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嬤嬤和宮女幾個忙拉住了葉怡月,幾個忙擋在了吳寶珠的前面。
正德帝看着地上小小的湘河公主,深邃的目光帶着沉痛,面色冷冰冰的如是懸崖峭壁上的冰柱。
以前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專心爭儲,後來當了皇帝后又專心於朝政,膝下的幾個孩子與他都不太親,就算是大皇子他也沒有花什麼心思,似是一晃眼他們就都長大了。
許最小的孩子加上他年紀也大,這幾年往夕顏宮又去得多些,所以湘河公主在他心裡是有些不一樣,她乖巧又懂事,會嬌嬌柔柔地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叫自己的父皇。
尤其是她的眼睛如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就能望到底,朝堂上後宮中鬥心鬥角太多了,反而這般小小的娃娃更讓他喜歡。
“吳寶珠你這個手段陰狠的毒婦,我要殺了你。”葉怡月不顧形象地在宮女和嬤嬤的懷裡大哭大鬧。
吳寶珠臉色煞白,捂着嘴巴哭得是雨中的梨花般嬌弱。
方皇后也跪下了下去,“陛下,臣妾該死。”這宴席是她親力親爲操持的,她是難辭其咎。
好端端的宴會,湘河公主卻落了水還溺斃了,一衆大臣和夫人們都安安靜靜地不敢說什麼話。
楊墨雪韓氏四妯娌摟着各自的孩子,心裡駭然。
這樣的事,周珩不想參合而且與他也沒有關係,於是朝正德帝行禮告辭,“內子一個人在家臣弟不放心,臣弟先告退了。”
正德帝沒有說話,卻微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見他告辭要出宮,六皇子拉着曾茗和周之禹也一起告辭。
於此,其餘的人也都告辭。
是失足落水還是被人陷害的,死了一個公主怎樣都是一件不好的事,還是先告辭的好。
張公公看了眼正德帝的神色,吩咐了送衆人離開。
一瞬間,便只餘下正德帝,衆妃嬪,還有便葉家人和古家的人。
正德帝看了眼似是已經失了理智的葉怡月,又看了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吳寶珠,最後落在了葉怡月的身上,“你說你們都吳美人推的湘河,都有誰看到了?”
“陛下。”葉怡月傷心欲絕。
方皇后扶着宮女的手站了起來,“陛下,先進去說話吧。”看了眼湘河公主,“還有小湘河一身溼漉漉的,先讓人給她換一身衣服吧。”說着用帕子捂着嘴,哽咽了起來,“可憐的孩子,這般乖巧,怎麼就這麼命苦,一出生就沒了母妃不說,如今小小年紀又……”
一旁的妃嬪也都紅了眼睛。
葉世林難過地紅了眼睛,不敢瞪吳寶珠,但看向吳家的人卻是要吃了他們一樣。
雖沒見過幾次,也不親厚,可這是他的親外甥女啊!
是第一個孫輩!
古氏和葉錦泓站在他的身後,沒有做聲。
吳大人和吳夫人都非常惶恐。
謀殺皇嗣,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陛下,先進去再說吧。”方皇后又開口說道。
正德帝轉身往裡走。
衆人也都跟了去。
進了的殿閣,正德帝冷聲質問了起來。
方皇后目光銳利看向伺候湘河公主的宮女和嬤嬤。
幾個人跪在地上簌簌發抖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是湘河和侄女侄子在一起玩,一衆妃嬪結伴一邊沿着湖賞月一便聊天,湘河公主看到了就過來給她們請安,幾個皇孫皇孫女都在宮外,宮裡就她一個孩子,又乖巧自是都喜歡,衆人免不得就會逗弄她一番並抱抱她。
月色好,沿湖都是掛了燈籠,水裡的倒影非常絢麗,湘河公主便興致勃勃地拉着着各位娘娘們看倒影。
不想到吳寶珠的時候,她卻是伸手把她推到了湖裡。
葉怡月哭倒在了地上,“陛下,娘娘請爲湘河做主。”
“不是的,不是的。”吳寶珠搖頭,眼睛裡看着恐懼,“不是這樣的,陛下,娘娘,妾身是怕湘河掉到湖裡才伸手去拉她的。”
“陛下,娘娘,娘娘她年紀小雖是行事雖是有些不魯莽,但她絕對這樣的事情的。”吳大人跪求說道。
“陛下,娘娘明鑑。”吳夫人也跪在地上哀求說道。
心裡卻是把吳寶珠恨得要死,連是撕碎了她的心都有了,不要臉地誘惑了皇上。
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這下整個吳家都要因爲他而滅了!
