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皓寧來看過涵因之後沒幾天,韋氏忽然對涵因轉了態度,時不時噓寒問暖,口氣也不像之前,時時帶着刺,處處夾槍帶棒的,讓涵因一陣不適應。
這日韋氏竟然親自來了涵因的正屋,讓涵因很是詫異,忙起來迎接:“什麼風把大嫂吹過來了?”
韋氏一直以來都覺得正屋有一天是自己的,卻因丈夫去世,兒子差點失去世子的位置,這一天到來的日子一推再推。因此,如果沒有實在的必要,她從來不往正屋來。
韋氏臉上堆着笑容:“哎呦,妹妹快坐下,你是有身子的人,累着就是我的不是了。”
涵因拿不準她的來意,也只好笑着讓座。
“快,把東西拿過來。”韋氏對自己的丫頭吩咐着。
韋氏把盒子遞到涵因手中,裡面是一支參,韋氏笑道:“這是上次高句麗王朝賀的時候進獻的一批遼東參。聽人說補身子最好,又不會太熱。孕婦用是最好的。”
上一次高句麗王來朝賀,那是幾年前了,那會兒韋建昌還在位,韋家在朝堂上還很風光。
“大嫂客氣了。這麼貴重的補品,嫂嫂還是留着給自己或者侄子補身子吧,妹妹可是不敢當。”涵因笑着推辭,事有反常必爲妖,韋氏一下子態度大變,還真是讓她背後發涼。
韋氏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這東西我那還有,這個就送給妹妹了。你再跟我客氣,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大嫂。”
涵因見推辭不過,只好笑着收了,盤算着待會她提出什麼要求,自己要是拒絕了,該回什麼禮給她。
韋氏又說了一通懷孕的注意事項。以前自己懷孕時候的經驗。
涵因聽着索然無味,卻少不得陪着笑坐着。終於,韋氏似乎不經意的說道:““你舅舅家的三姑娘也及笄了吧。”
涵因一挑眉,心想原來如此,她就說麼,李令桓顯然是對皓寧有意思,前些日子,韋氏爲了逞口舌之快還對皓寧嫁不出去冷嘲熱諷,這又主動提起,自然是有所圖了。心下冷笑,臉上卻保持着笑容:“是啊,她比我小上一歲。”
“上次你舅母來。可曾提到她可有人家了?”韋氏問道。
“哦,這個舅母還真沒說過,不過舅父去了南方,過陣子舅母和皓寧也要去呢。”涵因暗示的很明顯。
韋氏笑道:“那也只是去那裡玩玩,難不成還在當地找人家麼。”
“那就不清楚了。我搬離舅舅家也有許多時間了,我們兩家來往也不大密切,靖國公府的事也不是那麼清楚。”涵因看了一眼韋氏,想着怎麼那話堵住她的嘴。
“我想他們也不會在南方常住,找人家還是要在長安的親戚家裡找最好了,兩邊家裡都知根知底。”韋氏笑道。
涵因料定韋氏的臉皮沒那麼厚。笑道:“三妹妹是我舅母的心頭肉,她這些年把咱們這些家親戚的孩子都看了個遍,也沒挑到滿意的……”意思很明顯大太太看不上李令桓。
韋氏自然是明白涵因的意思。臉白了白,上次她也是如此試探,碰了個軟釘子回來,氣悶了好幾天,這會兒聽涵因如此說。便有些壓不住氣:“她家三姑娘眼界也忒高了些,再過上一兩年。豈不是更沒得挑了。”
涵因沒功夫跟她閒扯,笑道:“三妹妹的事上有我外祖母、舅母,她們倒不急着讓三妹妹嫁人呢。”
韋氏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因爲涵因總是把她的話堵回去,讓她有些心浮氣躁,她也明白自己跟涵因的關係一直很僵,如今想讓涵因去說和親事,實在有些不現實,不過她上次已經在靖國公府碰了釘子,這次必須要再找個關係近的說和成事的機會才大些。
她也不願意向涵因低頭,可是兒子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她也不忍心逆他的意,她決定不能這麼白跑一趟,不管涵因說什麼,她舍下這張臉也要開這個口,於是笑道:“其實,這件事……”
“哎呦。”涵因還沒等她說話,先捂着肚子叫了起來。
祈月和沁雪等幾個丫頭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祈月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是不是肚子疼啊”
“哎呀,不會動了胎氣吧……”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吵着,把大夫人擠到了一邊。
“快去叫大夫!”祈月吩咐着,又衝涵因說道:“大夫讓夫人靜養,不能勞累,夫人就是不聽,今天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定是累着了,動了胎氣可怎麼好。”
盼晴扶着涵因:“先進去躺下吧。等大夫來看了再說。”
韋氏一見這架勢也不好再坐在這,也站了起來。
祈月趁機說道:“大夫人,我們夫人現在身上不好,招待不週,請見諒。”
韋氏知道涵因這是在演戲,卻毫無辦法,孕婦的身體本來就是最嬌貴的,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把事全賴到她腦袋上,她也擔待不起,忙笑道:“我沒事,你們趕緊伺候你們夫人吧。”她是大嫂,弟妹出了事,她自然又不好走,只好在外間坐着,涵因屋裡的丫頭們訓練有素,祈月調配得井井有條,她也插不上手,只好看着丫鬟們忙前忙後,喝着那碗半涼的茶,等着大夫來。
過了一會兒,太醫果然來了,進去一會兒,又出來了。大夫人已經坐得不耐煩,見大夫出來了,忙上去問:“怎麼樣?”
