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尚未進行,冷君池帶着禾汀在陽臺上吹着秋風。
他擔心風有些大,故而站在禾汀的身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別人不知情,偶爾看向陽臺,只覺得二人是動作親暱,恩愛到旁若無人。
禾汀輕輕啜飲着香檳,不知道一會兒在拆禮物的環節,謝潤兒會不會很滿意自己送的禮物呢。
三十分鐘以後,婚禮正式開始。
來觀禮的客人站在舞臺的兩邊,T型的舞臺兩側擺放着粉色的玫瑰花作爲裝扮。
蕭騰西裝筆挺的站在舞臺的盡頭等待着謝潤兒的到來。
謝海峰和王秀琴站在另一邊,他們二人的神情都有些激動,可是眼神裡卻透着一抹哀傷。
也分不清是難過還是高興。
此時,婚禮進行曲驀然響起,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不遠處的大門前。
乳白色的大門打開,有耀眼的光暈投射進來。
謝潤兒穿着潔白的婚紗,手裡捧着一束紅玫瑰,款款走來。
婚紗的拖尾很長,尾端有兩個伴娘幫忙拖着。
而她的面前是一男一女兩個小花童,撒着鮮嫩的花瓣,引導着謝潤兒想着蕭騰走去。
謝潤兒已經完全適應了假肢,這次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她走路的姿勢已經和常人無異。
她嫣紅的脣瓣掛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更是有着與往日裡相比說不出的溫和。
謝潤兒的心中又何嘗不曾悔恨,招惹了禾汀,卻讓她失去了一條腿。
不然,她會是最完美的新娘,而且是冷君池的新娘。
然而這一切都被禾汀給破壞了,讓她失去了所有。
謝潤兒慢慢走向蕭騰,她的眼尾掃了禾汀一眼,原本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險些垮掉。
禾汀那張冷豔絕倫的臉上掛着閒閒的微笑,一雙冷眸如刀般盯着謝潤兒。
謝潤兒畏懼禾汀的眼神,她的身子陡然一顫,險些失去了平衡,從舞臺上傾斜下來。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幸好蕭騰手疾眼快,他一個箭步竄出,將謝潤兒牢牢的抱進懷裡。
禾汀的臉上露出興致缺缺的模樣,她還以爲謝潤兒請自己來早就做好的思想準備,現如今看來也過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了。
謝潤兒因爲出糗有些懊惱,她雖然將自己的臉躲在蕭騰的懷裡,卻狠狠的剜了禾汀一眼。
禾汀笑容越發從容,她神采奕奕,手順勢勾住了冷君池的手臂。
冷君池自然是留意到了禾汀的小動作,他也非常高興禾汀可以主動接近自己,無論是處於何種原因,他都喜歡。
冷君池毫不客氣的將禾汀擁在懷裡,一隻手輕輕的撫在她柔軟的腰際。
禾汀沒有決絕,反而笑意盎然的瞥向被蕭騰攙扶起來的謝潤兒。
謝潤兒險些被禾汀的挑釁衝昏了頭腦,她恨不得衝下去和禾汀扭打起來。
然而,她剛有所行動,蕭騰卻死死的將她扣入懷中,他臉上掛着淡然的笑意,可是眼神卻帶着警告的意味。
“潤兒,注意今天的場合。”蕭騰被她們弄得有些頭疼,聲音不由得有幾分嚴厲。
謝潤兒自然是有些錯愕,畢竟以前的蕭騰對她可是言聽計從,百般呵護,哪裡給自己甩臉色看。
謝潤兒眼眶微微泛紅,有些委屈,嘀咕道,“我不是要去找君池,我是想教訓禾汀那個賤人!”
