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結束,彷彿大家都遲遲沒能從長假的心態中復甦,看着誰都是懨懨的,就像媒體上所界定的“長假綜合症”。
所以簡桐在早點名之後,宣佈學校的決定,說爲了配合即將開始的期中考試,以及六月份的過級考試,學校要求每晚同學們上晚自習,並且要保證出勤。全班同學登時一片哀嚎。
“這什麼大學啊這是,還有期中考試就夠bt了,現在還要上晚自習!我怎麼覺得我還是備戰高考時候的高三生啊!”
簡桐表示同情,卻也只能貫徹學校的要求。
沈凌巖頓時成了教室裡另一大漩渦中心,同學們都湊到他耳朵邊上去,“沈公子,倒是跟你大伯說說啊,這什麼狗p決定啊!”
可憐的沈凌巖只能賠笑。他自己當然就更不想上晚自習跟期中考試,卻又不能面子上捲了他大伯,只能面上笑着心裡苦。
全班同學的鬧鬧嚷嚷裡,卻只見蘭泉靜靜笑開。簡桐心下一顫,急忙垂下頭去。她懂,蘭泉竟然是贊同晚自習的,所爲並不是什麼期中考試,只是更有堂皇的理由與她多呆兩個小時。
張小泉長假帶着女朋友去爬了泰山,回來將買了一大堆的泰山墨玉紀念品分發給各位同事,送給簡桐的是一個墨玉的掛件,雕刻成觀音菩薩,很是吉祥。
張小泉忙活完這些,便跑回辦公室趴桌子上補眠,還央簡桐幫他望風。大家都懶洋洋的,簡桐也覺得受了傳染,明明她沒出遊並不累,可是此時也只覺心灰意懶。
張小泉閉着眼睛嘟噥,“簡老師,給你說一宗八卦,不過你千萬要保密——你猜我在泰山上看見誰了?”
簡桐興致不高,“難道是哪個明星?”
張小泉從睡夢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我看見靳副校長的老公……”
簡桐聳聳肩,“他去玩啊?”
張小泉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缺少八卦精神?你就應該問我,他跟誰在一起!”
跟靳欣麼?簡桐真的是不感興趣。但是爲了配合張小泉,也只好問一句,“靳副校長?”
張小泉詭秘一笑,“要不是聽你說跟譚梅軒分手了,打死我也不會跟你講——靳副校長他老公身邊是有個女人,卻不是靳副校長……”
簡桐愣住。
張小泉聳了聳肩,“當時是在泰山索道上,我們的纜車在他後頭,所以我看見他,他沒看見我。他摟着那女人摟得那叫一個緊……”
彷彿心靈感應,簡桐的電話就響起來。是梅軒。
簡桐到走廊裡接聽電話,梅軒在電話裡嗓音沙啞,“小桐,我想見你。”
“對不起……”
“小桐,我家裡出了點事,除了你,我不知該對誰說。不是要爲難你,只是作爲普通朋友。拜託。”
跟梅軒在一起三年,始終是梅軒在照顧她。而今天梅軒對她說“拜託”。
簡桐走進餐廳,梅軒已經到了多時的樣子。菜很快上來,都是平素她愛吃的。梅軒點着西湖醋魚,“放心吃,已經囑了他們做鹹口的;少放醋,不放糖。”
簡桐是典型的東北人口味,出去吃飯最怕酸甜口味。西湖醋魚雖然名揚天下,可是簡桐每回吃都要一邊贊魚肉鮮美,一邊大口喝水涮掉糖醋味。於是後來梅軒便也養成了習慣,不管去哪裡餐館吃飯,一律要人家改成鹹口。
“謝謝你一直這樣細心。”簡桐微笑,“其實我一直覺得,如果我不喜歡酸甜口味的,下次只要點個醬燜鯽魚,或者是燒鯉魚就夠了,真不必再點西湖醋魚,覺着有點暴殄天物。”
西湖醋魚本就是酸甜口味,如果換成鹹口,那哪裡還是“醋魚”。
勉強的溫柔,雖然還是溫柔,卻變了味道。
其實以前一直想跟梅軒這樣說,可是知道梅軒吃飯講究多,定然要點名菜,所以簡桐也就忍着沒說。儘管梅軒已經極盡細心,只是那細心可能從一開始就摸錯了她的心意。
梅軒有些尷尬,卻也瀟灑點頭,“好,下次我會記住。”
“五一過得好麼?”簡桐知道自己問得多餘。五一假期先是出了蘭泉打人的事兒,緊接着又是吳冠榕暈倒,梅軒定然忙前忙後跟着着急上火。
可是如果不說這個話題,難道要她問苗藝還有幾個月生?或者他們的婚禮籌備得如何了?
