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進說寫就寫,在苦思了一個晚上後,他終於寫了兩份奏摺,一個是關於興縣作物產量大增,畝產十四石的喜報。這個他給了布政使一份,還提議聯名上報。
而第二個他就說因外縣流民漸多,聽聞興縣豐收,故前來就食,爲穩定民心和造福百姓,他準備修水庫。所以請朝廷給予支持,以穩民心。
山西布政使收到方文進上報的兩份奏摺,笑笑說道:“久聞方文進乃是能員,今日觀之,某心服口服。也罷,既然他懂得給我臉上貼金,那我也來個投桃報李,幫他一把。”
於是山西布政使在兩份奏摺上都聯了名,同時還具文說道山西現在苦困流民之事,所幸得能吏方文進勇挑重擔,敢於任事,請朝廷給予支持云云。
現在崇禎已經換了三任首輔了,這換首輔的頻率比有人換女朋友的速度還快。第四任首輔周道登看着面前的兩份奏章,說道:“發司禮監,上報給皇上。”
“周大人,你真的相信這奏摺所說?”下官問周道登道。
“我必須得相信!現在旱情那麼嚴重,民心不穩,即使山西這邊是哄騙朝廷,我們也得把它當真的,這時候好消息總比壞消息強吧?”周道登開口說道。
下屬聽了,也是默默點頭,這大明朝是怎麼了,怎麼新皇一登基就出現這種情況,做個皇帝也不易啊。
當奏摺被送到崇禎案首的時候,崇禎已經接連批閱了三個時辰的奏摺了,他越看越氣,最後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把桌上奏摺全打在地上。
“錢,錢,錢!現在朕哪裡拿錢來給他們,他們怎麼不能體會一點朝廷的難處。”崇禎怒罵道。
“皇上息怒!氣壞了身子不好!”王承恩連忙勸道,說着開始撿地上的奏摺。
“朕是傷心啊,這滿朝文武,怎麼就找不出一個能替朕分憂的人,你看看這些奏摺,全是管朕要錢的。西北大旱,我都還在操心這錢從哪裡來!”崇禎嘆氣說道。
王承恩早就知道這些奏摺的內容,但他還是裝模作樣的看奏摺,他突然說道:“咦,這興縣挺有意思的,竟然同時上了兩個奏摺,一個是報喜,一個是要錢。”
“興縣?”崇禎對興縣方文進有印像,他好奇的問道:“他報的是什麼喜?”
“興縣和山西布政使聯名上奏,今年興縣推廣新作物種植,種植面積有萬餘畝,經測算,新作物紅薯畝產十三石,玉米畝產七石,故特向朝廷報喜!”王承恩說道。
“哦,這是不是真的,你讓錦衣衛去複查一下,悄悄的去,不要驚動人。一定要覈查清楚這事是不是真的。”崇禎沉吟着說道。
“回皇上,不用派錦衣衛了,去年方文進的女婿王虎進京,送了老奴兩個樣品,就是這紅薯和玉米,他說起今年要推廣種植,老奴好奇之下,就讓錦衣衛盯着了。”
“託皇上你的福,興縣的新作物種植成功了,他們上報的數據不假。而且要錢這個事探子也有回報,說是興縣來了上萬流民,爲安置這些流民,他們纔要錢的。”王承恩介紹道。
“上萬流民?有這麼多?一個縣能負擔過來?”崇禎驚呼道。
“興縣的第二份摺子沒說負擔不起,相反,他們準備興修個水庫,特來向皇上你打秋風呢。”王承恩陳述摺子內容道。
“把奏摺拿來給朕看!”崇禎好奇了,當他看着奏摺,越看越興奮,最後連連稱讚:“幹員啊,幹員!真不愧是能吏啊,好!好!好!”