這些日子謝潤兒不停的提起禾汀,每一次都會說出“賤人”二字,蕭騰雖然爲人冷酷不近人情,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口出污言穢語的人。
而且他的家教甚好,自然也不允許。
“潤兒,記住今天是我們的婚禮,還有別總是賤人賤人的,注意你的身份。”爲了婚禮的順利,蕭騰只能穩住謝潤兒。
他相信只要謝潤兒不去挑釁,禾汀是不會出手的。
謝潤兒縱使心中百般的委屈,可是被蕭騰這麼一吼,她頓時安分了很多。
雖然她的心思不在蕭騰的身上,可是她知道失去了蕭騰,她就真的一無所有。
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冷君池,可是禾汀也休想!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他,誰也別想擁有!
“對不起。”謝潤兒細弱的手臂圈住蕭騰的脖頸,撒着嬌道,“是我錯了。”
蕭騰有些冷意的臉緩和很多,露出歉意的微笑,“是我不對,不該吼你的。”
說着,他扶着謝潤兒站好,牽着她的手朝着舞臺的盡頭走去。
雖然發生了小小的意外,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婚禮繼續進行,而且格外的順利。
等到蕭騰和謝潤兒交換了結婚鑽戒,衆人這才長舒一口氣,他們都擔心禾汀會跳出來攪局。
畢竟禾汀和謝潤兒之間恩怨依舊,之前就有傳聞謝潤兒不死心,居然去勾引冷君池,結果被禾汀逮個正着。
現在竟然相安無事,大家都還是好奇的要命。
按照婚禮的流程,很快就到了拆禮物的環節。
這可是重中之重,因爲禮物的貴重足以說明來賓對謝家的重視。
蕭騰擁着謝潤兒站在衆多的禮物前,他親暱道,“老婆,你來拆吧。”
謝潤兒靦腆一笑,嬌羞不已。
她點點頭,“那好啊,我就拆這個吧!”
說着,她隨手一指,沒有想到正好是禾汀準備的禮物。
別人的眼中她是無心一指,可是隻有謝潤兒和自己的朋友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初她朋友在偷看的時候,就記下了禮物的模樣,然後描述給了她聽。
蕭騰自然記得這禮物是誰送的,他的臉色如常,心中卻希望那禮物最好普普通通的,不然引起什麼事端。
蕭騰想着,伸手將禮物拿到謝潤兒的面前。
謝潤兒一臉的期待,她一邊解開緞帶一邊說道,“不知道這是誰送的,感覺很貴重的樣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於此,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裡的動作。
等到包裹禮盒的彩紙打開,謝潤兒滿懷期待的將禮盒的蓋子打開,瞬間她的臉色就變了。
所有人都非常好奇的仰着脖子往裡面看,希望能夠看清楚是什麼。
謝潤兒恨得咬牙切齒,她怒不可遏對着禾汀問道,“禾汀,你什麼意思?”
禾汀悠然一笑,笑意卻冷,她邁出一步,“蕭太太真是未卜先知,居然知道禮物是我送的?”
謝潤兒臉色變了變,自己疏忽大意落入了禾汀的圈套。
禾汀點明她早就知道禮物是誰送的,這就說明她對冷君池還是在意的。
果不其然,蕭騰的臉色也變得陰鬱起來。
他兩道黝黑的眉擰在一起,心中的不悅溢於言表。
該來的總是要來,他真是煩透了,難道她們雙方就不能有一方消停會兒嗎?