“不好。”梅軒倒也直率,黯然垂下頭去,“剛剛我媽媽和爸爸大吵了一場。成年至今,未見他們兩人吵成這樣。這多年,他們一直相敬如賓。”
原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簡桐擔心望梅軒,“父母之間的事情,其實有時候我們做兒女的也無能爲力。他們自然有他們自己溝通和解決問題的方式,梅軒你別跟着上火。”
梅軒靜靜地笑,“我明白,兩代人各有自己的世界。只是……”
簡桐以爲自己眼花,她彷彿看見梅軒眼底淚光一閃。可是梅軒卻沒想避開她,反倒擡眸定定望她的眼睛,“……我很難過。”
“小桐我在想,如果真的要與一個人過幾十年的歲月,一定要找自己心愛的人。不要兜兜轉轉幾十年,才發現身邊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所愛。用一輩子最美好的年華做代價,這個認知太過沉重與殘酷。”
簡桐皺眉。
“小桐,所以我決定——重新追求你。”梅軒靜靜凝視簡桐,“擁有的時候我不懂珍惜,失去方知追悔莫及。小桐,當初蘭泉在我面前公然宣戰,說要追求你,我那時只覺憤怒——此時才懂了,我其實有多羨慕他的勇氣。所以我會做相同的事情,小桐,我會首先向你宣戰:我會重新追求你,我要你明白我的心!”
簡桐驚住,“梅軒,別忘了你與苗藝婚期已定。更重要的是苗藝已經懷有身孕!”
“這件事是我自己惹下的,交給我來辦。”梅軒篤定地說,“小桐,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梅軒你別開玩笑。”簡桐找不到一絲開心,“愛情不是板書,寫錯了用黑板擦擦掉就可以重來。有些事情,只能一直向前去,永遠不能回頭。”
“再說,我已經與蘭泉在一起。梅軒,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他。”
梅軒面上黯然下來,“我也已經決定自己的心意。就算未來還會是失敗者,我卻也要再度嘗試。小桐這是我的事,請你不要干涉。”
吳冠榕身體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是畢竟年事已高,所以醫生還是囑咐她臥*休息。此時吳冠榕擡眼望坐在榻邊流淚的靳欣,只覺心頭疲憊。
靳欣是吳冠榕唯一的女兒,再加上吳冠榕當年跟着靳邦國吃過苦,所以她便格外嬌*靳欣這個女兒。沒想到靳欣老了老了反倒讓她更加不省心。
“媽媽,您說我該怎麼辦?我真想殺了他!”
“不許胡說!”吳冠榕呵斥,“出了事情要想切實的解決辦法,光說這樣賭氣的話有什麼用!”
靳欣又哭起來,“那陪酒女跟過多少人啊,他都不嫌她髒!他竟然都肯爲了那樣一個女人,跟我說要離婚!”
吳冠榕疲憊地搖頭,“他不敢。他之所以這樣說,只不過是被你逼急了。”
“我量他也不敢!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們靳家,他是個p呀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供銷科長,他以爲他這輩子憑自己能爬上商業局長的高位?”
吳冠榕嘆了口氣,“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梅軒已經這樣大了,而且就要結婚,這個節骨眼上你們兩個不能再鬧出事來。”
“媽媽,您是要我原諒他?”
“靳欣,當女人的有些時候該忍的委屈就得忍。除非你能忍受別人戳着脊樑骨笑話你,說你半生要強,卻不過多年心血都只培養了個白眼狼!”
靳欣面色蒼白。
“回去吧。過兩天我會讓你二哥給耀鬆打個電話。我跟你爸爸直接出面不方便,你大哥又不喜歡管這樣的事情;這個家裡,耀鬆不敢不聽你二哥的勸。”
提到二哥靳萬海,靳欣的眼淚又流下來,“二哥要是能早點回來就好了。咱們靳家,是該有個人好好挺一挺腰了。”
靳欣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影裡,吳冠榕嘆了口氣。靳欣希望萬海能早點回來給她撐腰,可是吳冠榕卻並不希望二兒子這樣早回來。
當媽的沒有不想念兒子的,可是現在蘭泉實在是鬧得不像樣——簡桐母女重歸他們靳家的視野,真不敢想象萬海夫妻回來,那一切又會鬧成什麼樣。
一個蘭泉已經讓她費心費神,此時又出了譚耀鬆的事,吳冠榕真的怕自己最爲倚重的那個兒子身上,再發生什麼荒唐的事。
靳家已經禁不起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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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繼續,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