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之!竟然是他!
段正恆抿了抿脣,讓人開了門。
房門剛打開,段瑾之就閃身進來,一雙眼睛有些通紅,像是*沒睡,疲倦爬滿了眼底,可是他在看到大廳裡坐着的段正恆時,傻了。
好一會兒,震驚才從眼底平復下去,看得出來段正恆的事情對他影響很大,可是這是不是一個跟四叔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可是當看到男人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時。
段瑾之信了,這人是他的四叔,段正恆,聲音啞了啞,不可置信:“四叔,您還活着?”
段正恆端坐在沙發上,他本是一身月白,顯出幾分優雅的仙味兒,這會兒坐在淨白的客廳裡,更顯得無慾無求,彷彿上古之時九重天上的絕了七情六慾的上仙。
“瑾之,坐!”段正恆招了招手,讓段瑾之坐,其實段瑾之這樣的反應倒是證實了他的意料,並沒有笑,依舊是淡如清水的情緒:“四叔知道這件事讓你很震驚,其實我也很意外事到如今我還能活着,幾個月前我以爲必死無疑,連醫生都這麼確信了。”
說到這裡,不知道回憶了什麼,抿了抿脣,苦澀道:“我知道我的死一定不會讓你們相信,可是早晚都要死,我也認命了,所以故意透露了自己死亡的消息,讓大家都以爲我已經死了,其實我一直在小島上養身體,直到前段時間纔回江城。”
段瑾之雖然在這裡見到段正恆很意外,可他畢竟不是傻子,昨天晚上他在停車場看到顧安被人帶走的時候,本來想呼叫,可是那會兒停車場根本沒什麼人,所以他就一直追蹤在車子後面,可最後進了小區卻跟丟了。
他知道顧安被帶到的樓層,但是具體哪一戶他確實是不清楚,這也是他爲什麼不敢冒然闖入的原因,他打電話讓人幫他查這一幢房子的戶主是誰。
可是那邊消息遲遲不來,他擔心出事這才挨家挨戶的敲門!
卻不曾想,開門的竟然是他四叔!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真實到讓他都已經相信了這個男人已經死了!
忍着心底外露的情緒,段瑾之儘量放平了呼吸,眼尾自然而然帶出一些笑意:“我當是怎麼回事,不過只要四叔沒事,一切都是萬幸的。”
段正恆也跟他打啞謎:“我昨天剛回國,又不敢把我還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畢竟一個死去多時的人再出現在公衆眼裡不太合適,但是我跟顧安結婚這麼久,也想着見一面,這才昨天晚上才讓人請她過來。”
可是,那是請嗎,段瑾之當時離得遠,並沒有看清楚那兩個男人對顧安做了什麼,但顧安確實是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被帶上車的:“四叔,顧安畢竟是你明媚正娶的媳婦兒,你要見她自然是正常的,不過我覺得你還活着的消息一定要先告訴奶奶,她估計聽了開心得很。”
段正恆卻搖頭,並不被他的好心蠱惑,反而正色十足爲蘇千城考慮的模樣:“媽年紀畢竟大了,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我是這麼打算的,你先跟她透露一些風聲,等過幾天我再帶顧安回去,免得一下子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接受不了。”
段瑾之知道戶主是段正恆時,就知道段正恆肯定不會這麼放顧安走,再聯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腦子真是一抽一抽的疼,但是面上依舊端着明朗的笑:“四叔,您這麼說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先回去跟奶奶支會一聲這個事兒,等您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再回去。”
其實段瑾之在確認是段正恆讓人帶走顧安時,已經不敢再提出他要見顧安一面的想法了,他總覺得這次四叔回來,動機不純。
有些事情並不如他所說得這麼簡單,段家這段時間如何內鬥,段氏又是如何岌岌可危,他心裡也都很清楚,這些事少不了段淳之的插手。
而段正恆當初假死也許跟公司股份被收購有關。
顧安跟段淳之的關係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爲了顧安,段淳之不惜跟和薇絕裂,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女人在他心裡的重要性。
可偏偏,這個女人是段正恆名正言順的太太。
雖然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可以想象以後段家的事情是何等複雜了。