王承恩站在邊上,看着崇禎高興的笑容,滿意的笑了。
“來人,宣旨,宣方文進進京覲見!”崇禎高興的吩咐道。
“皇上,夜已深了,您該就寢了!”王承恩小心的勸道。
“好,今兒總算碰到件高興事,那就早點休息,擺架鐘粹宮。”崇禎現在還是個少年,想起田貴妃的容顏,不覺有點迫不及待。
四天後,通過快馬傳書,方文進接到了崇禎的旨意,很是興奮,他特地把王達綸叫來,一見面就埋怨道:“達綸,讓你搬到城裡,你不聽,讓我們等你那麼長時間。”
“恭喜岳父大人,進京覲見,這可是難得的殊榮啊,岳父進京怎麼寒磣,小婿特意爲你準備了幾件禮物,到時讓你一併呈現給皇上。”王達綸微笑着說道。
“那呈上來吧,讓我們看看你的禮物。”方文進沒好氣的說道。
“禮物太大,請岳父移步到前院一觀!”王達綸賣關子說道。
“好,我看看你到底準備了什麼禮物,那麼神秘。”方文進起身就往外走。
當方文進來到院中,看見停着四倆很奇怪的馬車,說它奇怪,是因爲這是兩匹馬拉着的有四個輪子的馬車,而且四個輪子前面小,後面大。車輪上還包着黑黑的怪東西。
“達綸,你說的就是這馬車?這也太怪了吧!”方文進好奇的問道。
“岳父,李師爺,何不跟我上車一觀?”王達綸舉手邀請道。
當兩人跟王達綸上車後,只見車內空間很大,全無平時馬車的狹小,馬車後邊和側邊都裝了帶靠背的座椅,中間還放了一個小茶几,上面擺着點心和茶壺。
“這東西看起來挺不錯,但你這茶壺放上邊不怕給顛壞了?而且這馬車太重了,馬能跑起來?”方文進指着車廂問道。
“岳父,請坐下,讓我們試試,你就知道了!王二,出去溜一圈!”王達綸拉兩人坐下,吩咐車伕道。
“架!”王二吆喝了一聲,馬車開始跑動起來。過了一會,方文進驚奇的問道:“爲何我感覺不到顛簸,這車太穩了吧。”
“岳父,還有讓你更驚訝的呢,王二,出城!”王達綸繼續賣關子道。
馬車出了城後,只見馬越跑越快,方文進都能感覺風吹到耳邊了,他朝窗外望去,只見路邊的景物在快速後退。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這太不符合常理了!”李師爺感嘆道。
“王二,停下車!”王達綸沒接李師爺的話,反而吩咐道。
“籲!”王二一拉繮繩,然後把手邊的圓把手拉起,只聽“嗡”的一聲,馬車很快就定住了。
“這馬車能自己停住?”方文進驚問。
“這是一個小裝置,能讓馬車更安全!”王達綸在邊上解釋道。
“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方文進下車後,圍着馬車到處打探,一邊看一邊興奮的說道。
“如果岳父覺得好,就幫我宣傳下,以後我可指望着這東西養家餬口了。”王達綸在邊上說道。
“你啊你!讓皇帝幫你做宣傳,就你想得到!”方文進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這只是順帶的,給皇帝的禮物在後面那三輛車上,兩車是玉米和紅薯,乾的、活的都有,你大可讓皇帝嚐嚐這玉米紅薯宴。還有我做的一個水庫模型,你可以詳細解釋你的構想。”
“模型?有必要麼?”方文進疑惑的問道。
“當然很有必要,除了這個,我還組織了所有相關的工匠、錢糧師爺,爲你做出了一個實施計劃書!”王達綸說着拿出了厚厚的大本書。
“你讓我帶磚頭厚的一本書給皇帝看?”方文進很吃驚。
“不是讓皇帝看了,那麼多誰受得了啊!我給你這本書的目的是想突出你的專業、縝密,你這書一拿出來,本來想挑刺的那些言官們,不得閉嘴了?”
對此王達綸很有感觸,後世做那麼多工程,做那麼多厚厚的書,細看的有多少,不就爲了表示咱們是敬業的、負責的、考慮周詳的。
“哎,乾脆讓你替我進京得了,看你比我準備的還要多嘛。”方文進讚歎的說道。
“呵呵,還有呢,我給你準備了半車好皮貨,然後還有一萬兩銀票,人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可見你不帶禮是沒人理你的。”王達綸獻寶似的說道。
“哎,不學無術啊!哪裡有你這麼解讀聖人之言的?”方文進很是無奈的說道。
“總之岳父大人你好好的上京,家裡我幫着照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王達綸保證道。
“你照管什麼?修水庫的前期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你就組織好你的人,隨便幫我盯着點秩序,這麼多人在一起修水庫,我最怕有人煽動鬧事啊!”方文進不放心的交代道。
“放心!我已經叫隋鵬帶領幾個機靈的兄弟盯着了,有我在,我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挑這個時候鬧事!”王達綸殺氣騰騰的說道,他最恨野心家了。
“嗯,你上心點,儘量多盤查他們中間有無來歷不明的人,哎,這人一多就什麼事情都出來了,你儘量做好工作,預防於未然。”
“放心吧!我讓他們一個村的選出一個代表,任務施工、糧食分配這些問題都讓他們參與,儘量和他們多溝通,以大家認同爲原則。他們要吵讓他們當面吵!”王達綸很有經驗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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