虧得老爺還把她們姐妹當寶貝疙瘩寵着。
吳家如今是面臨滅頂之災,自己的幾個兒子可怎麼辦?還有孫子孫女!吳夫人心如是壓了塊巨石。
剛讓兒子兒媳先出宮回去了,希望他們能夠機靈送了幾個孫子孫女出城,先藏起來,希望能給吳家留個後。
“你們都看到了?”方皇后目光掃向當場在場的妃嬪,宮女和嬤嬤們。
衆人點頭,一致看到的是吳寶珠伸手推的。
“不是這樣的,陛下,娘娘妾身真的是去拉公主。”吳寶珠快要冤死了,一張嫵媚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扭頭看向葉怡月,“是你,葉怡月,是你陷害我的是不是?”
“你殺了湘河,你還反咬一口說我害你?”葉怡月眼睛漲得血紅,“吳寶珠,我再和你鬥,再如何和你爭寵,我也不會拿湘河的命來開玩笑,湘河是我的命!”
“你的命?”吳寶珠冷嘲,“她又不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她怎麼就是你的命了?”
“我要殺了你!”葉怡月喊道。
跪在她身後的鈴鐺和鈴兒忙伸手拉住了她。
“陛下,娘娘,不是妾身。”吳寶珠往前爬了幾步,擡着楚楚可憐又嫵媚異常的臉看向正德帝,“陛下,是葉怡月她要害妾身,是她要逼死妾身,因爲陛下撞見了她和人私通……”湘河公主死了自己也是活不成了,那就是死也要拉葉怡月陪葬!
這話一出,殿閣裡落針可聞。
正德帝勃然大怒,“私通?”
“你血口噴人。”葉怡月尖叫着朝她撲去,“吳寶珠你殺了湘河,你還血口噴人污衊我。”
鈴鐺兩人緊緊地摟着她。
“宮裡宮外都傳遍了,你和林駙馬兩人私通。”吳寶珠哼道。
正德帝冷冷掃了一眼,扭頭看向張公公。
張公公與衆人都垂眸。
這樣的事,他們誰敢跟他說啊!
“陛下,娘娘明鑑,昭儀娘娘幼年庭訓,絕對不會做出私通這等傷風敗俗事的。”葉世林顫抖着聲音說道。
齊貴妃心都跳出來了,厲聲問道,“吳美人,你說葉昭儀和駙馬私通?什麼時候,在哪?還有誰看到了?”