段正恆眼底噙着含蓄的笑意,從容不迫之中又帶着寧靜悠遠,讓人能在那一對眼眸中感覺到寧靜和平,他拍了拍段瑾之的肩,一片很小的東西就貼在了段瑾之肩上,那是一個微型的監控器,不過段瑾之並沒有發現:“瑾之,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四叔,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您活着,對我們段家來說就是福氣。”段瑾之臉上亦是真情滿滿。
段正恆親自送他出去,等段正恆出了門之後,立馬對旁邊的刀疤男使了一個眼色,刀疤男迅速地追了出去,而段正恆的臉色越來越冷。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段瑾之這麼回去。
瑾之,你不能怪四叔,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段瑾之進了電梯就按了關門的鍵,明明幾層樓的距離,他卻覺得手心裡沁出了冷汗,還沒有下樓的時候,他隨便按了一個樓層,跨出電梯,然後又按了到負一樓的鍵。
他打算從安全通道離開,這個時候他心裡如果沒有一點謹慎也白在段家呆這麼多年,他跟段淳之關係不對盤,別人都以爲他媽是被段淳之的媽媽莊玥害死的。
其實不然,他媽媽分明是被蘇千城毒死的。
當時他想跟蘇千城和段正恆拼命,是媽媽的一個好友顧夫人攔住了他的舉動,她給了他說了很多事情讓他冷靜,他當時還年輕,心思並不縝密,說白了就是熱血衝動。
畢竟纔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能冷靜到什麼地步呢。
當時所有人都以爲是莊玥害死了他媽媽,就連段淳之都這麼以爲,段淳之覺得是他媽媽的出現導致了他母親一生的不幸,所以自從他進段家他就對他不待見。
而他當時以爲是莊玥害死了媽媽,所以對段淳之也沒有什麼好感。
這幾年,兩兄弟鬥得如火如荼,一方面讓蘇千城對他徹底放下戒心,讓他一朝發難,不曾防備,這也是爲什麼,段淳之做什麼事,他明面上忍不住諷刺幾句。
可惜,當段瑾之從側門出去的時候,還是看到了方纔在段正恆房子裡看到了刀疤男,他故作冷靜的看了對方一眼:“四叔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暗中卻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他方纔沒來得及打電話,只給段淳之發了一條微信,只有一個字,危,同時附上了他的地址。
就是不知道段淳之能不能看懂這個字的意思。
手指摸到手機上,撥通段淳之的電話,電話不知道通了沒有。
他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段淳之,你一定要接這通電話!
而刀疤男得意的笑了一笑,挑起的脣角藏了一絲讓人看不出的陰險:“瑾少爺打算就這麼走了,難不成嫌四爺家裡的茶不好喝?”
“四叔家的茶當然好喝,不過我有正事要辦,四叔不是讓我跟奶奶透露一下他活着的消息,免得突然出現在他老人家面前時,她覺得承受不住!”段瑾之淡定如常,依舊玩世不恭,帶着一絲邪氣,而刀疤男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突然出手快如閃電一般的朝段瑾之的下盤掃去,而段瑾之早就有所準備,身子一側,堪堪的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兜裡的手機卻滑了出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段瑾之的動作也如閃電一般攻了過去。
兩人正打得難分難捨,段瑾之卻完全對自己的後背沒有防備,突然一陣巨大的電流擊中了他,他渾身發顫,拼命想穩住身子,雙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能打的!”刀疤男對着另一個對手這麼說道。
“他再厲害,能厲害過我手中的這根電棒嗎,四爺說了,暫時不能讓這小子死了!”然後把地上的段瑾之拽起來,拖着他就往電梯方向行去。
而沒有人注意到,段瑾之的手機摔到了垃圾桶旁邊,還閃着微弱的光。
段正恆滿意的看着段瑾之被帶回來:“把他綁起來,我們要馬上轉移,離開這裡!”
於是,一行人很快的轉移出了這個小區。
同時,另一邊,段淳之得到顧安失蹤的消息時,當晚就開車回了江城,回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祈鈺知道顧安這事,他做得有失,其實他對顧安也沒什麼好感,雖然剛開始有了一些戲弄之心,可畢竟跟和薇相比,他對顧安始終沒有一起長大的和薇親近。
這也是爲什麼顧安會失蹤,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明擺着是存了輕視之心唄。
段淳之回江城的時候,他已經讓人動手把該查的資料都查過了,可是說來也巧,要麼這歹徒是專業的,要麼就是真有點兒人脈,江城那麼多監控,硬是一個給沒碰到過!