“不管如何,都非常感謝冷總和禾小姐的禮物,謝謝。”蕭騰努力維持着自己尚存的一絲理智,他將禮物的盒子蓋上轉手交給了身邊的工作人員。
不得不說禾汀的手段確實毒辣。
若不是謝潤兒別有用心去留意冷君池送的禮物,又怎麼會正中禾汀的下懷。
謝潤兒自詡聰明,可是卻沒有禾汀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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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騰是喜歡謝潤兒的,可是她已經成了自己妻子,卻還是三心二意,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蕭騰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了悔意,他甩甩頭,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是愛謝潤兒的。
謝潤兒是他的女神,雖然她不是很完美,可是他是愛她的。
蕭騰努力暗示着自己,他壓制着心中對冷君池的嫉妒和對謝潤兒的不滿,微笑道,“下一個吧。”
謝潤兒哪裡想到蕭騰對自己已經很不滿,她氣不過憑什麼禾汀事事都要壓自己一頭。
今日是她的婚禮,禾汀仍舊不忘拿自己的腿來奚落,她怎麼肯善罷甘休。
“禾汀,你什麼意思?”謝潤兒忍不可忍的問道。
禾汀笑眯眯的盯着她,可是幽深的瞳孔只有冷意滲出,“沒什麼意思,真是單純的想要祝你新婚快樂。”
“你明明知道……”謝潤兒想說你明明知道我腿腳不便,卻還是送了一雙水晶鞋,這難道不是故意的嗎!
禾汀笑得雲淡風輕,“看來蕭太太對我頗有敵意,我只是覺得藉着這個機會可以和謝家握手言和,沒有想到你如此抗拒,既然如此,那麼以後冷家與謝家商場上永不再見了。”
“什麼?!”
不單單是謝潤兒就連謝海峰都非常的吃驚,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說冷家與謝家徹底決裂嗎?
謝潤兒只覺得頭皮發麻,這根本就是計中計!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謝潤兒慌忙中指責禾汀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
禾汀準備反駁,冷君池卻站在禾汀的身後,非常嚴肅的說道,“禾汀是我的女人,她自然有資格可以這麼說了。”
冷君池原本還想着找一個什麼理由斷絕和謝家的往來,沒有想到禾汀早就替他想好了。
說着,冷君池再次將禾汀擁入懷裡,宣示着她的地位。
謝潤兒越看越覺得刺眼,到最後忍無可忍,她拿起剛剛用來切蛋糕的刀子向着禾汀衝來。
“啊,殺人啦!”不知是誰在人羣裡吼了一聲。
人羣呼啦一聲就散開了,所有人抱頭亂竄,紛紛逃離了現場。
蕭騰連忙去抓謝潤兒的手臂卻沒有想到居然抓空。
而禾汀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等到謝潤兒快要靠近的時候,她直接一個側踢,將她手裡的刀子踢飛。
而謝潤兒也因爲腿腳不靈便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她摔了一個狗啃地,氣得她全身都在顫抖着,可是想要站起來都沒有力氣。
此時,蕭騰一把將謝潤兒扶起,低聲怒道,“夠了,難道你不覺得丟人嗎?!”
謝潤兒對蕭騰也是忍無可忍,她嚎啕大哭,希望讓別人對她產生同情,“蕭騰,你是我的丈夫,卻幫着別的女人說話,你真是沒良心。”
蕭騰越發的煩躁起來,他沒有想到謝潤兒會越來越瘋狂,甚至動刀傷人。
幸虧禾汀反應靈敏,估計今天她謝潤兒的大名會成爲B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嗚嗚……”謝潤兒沒有自我檢討,反而生氣蕭騰居然不幫助自己撐腰。
想想剛纔冷君池是怎麼給禾汀撐腰的,反觀他,她越想越惱,一把將蕭騰推開,踉蹌的站起身來。
啪!
就在衆人都驚魂未定的時候,一個響亮的耳光讓衆人都安靜了下來。
謝潤兒才站穩身子,誰知臉頰一痛,頓時眼冒金星。
她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臉頰去看打自己的是誰,沒有想到居然是將她寵在手心的謝海峰。
謝潤兒還是第一次看見謝海峰如此暴怒的模樣,她心中一慌,結結巴巴道,“爸……”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丟人!”謝海峰怒氣沖天。
此刻,王秀琴立刻撲倒謝潤兒的身邊,母女二人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嗚嗚,我的女兒啊,你說你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女兒啊!”王秀琴哭嚎不已,聲音格外的刺耳。
留下來的來賓被這樣反轉的一幕看得是目瞪口呆。
震驚過後就是竊竊私語。
禾汀與冷君池冷眼相看,好一處苦肉計!
