此時的樣子,我倒覺得他真是個男人。”
蘭泉學着小老師的模樣,也一模一樣地嘆了口氣,“不管姑姑這人如何,看她此時的樣子,我倒覺得她真是個幸運的女人。”
簡桐歪了歪頭,“老公啊,你說我現在也跳出去抽她一巴掌如何?”
蘭泉呲牙一樂,“去呀!我給你擋着姑父,你打完就跑!不過前提是,你別傷着自己的身子!”
“哈哈,咱們好像趁火打劫哎……”簡桐笑開,卻搖了搖頭,“算了,我饒了她了,我大人大量。我纔不跟她一樣呢,卯着勁兒就知道加害家裡人!”
蘭泉點頭,“我也爲了梅軒,饒了她了。梅軒已經給了我此生最好的寶物,所以我算欠梅軒一個人情。今兒算兩清了。”
“是我自己移情別戀好不好,不是他讓給你的哎!”簡桐去拍蘭泉。
蘭泉笑起來,抓過小老師的手就親了一口,“傻瓜,他始終不肯放棄你的。後來還是能說服自己放棄,那我就得承這份情。”
蘭泉說着轉頭藉着月光去望她,眸光清澈如月色,“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是個讓男人一生無法割捨的小東西嗎?”
靳欣被譚耀鬆扯着向外去,靳欣還沒完沒了地向後掙,“我得去跟爸媽說說去!二哥打我也就是了,憑什麼於靜怡還要打我!二老還在呢,他們兩口子就打我,這是什麼事兒!”
“靳欣你閉嘴吧!”譚耀鬆咬牙,“院子裡這樣大的回聲,爸媽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如果真是二老阻止的事情,豈能直到現在都沒半點動靜?我告訴你,今晚就是二老要管教你,只不過給你留了面子!”
“我不,我要去找爸媽問個明白!”靳欣張口咬譚耀鬆的手,轉頭就衝向堂屋去。
堂屋門廊下,何婆婆靜靜而坐,見靳欣跑上來,冷冷伸手攔着,“靳欣你還不知錯啊?你還有臉來見你媽?你媽一生要強,結果聲名活活都毀在你的手裡!你自己好好想想當年在你媽面前都說過袁靜蘭什麼吧,否則你媽何必這一輩子都不接受袁靜蘭!”
“你媽對袁靜蘭成見至今,我縱然在身邊想勸,你媽都根本就不讓我說;這份鬱結連我老太婆都多年無法釋懷,如果沒有後來的小桐嫁入門來,你媽還一直被你矇在鼓裡!你媽常年在宅子裡不出門,她哪兒想到自己的親生閨女竟然編盡了謊話騙她,啊?!”
“就算別人不知道,我是最瞭解你媽的。自打小桐嫁進來,你媽日日對着這個好孩子就越發覺得心裡愧疚,到後來都不敢主動面對那孩子……她這些日子來心裡的苦向誰去說!”
“爸爸、媽媽,你們二老讓女兒見一面,啊……”靳欣哭起來。二老的意思彷彿想要從此不見她一樣。
良久,吳冠榕的嗓音從房間裡傳出來,“去給靜蘭下跪請罪。否則,你從此再不是我吳冠榕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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