大夫捏了捏自己的山羊鬍子,笑道:“氣血不足,要好好的安胎,多休息,其他也沒什麼事。老夫開幾副藥,按時吃就行了。”
說罷,寫了個藥方子,祈月接過來,吩咐小丫鬟去抓藥。又叫人把大夫送出去。
大夫人朝裡間看了看,問祈月:“怎麼樣?”
祈月小聲說道:“已經睡着了。”
這一通折騰,讓韋氏也不好繼續呆着了。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等弟妹醒了,你跟她說一聲吧。”
祈月笑道:“多謝大夫人幫忙,我們夫人也稱您的情。”
待韋氏走了,涵因才睜開眼睛,從牀上下來,悄悄瞄着外面:“走了吧。”
“沒事了,已經走了。”祈月走進來說道,見涵因那副耗子躲貓的表情,撲哧一下笑了:“我以爲夫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涵因冷笑道:“我可不是怕了她了。纔出此下策。哎,她怎麼也不想想,如果人家看得上李令桓。去年出那事的時候,早就順水推舟把親事結了。就算現在崔家倒了黴,但李令桓也差太遠了。”
“我看以三姑娘那人品,桓哥兒配她綽綽有餘呢。”祈月一想起皓寧給涵因下過的絆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涵因笑道:“我看他倆也是一對兒。可惜我卻不能去成全這段姻緣,否則兩邊不討好。”這件事明擺着兩邊不討好,去大太太那裡提親一定碰一鼻子灰,辦不成事回來還要落埋怨,這種事,她纔不幹呢。
涵因這一折騰。鬧出的動靜着實不小,連太夫人都驚動了,派了青梅過來探望。
祈月只好跟着青梅去太夫人那裡回稟了一下情況。太夫人聽說沒事才放下心來。又叫祈月拿了些補品回去給涵因補氣血。
李湛回來之後,聽說涵因不舒服,也下了一跳,趕緊回房看涵因,見她沒什麼事。才放下心來。涵因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李湛笑道:“你呀,也太淘氣了。在怎麼樣,也不能拿身子開玩笑。”
“還能怎麼樣呢,只能搪塞過去。”涵因靠在他身上,摸着肚子:“這下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歇着了,大嫂應該也不好意思再找我。明天把禮加倍還回去,省的大嫂挑理。”
李湛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笑道:“你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呢。”
涵因嗔道:“你還笑,大嫂找不到我頭上,下次直接找你,看你怎麼辦。”
“大嫂也是,現在跟靖國公家結親也實在不合適,皇上會怎麼想呢。”李湛搖搖頭:“可是這事我也不好這麼跟大嫂說。”
“大概是桓哥兒任性,大嫂也是被纏得沒辦法吧。”涵因想起那天李令桓的舉動,仍然有些惱火。
李湛也有些上火:“那小子又欠揍了。不必理他,回頭我還是跟大嫂說清楚。讓她別再打這門婚事的主意了。”
“我勸你還是別去,沁雪說這兩天桓哥兒變着花樣折騰,大夫人被他弄得沒轍。你若去了,大嫂恐怕又要哭訴自己的委屈。”涵因笑道:“我今天把她的話頭堵住,你若去了,這些話就得招呼道你身上。你不禁勸不了她,怕是還要被大嫂埋怨”
李湛想想也是,只覺得家務事煩的叫人頭痛,笑道:“算了,隨她吧。”心裡估計靖國公府也看不上李令桓,自己就不多事了。
之後涵因乾脆以養胎爲由,閉門謝客,太夫人也吩咐以保胎爲重,沒有其他事,也不必到她跟前請安說話。
大夫人也只好絕了讓涵因去促成這門親事的念想。於是,又託了其他人去說親事,又被靖國公府大太太婉拒了,心裡頭着實鬱悶,連帶着下人也倒了黴,聽說她還抱着李令桓,母子兩個大哭了一場。
李令桓就再沒繼續鬧騰,大夫人也不再提這茬,對涵因的態度又恢復了那種不陰不陽的刻薄,這倒讓涵因覺得正常一些。
就在大家都以爲這事過去了的時候,忽然這天,沁雪急吼吼的跑進涵因的屋子:“夫人,聽說桓哥兒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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