“君池,你別和潤兒計較,她自從沒了一條腿以後,情緒就非常的不穩定,這次結婚的事情她可能壓力太大了。”謝海峰神情非常痛苦。
禾汀心中一片冷然,看着謝海峰提自己女兒所做的一切,不管謝潤兒的做法時好時壞,至少她的父親是愛她的。
“謝伯父,事已至此,我僅代表冷家,對於想要傷害我女人的人,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冷君池態度卻非常的強硬。
他矗立在謝海峰的面前,明明是晚輩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他冷冷的拋出那句話,分明就是要和謝家決裂。
謝海峰痛心疾首,失去了冷家,謝家真的是寸步難行。
“冷哥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多我?”謝潤兒忍不住的吼出來,“我那麼愛你,爲了你我付出了那麼多,你爲什麼要喜歡這個賤女人!”
冷君池再次被謝潤兒激怒,他目光猶如凜冽的刀鋒,讓人不寒而慄,嗤笑道:“謝潤兒別把自己當仙女,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德行。而且,你太髒了,我從來不要被人玩兒過的女人。”
謝潤兒被冷君池的話攻擊的體無完膚,她知道冷君池向來刻薄,卻沒有想到會有一天這種話是對她說的。
謝潤兒的理智與情感在最後的一瞬間崩潰了。
“冷哥哥,我不髒,你爲什麼要這樣?”謝潤兒含恨望着冷酷的冷君池,最最刺目還是他身邊的禾汀。
禾汀清清冷冷的站在那裡,嘴角總是含着一抹藐視一切的冷笑。
謝海峰擔心謝潤兒還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生怕事情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他原本求冷老爺子讓冷君池參加婚禮,本就是希望兩家可以重歸於好,也希望雖然失去了聯姻庇護,謝家和冷家可以繼續合作。
卻沒有先到因爲謝潤兒的嫉妒,毀於一旦。
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冷君池懶得和謝潤兒再去爭辯這些,他將手輕輕的搭在禾汀的肩頭,輕聲道:“走,回家。”
“好。”禾汀微微頷首,她也不想在留下來,因爲沒有意義。
www ★т tκa n ★¢O 謝潤兒見冷君池要走,更加的激動。
她好不甘心,自己的婚禮被禾汀攪亂,害得自己丟人還被謝海峰打。
這可惡氣她咽不下。
可是就算是咽不下,她也無能爲力了。
失去了冷家的庇護,謝家很有可能走向滅亡。
蕭騰的家族在商場上沒有特別大的能力,他們家族是書香門第,只在字畫生意上非常得意,其餘的都不行。
她覺得蕭騰真是一塊雞肋。
蕭騰一直在留意着謝潤兒眼神的變化,當她冷冷的斜了一眼自己,眼瞳裡流露出一絲厭惡,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謝潤兒不再是當初的謝潤兒,他似乎是娶了一個女魔頭回家。
——
禾汀和冷君池離開了費斯頓莊園,望着越來越渺小的建築物,禾汀嘴角的冷笑越來越大。
事情都在她的算計內,真的是好極了。
只要蕭騰也產生了逆反心理,謝潤兒就會因此變得更加喜怒無常。
不用她動手,謝潤兒自己就走向了滅亡。
不痛不癢的婚宴結束,冷君池的心情卻全在禾汀有沒有吃飽上。
他驅車帶着禾汀想要去吃城東區一家的日式料理,可是禾汀卻接到了醫院的一通電話,電話那邊的步俊瑜讓禾汀趕快回到醫院。
禾汀立刻就讓冷君池調轉了車頭,直奔醫院。
冷君池動作瀟灑麻利,他直接在馬路上不顧表示直接轉向,而後猛踩油門開往醫院,全然不顧身後跟着的交警。
進過十五分鐘的狂奔,冷君池總算是將禾汀安全的送到了醫院門口。
禾汀一邊解下安全帶,一邊用冷眸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兩輛交警摩托和汽車,打趣道,“看來今天晚上我要去警察局裡見你了。”
冷君池酷酷的一笑,“好呀,只要你能陪我。”
“哼,做夢。”禾汀嗔了他一眼,“事情你自己解決,我先進去了。”
說完,禾汀整理了一下儀容,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冷君池看着禾汀步伐穩健的消失在醫院的大門口,接着左邊的車窗就被一名交警敲響了。
他冷着一張俊酷的臉,拉下車窗玻璃,沉聲道,“幹什麼?”