這真tm的是邪了門了,祈鈺也是固執的主兒,他還不信江城有他找不到的人。
讓人把江城的視頻都調出來,不給調,也想辦法讓給調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祈鈺小眉頭皺得緊緊的:“搜,挖地三尺也要在段淳之回來之前把人給我找到!”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不敢想象該怎麼面對段淳之。
段淳之回來的時候,祈鈺一雙眼睛給熬得通紅通紅的,就跟那小電泡似的,又明又亮,卻透着一層薄薄的血絲:“淳哥,你放心,顧安如果找不到,我也無顏見你了。”
乾脆跳護城河自殺得了,真是太丟臉了,在祈爺的道兒上竟然弄丟了一個人,真是蛋疼!
祈鈺雖然平時玩世不恭,可真認真起來,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招架得住,祈家的公子,平時端着*多情,可骨子裡卻是一個血腥殘忍的人。
“把事情仔細給我說一遍!”段淳之風塵僕僕趕回來,坐在視頻前就開始看監控,其實能看的地方不多,祈鈺都給他過慮了一遍,他的工作量還真沒有他重。
他一邊等着祈鈺給他解釋,一邊快速的瀏覽着東西。
祈鈺組織了一下子語言,乾巴巴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這簡直比小時候寫一篇八百字的作文都比他頭痛。
衆所周知,祈鈺的語文從小到大都是光榮無比的鴨蛋。
“淳哥,這事兄弟沒有給你辦周到,我以爲顧安不會有什麼事的,誰知道竟然碰到了這檔子事,不過,淳哥,你說會不會是顧安故意在躲你?”不是他不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可是對上段淳之那一張不苟言笑,在寒冰裡泡了一整夜的臉。
他只覺得,慘得慌。
段淳之其實也想過,他跟顧安的關係現在可謂是複雜至極,自從那件事之後,顧安對他的信任不復存在,甚至他也沒有主動跟她提起過。
以爲等一切事情結束之後,再跟她好好溝通一下,可是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完,她就不見了,顧安是有些小脾氣,有時候使使性子,他覺得稀罕的慌。
可如果真碰到什麼大事兒,顧安還是挺能冷靜面對的,這也是他爲什麼能暫時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顧安,因爲她能承受。
但這份兒自信卻害苦了他。
手機又要不要命的滴了兩聲,他摸出手機,滑開,卻見是一條微信,他一般很少玩這種東西,微信這玩意兒還是顧安給他下載的。
他平時也沒怎麼在意過,一般兩人聯繫都電話解決了,可是顧安有時候非要微信跟他聊天,搞得他有一陣時間很頭痛,覺得這東西呦齒的很。
可是今天突然有一個念頭,讓他忍不住點開了微信,是段淳之發來的,一個字,危。
他皺了皺眉,覺得有些意外,可是段瑾之隨即又留下一個地點定位,這才讓段淳之重視起來,目光緊緊的鎖着手機屏幕,對祈鈺開口:“查查,這個地方的監控。”
顧安失蹤的時間不長,祈鈺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準備,只調了昨天一天的監控行程,不過這地方真還沒有顧及到。
等把監控視頻發過來的時候,段淳之的臉色已經不忍直視了,社鈺也很無辜,畢竟顧安才失蹤這麼一會兒,昨天還是他的人後知後覺到了半夜沒發現顧安從大廈裡出來。
又給在段家的人打了電話,才確定顧安還真沒有回去。
這半夜的,這姑娘該不會想不開吧!