吳寶珠便把那次碰到葉怡月和林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又道了葉怡月給太后請安,是爲了私會林律。
“就因爲你碰到我和駙馬,就說我們私通?這宮裡誰沒有和旁人前後走過同一條路?還有給太后請安是爲了與人私會?吳寶珠難道你給皇后娘娘請安碰到幾位殿下也是爲了與人私會不成?你當這皇宮是什麼地方?”葉怡月睜開了鈴鐺和鈴兒兩人的手,冷冷地看向吳寶珠反問道。
說完滿臉淚痕地看向正德帝,“陛下,您要爲妾身和湘河做主啊。”
正德帝只眯着眼睛看向她。
葉怡月與他對視兩眼,突是苦笑了一下,朝正德帝磕三個頭,“陛下,妾身願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說完拔下頭上的金簪就直接往心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娘娘。”鈴鐺和鈴兒叫道。
古氏也忙撲到了過去。
然幾人都是晚了一步,金簪直接刺入了胸口。
在場的人沒有想到葉怡月會如此狠決。
吳寶珠一臉頹敗地跌坐地上,搖頭看着胸口沁着血的葉怡月。
吳夫人和吳大人夫妻兩人臉色灰白。
“娘娘,娘娘。”古氏摟住了葉怡月。
“陛下,妾身從沒有做過對不起陛下的事,妾身是清白的。”葉怡月嘴角滲着血,扭頭看向正德帝,“陛下,您不要擔心湘河,妾身這就下去陪她,會照顧好她的……”
“太醫,太醫快。”方皇后朝外喝道,又指揮着人把葉怡月擡到了軟榻上。
太醫還沒有走,匆匆走了進來給葉怡月看診。
正德帝沉着臉,隨即把吳寶珠貶爲庶人,賜白綾三尺,吳家則抄家滅族擇日處斬。
吳寶珠和吳夫人兩人尖叫了一聲,直接就暈了過去。
“陛下,饒命。”吳大人求饒。
三人很快被人拖了出去。
見狀,葉怡月放心地暈了過去。
太醫仔細診查後,忙與正德帝稟告說金簪雖是刺在了心口,不過好在金簪沒有完全刺入,所以無性命之憂。
葉世林和古氏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正德帝也沒有說什麼,只囑咐了方皇后一句,就帶了人離開。
方皇后沉很着臉有條不紊地吩咐了一通。
葉家人跟去了夕顏宮。
方皇后安排諸事後,扭頭吩咐心腹嬤嬤說道,“去好好查查今晚的事,還有把伺候湘河的人都關起來。”
正德帝直接回了御書房,冷聲問着張公公說道,“宮裡宮外的傳言是怎麼一回事?”
張公公早就把中秋那晚的事情也是查了個仔細的,忙仔細稟告了一番。
“混賬東西!”正德帝手裡的茶盞就飛了過去,“宮裡宮外都傳遍了,也不給朕稟告。”
張公公低頭。
他哪敢。
正德帝冷冷地盯了張公公兩眼,然後低聲吩咐了他一番。
……
周珩回去後,洗去了一身的酒味,才與容華說了湘河公主的事。
“湘河公主死了?”容華愕然。
周珩喝了一口茶,輕嗯了一聲,“嗯,雖是離得遠,可當時不少人都看到了。”
“這吳寶珠這次是栽了。”容華搖了搖頭,看向周珩說道,“你說,會是誰下的這個死局?葉怡月……”
周珩柔笑着伸手摟了她入懷,分析說道,“葉怡月她就是仗着湘河公主爭寵了,她可能是想利用湘河公主教訓一下吳寶珠,不過還不至於會用湘河公主的死來陷害她。”
“孩子是葉怡月手裡的牌,她應該只想陷害吳寶珠她有傷湘河公主之心。”容華點了點頭,往他懷裡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道,“這一次,只怕不僅僅是想要吳寶珠死,可能還會牽涉到其餘的人……吳寶珠可是中宮的人。”
吳寶珠進宮後可就是抱着方皇后的大腿。
她是方皇后的人。
而,葉怡月是齊貴妃那邊的人。
容華扭頭看向周珩,“難道是齊貴妃?”
周珩看着她璀璨明媚的臉,低頭親了一口,說道,“說不好,可能是有人漁翁得利也不一定。”
“嗯。”容華點頭,眼眸一眯,“會不會是衝着你和小六來的?”
周珩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摟住就與她親熱了起來。
到了翌日,容華起來的時候,周珩已經上朝去了。
等吃完了早晚,醉彤便是把昨晚宮裡的後續詳細稟告了,然後唏噓說道,“想不到她會自殺。”
容華也不由得笑了,“是啊,想不到她對自己也這麼狠。”
這金簪一刺,正德帝肯定會相信她幾分了。
“那這湘河公主?”容華挑了挑眉,看向醉彤和流蘇說道,“會不會是葉怡月自己下的手?”對自己都能這麼狠,對湘河公主下手也就是不奇怪了吧?
醉彤點頭,“很大可能就是想報中秋那晚的仇。”
流蘇說道,“她不懂武,也不懂醫,這一刺應該是豁出了命的。”
容華微笑、
雖是危險,可是葉怡月她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