“這位先生,你涉嫌違規,我需要查看你的駕駛證,請你……”說話的交警二十三四歲的模樣,一看就纔到是新來的。
冷君池不慌不忙的拿出手,他熟練的按下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他隨便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須臾,小交警的隨身對講機就響了起來,命令他立刻回來,不要糾纏。
小交警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不凡的男人是誰,卻可以讓局長親自和他說話,讓他放心。
雖然小交警心有不甘,卻還是退了下來。
冷君池處理好外面的一切,這才匆忙的走進醫院。
其實他不用猜都知道禾汀會在哪裡,他坐上電梯,拉到六樓。
電梯的門倏然打開,他邁着從容的步子來到小風的病房門前。
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他看見禾汀穿着白袍,雙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一臉的沉穩淡然。
她和院長還有包括步俊瑜在內的另外的幾名醫生圍在小風的病牀前,似乎是在商議着什麼。
小風雖然昏迷不醒,但是臉色緩和了很多。
這說明小風應該沒有大礙,他不知道爲何醫院會急匆匆的找禾汀回來。
驀地,從身後傳來一個慌亂的腳步聲,冷君池淡然回首,卻看見許久不見的陳婷,一臉的悲愴來到病房門口,心疼的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卻又不敢進去。
冷君池後退半步,他坐到一旁的休息區的椅子上,一雙鳳眸淡淡一掃,就看見隱藏在轉彎處的兩名黑衣人。
怕是他們就是禾雲如用來監視和看守陳婷的保鏢。
看來禾雲如已經採取行動了,不讓陳婷和自己的兒子接觸。
這世界最最痛苦的莫過於骨肉分離。
看着陳婷痛苦的表情,冷君池微微蹙眉,等將來他與禾汀有了孩子以後,斷不會發生骨肉分離這麼嚴肅而絕望的事情。
禾汀雖然在病房裡,可是病房外發生的事情,同樣逃不過她的法眼。
陳婷的痛苦,她一眼就掃到了,她靜默的垂下眼瞼,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怪只怪,她在明知道禾雲如是如何的可怕,卻還是去招惹了顧洵。
她從來不認爲陳婷是一朵白蓮花,可是乾淨到與顧洵的事情只是意外。
若不是沒有充足的準備,怎麼會趁着顧洵心裡防備最弱的時候,爬上了那張牀呢。
院長再一次強調,“這次的手術非常的成功,禾醫生的醫術非常值得肯定,現在有很多家媒體準備採訪你,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病人的情況。”
“我不會接受任何的採訪的。”禾汀當初接下這場手術並不是爲了揚名立萬。
而且她喜歡簡單的生活,安靜的做一名醫生,其餘的都不重要。
“病人之前甦醒過一次,語言能力還可以,就是四肢的行動力似乎有些不協調,何以笙你要留意一下。”這次的手術非常完美,可是院長還是擔心會出現偏差,這才着急了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來到了病房裡。
禾汀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小風之所以會出現暫時性的四肢無力,除了是因爲他常年體弱,經過這麼一場大手術自然會體弱。
還有就是腫瘤長期壓迫神經,雖然已經取出,可是神經線需要舒緩,自然需要時間來恢復。
院長對此小心翼翼,也是怕報紙將醫院和自己誇得天花亂墜,到最後卻鬧出什麼笑話。
“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院長對禾汀倒是頗爲器重,他又轉頭對步俊瑜說道,“步醫生,你留下來輔助禾醫生,無比要讓病人健健康康的從這裡走出去。”
“是。”步俊瑜正中的點點頭。
接着院長就帶着其餘的人走出了病房,陳婷不敢上前打擾,等到這些人都走光了。
她就呆愣愣的站在病房的門口,一步也不敢邁進去。
看來她是受到了禾雲如的威脅,從現在開始想要保住自己兒子的性命,就必須遠離小風。
陳婷的心中自然是苦不堪言,可是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禾汀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沉聲道,“看來禾雲如是有意折磨你。”