當時他還沒敢把這事告訴祈鈺,後來想了想,祈鈺再三吩咐過,一定要把這姑娘給盯仔細了,搞得那兩小夥還以爲這姑娘給祈爺戴了綠帽子。
折騰了半宿,終於發現顧安人不見了。
這可不得了了,祈鈺剛躺在*上,脫了美女的裙子,褲子一提就離開了,其實當時他也沒有把這事情想得太嚴重,可是找了這麼久不見顧安的蹤跡時,這才慌了。
等把公安局裡的視頻調出來時,祈鈺才真的覺得有問題。
這分明是一樁預謀已久的綁架案。
可是顧安的性子,雖然在商場出名已久,可到底是段氏的人,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從公司停車場把人給綁走,可是進進出出就這麼多車輛,他也沒有看出所以然。
其實那地方段淳之也熟,是江城裡一幢很普通的住宅小區,開發商還是他們段氏,只是當時他剛入主段氏,第一次負責這個項目,所以記憶猶爲深刻。
看到這裡,段淳之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查了查,段瑾之也是昨天晚上開始不見人影的。
“查,馬上查段瑾之的行程!”他會不會跟顧安一起消失的?可是這兩人怎麼會一起消失了,這到底是不是一樁普通的綁架案,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行動。
段淳之覺得腦子有些疼,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顧安怎麼會失蹤,她平時也沒有招惹什麼人,怎麼會不見了呢,會不會是祈鈺跟他開的玩笑。
這段時間祈鈺對他有怨,他是看在眼裡,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是對不起和薇,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他已經放不下顧安。
如果三年前,和薇沒走,她現在肯定是他段淳之名正言順的段太太。
可是她走了,這三年,一次都沒回頭,在他心裡終於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
他這個年紀,已經不比十八九歲衝動的年紀了,有時候,跟一個人在一起,並不是因爲她是他心底最愛的那個人,可能她適合,又剛巧他彼時寂寞,就在一起了。
他真的覺得愛情對他的人生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只要兩個人合得來,性格互補,在一起有共同的話語,他想愛情會慢慢滋生的。
祈鈺難得正經臉,一絲表情都沒有,伸手騷包的撫了撫眉尖,纔開口,說話倒是一字一慢,講得很認真,也很詳細:“淳哥,你猜得沒錯,段瑾之可能跟顧安一起失蹤的!”
段瑾之發了求救消息,可是顧安卻沒有。
而這個時候,離昨晚兩人失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麼就意味着段瑾之剛剛還是自由的,顧安自從昨天就失去了行動自由,一想到,段淳之立即開口:“馬上派人去這個小區,挨家挨戶的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段瑾之給我找出來!”
祈鈺得令而去。
其實祈家的人脈並不比段家差,只是一個黑,一個白,祈鈺這人平時又懶散慣了,根本不怎麼打理家族的事,可是用到人的時候,他卻是比段淳之更爲方便。
等把那個小區翻了一遍之後,段瑾之並不在,顧安也不在。
而且上個月因爲小區監控設備出了問題,一直沒有維修好,所以監控也查不到,段淳之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上了車之後,覺得呼吸都滲着一股子涼。
如果段瑾之方纔明明在這個小區,那條信息也是真的,沒道理他不在。
只有一種可能,他被轉移了,至於轉移到了哪兒,他不知道。
段淳之眼底藏着一絲陰霾,連祈鈺都坐得離他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越了雷池:“祈鈺,既然段瑾之剛剛在這裡呆過,去把負責這個小區的保全召集過來,無論是重金收買還是威逼利誘,我都希望能儘快有一個結果!”
祈鈺猶豫了一瞬間,畢竟祈家負責的並不是保全這方面的事兒,這事找莊煜可能會適合一點兒,但是他沒說,點了點頭:“你放心,一個小時,我保證讓他們全招了!”
段淳之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腦袋有點兒疼,他希望事情其實是朝好的方向發展,甚至希望顧安還在公司,他們還沒有那麼多誤會。
可是,這並不可能。
心尖裡躥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知道自己還有太多事情要做,他去了外公那裡一次,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如今正是對段氏窮追猛打的時機,他不能錯過。
可是,顧安該怎麼辦?
他如果不幫她,又有誰能幫他,還有段瑾之,雖然很多次,他恨不得弄死段瑾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當這個人出事的時候,他的心還是閃過一種心疼的情緒。
良久,手指放下,像是緩解了那股子疼痛,吐了一口氣,他的目光挪向車窗外,車子並沒有走,裡面還開着空調,他卻覺得悶,一股子煩悶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他讓人開了車窗,有涼意的秋風吹進來,吹散了那股子悶熱,可是心的某一個地方卻是那麼的疼,他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有一通電話閃了進來。
伸手,劃開接聽,對方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段大少爺,如果想讓你的小*兒活命,明天下午三點之前準備十億人民幣,記住,我要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