不然禾雲如根本不需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陳婷,她只需要將陳婷抹殺或者送走就可以了。
可是偏偏卻選擇讓陳婷面對骨肉分離,看得見自己的兒子,卻不能摸不能碰,這樣的痛苦的折磨,真是夠惡毒的。
陳婷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那又如何,只要我還能看見我兒子就夠了。”
禾汀見陳婷眼神裡滿是悲壯,她搖頭冷笑,“讓我告訴你禾家的決定吧。”
“什麼決定?”陳婷對於禾雲如對自己的處置一無所知。
禾汀冷冷一笑,“你會被禾雲如隨意處置,而你的兒子將會被送入孤兒院。”
“什麼?!”陳婷大吃一驚,她的雙手扣住門框,像是想要將門框掰碎一般。
她以爲自己可以犧牲所有,只要自己的兒子可以進入禾家就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如今禾汀卻告訴她,小風要被送入孤兒院,這樣她怎麼接受的了。
陳婷只覺得喉嚨乾澀,她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在騙我?”
禾汀覺得現在的陳婷有些可笑,她無奈的聳聳肩,“你不信大可以去問顧洵,我沒有必要騙你。”
是啊,禾汀沒有必要騙她的。
陳婷越發的痛苦,她慢慢地蹲在門邊,雙手抱着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步俊瑜已經完成了對小風的身體檢查,他對禾汀低聲道,“指標一切正常,今天我留下來值班,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今天這班我來守。”這幾日她也休息夠了,閒下來的時候,她總覺得心裡似乎是少了些什麼。
等到今天她回到醫院穿上白袍的瞬間,這才感覺到什麼叫做歸屬感。
都說女人的歸屬感大部分是來於家庭,可是她的歸屬感卻是來自於工作,這是否說明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家庭的準備呢。
也許是因爲冷君池天天在她的耳邊嘮叨着,才讓她緊緊鎖住的心,一點一點的打開,可是她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步俊瑜自然不會和禾汀爭辯這些,他看見坐在門外的冷君池,心中一痛,就算不是自己,冷君池也會陪着她的。
“跟我們走。”這時,一直在外面監控的黑衣人走到陳婷的身邊將她帶走。
“不,我不走!”陳婷忽然像是瘋了一樣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甚至想要闖入病房看看自己的兒子。
可是兩名黑衣人狠狠的將她拉住就是不讓她進去,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是無濟於事。
“禾汀,禾醫生,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陳婷現在就像是失去了救命稻草,不停的在懸崖邊撲騰。
任憑她怎麼抓都抓不到可以救命的東西。
禾汀冷眸如刃,她冷聲道,“你身上沒有任何價值,我幫你有什麼意義。”
“不,禾醫生,你會願意和我幫我的,求求你了。”陳婷似乎有意向禾汀暗示着什麼。
其實禾汀明白,陳婷跟在顧洵身邊多變,顧洵有什麼秘密,她應該是知道一些的。
禾汀之所以將事情推到極致,爲的就是逼陳婷主動與自己合作。
不然以陳婷對顧洵的喜歡,她是不會出賣那個她深深愛着的男人的。
可是禾汀瞥了一眼拽住她的兩名保鏢,搖頭道,“我拒絕。”
陳婷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就像是一個麻布袋被兩名黑衣人給帶走了。
她臨走的時候滿眼全是失落與痛苦,她無法想象小風去到孤兒院後,會被虐待的情景。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
滿目死灰,毫無生氣。
——
禾汀給小風檢查完畢之後,對步俊瑜說道,“病人的情況穩定,估計明後天就能醒來,找兩名護士照顧吧。”
步俊瑜放下聽診器,不解的問道,“需要兩名?”
禾汀也太重視了吧。
禾汀提小風掖好被子,“別看小風平時裡乖巧,那是因爲有陳婷陪着,可是他醒來以後看不見陳婷,情緒一激動,導致腦袋傷口破裂,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說到底,小風只是禾汀的一件完美作品,她沒有太多的感情注入。
步俊瑜越發覺得禾汀冷漠的可怕,生與死,情與愛都被她看得太多單薄了。
單薄的這些東西都只是一縷輕煙,不會矇蔽住她的雙眼。
步俊瑜沒有多說什麼,他走出病房去和護士站的小護士們交代此時。
禾汀也扭動了一下脖子,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自然冷君池也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
冷君池見禾汀的脖子痠痛,立刻走到她的身後,溫柔的雙手扭着她痠痛的脖頸,格外的舒服。
冷君池見禾汀的臉上的表情漸漸舒展,就知道自己的手法湊效。
看來他以後也可以研究一下按摩的手法,只要能讓禾汀覺得舒服的,他都想要嘗試一下。
“今天晚上我留下來陪你。”冷君池將自己的脣瓣貼在禾汀的耳畔柔聲道。
“你留在這裡幹什麼?”禾汀掙脫開冷君池的雙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整理小風的病歷表。
冷君池自然是不甘心,他走到禾汀的身邊,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俯下身子,深情款款的說道,“我以前又不是沒留在這裡過,而且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怕什麼。”
禾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眼皮都沒與擡一下,語氣不耐,“你留在這裡對我沒有任何的幫助,我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幫我。”
冷君池終於等到禾汀開口讓自己幫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將自己的身子貼近幾分,“什麼事情?”
禾汀的鼻尖溢滿了冷君池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濃烈格外的清新,卻又不失男性的魅力。
這種味道倒是好聞,不讓人排斥,甚至帶着一絲吸引。
禾汀微微蹙眉,自己怎麼在乎這些東西了。
她微微仰頭,正巧與目光灼熱的冷君池對視。
若是從前禾汀還能夠對視很久,可是現如今卻發現連三秒都抵擋不過了。
她不着痕跡的掩飾着自己的眼神,然後整理着辦公桌上的東西,說道:“你把陳婷帶過來就行了,剩下的我來和她談。”
冷君池微微頷首,他就知道禾汀並不是真的不想和陳婷合作,而是有那兩名保鏢在,有些話不好說。
“我再等等,這才幾點啊,天還沒黑呢。”冷君池對禾汀是寸步不離,黏糊的嚇人。
禾汀有些惱怒,“冷大總裁,你在這樣下去冷氏真的要關門大吉了。”
冷君池嘿嘿一笑,“瞧你說的,我想讓它關門,你覺得我叔叔我爺爺能同意嗎?”
禾汀無奈的搖搖頭,若不是見識過冷君池的能力與魄力,她真的以爲冷君池就是那種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
禾汀雙眉微蹙,不再搭理他,繼續忙着自己的事情。
冷君池也不打擾她,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出去打了一通電話。
禾汀知道他是吩咐手下將陳婷找到先按兵不動,等他說可以行動了,他們自然會將陳婷安然無恙的帶到自己的面前。
接下來,整個辦公室都變得非常安靜。
只要禾汀在鍵盤上敲字的機械聲,還有偶爾傳來的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冷君池頗爲安靜,他隨手拿起一本醫學週刊,居然看得興致勃勃,絲毫不覺得無聊。
禾汀偶爾會偷偷的瞟一眼冷君池,不得不說冷君池的教養真的是太好了。
就算這裡的東西他都不感興趣,卻依舊可以安靜的等待,這種定力與堅持,真是難能可貴。
難怪冷氏在他的手裡可以更加輝煌,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知不覺間,禾汀看冷君池的次數有些頻繁,有的時候她甚至不加掩飾的的看着冷君池。
從他的眉骨到肖尖的下巴,她都看的仔仔細細。
“咳咳!”終於猶如雕像般的冷君池終於發出了聲音,他用兩聲輕咳換回了禾汀的理智。
禾汀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會不知不覺間就陷入到了冷君池的魅力中。
禾汀慢慢的低下頭,假裝繼續工作。
可是冷君池早就看穿了一切,他心中竊喜,雖然禾汀不願意承認,可是至少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開始留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喜出望外的他恨不得將禾汀抱在懷裡,狠狠的蹂躪一番。
禾汀哪裡想到冷君池又有了齷齪的想法,她雖然在忙着,可是心裡的異樣卻讓她不寒而慄。
她難道真的喜歡上了冷君池了嗎?
雖然剛剛她在觀察冷君池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被冷君池發現後那種窘迫讓她頗爲尷尬。
就是那一瞬間,她忽然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不過他應該沒有發現吧。
“禾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結婚了,你可以天天正大光明的看。”冷君池依舊維持着剛纔的動作,他隨手翻看着擺放在膝蓋上的書,一隻手撐着自己的頭,懶洋洋的說道。
禾汀冷眸微眯,挑眉不悅道,“結婚,你在做夢嗎?”
這一世,唯獨結婚二字,離她最爲遙遠。
冷君池說這些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禾汀特別的反應讓冷君池滿心開懷,畢竟她終於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了。
冷君池淡淡一笑,他鳳眸擡起帶着寵溺,“禾汀,除了我,沒有男人可以配得上你,真的。”
“冷君池,你的有這麼大!”說着禾汀伸出雙手比劃着,狠狠地嘲諷着他。
冷君池被禾汀的可愛舉動逗得發笑,果然禾汀就是一塊寶,她就像是一個礦洞,總會帶給他無盡的驚喜。
“你真的不考慮嗎?”冷君池目光灼熱,現在連他爺爺都不會阻攔他們,他覺得他們的結婚是宿命,而且順理成章。
“考慮?考慮你這個優秀男人?”禾汀冷笑道。
“對。”冷君池覺得自己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而且他與禾汀脾氣相投,互相瞭解,難道不應該在一起嗎?
更何況,不管禾汀怎麼樣,他卻認定了她。
視她爲今生唯一的伴侶,是他唯一的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親。
禾汀黛眉蹙起,她驀地想起一個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我覺得伊諾也很優秀。”
“不許提他!”冷君池雖然知道禾汀是故意的,可是他就是不想從禾汀的嘴裡聽見別的男人的名字。
禾汀見冷君池露出傲嬌的神色,心情舒爽,總算是扳回一成!
不然都是她被調戲,真是被吃豆腐,她怎麼會甘心!
不知不覺在二人鬥嘴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二人在醫院的食堂隨意吃了一些,晚上值班的人不多,白天裡熱熱鬧鬧的食堂變得有些冷清。
不過這樣的環境對於禾汀來說明顯在了很多。
等到吃完飯後,冷君池陪着禾汀進行最後一次查房。
查房完畢後,已經是九點鐘左右。
冷君池告訴禾汀,陳婷已經被帶來了,而且無人知曉。
不用擔心會被禾雲如或者顧洵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