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宋洪三人乃是房山縣名流的代表,他們來討要財物的事情房山縣很多大戶人家是知道的,很多人也都在等着事情的結果,好決定是不是也跟上。
現在吳宋洪三人被抓,很明顯這陳巡檢是打算把大夥的財產私吞啊,一些人慶幸沒有跟着三人一起出頭,更多的人則憤怒不已,在私底下暗暗串聯,商量着如何讓陳越把大夥的財物歸還。不過最敢於出頭的人都被抓了起來,剩下的這些懦弱之輩想幹出點名堂也不容易。
抓了三人之後,第二天,陳越以房山縣的名義出具文告,給以吳縉紳爲首的三人按上了投降滿韃的罪名,並把吳縉紳上了大枷在縣衙門口示衆,脫了他的帽子讓滿城百姓看看他那金錢鼠尾辮子的醜陋模樣。
這一手實在太狠,讓一些本來打算求情的人望而卻步,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其實滿韃佔據房山縣這一個月來,爲了活命,主動或者被逼的有相當一部分人剃去了頭髮,其中還以這些士紳名流較多,爲了自己和家人的活命,再齷齪的事情也有人做過。
陳越其實無意追究這些,他做這的目的就是嚇退這些想朝自己追回財產者。不過被滿韃搶走財物的非是一家,全城大部分人家都被搶奪過,若陳越堅持把所有東西都私吞下來,勢必會得罪滿城大部分人。雖然他對滿城百姓有着救命之恩,可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救命之恩又算得了什麼?這個世界上,忘恩負義的人不要太多。
所以,陳越同時在佈告中宣佈,會擇日發還被滿韃搶走的東西,望被搶的人家出具清單,到時來縣衙,不過要舉出物證證明東西是自家的,否則全縣這麼多人,誰都說財物是自家的,官府又如何歸還。
這一招很狠,畢竟很多東西上沒有刻着名字,特別是銀錢這種東西,你說是你的,你叫它一聲試試,看它答不答應?
不過陳越也沒打算貪下所有的東西,除了錢糧布匹以外,絕大部分的東西他都打算分發下去,畢竟很多東西對西山軍來說,沒有多少用途,軍隊有糧有錢就可以了。就是糧食,他也會取出一半的糧食,發給全城普通的百姓,畢竟被滿韃搶劫之後,大部分人家都損失慘重,若是官府不聞不問不救濟的話,恐怕會有很多人活不過這個寒冷的冬天。至於發下去的糧食原來的主人是誰,陳越並不在意,那些接受糧食的百姓想來也更不會在意的。
在單明磊和何祿的主持下,在數十名縣衙胥吏差役的協助下,物質歸還工作進行的井井有條,不斷有百姓心懷忐忑的來到縣衙,然後扛着糧袋興高采烈的離開。有戶房司吏馮宣等人在,每個前來認領失物的百姓身份都一清二楚,這也杜絕了冒領甚至多次領取糧食的可能。
陳越的舉動獲得了全縣大半百姓的好評,無數的百姓把他看作萬家生佛再生父母。救滿城百姓於水火之中,又分發糧食幫助大家渡過困難的時光,這種心繫百姓的好官整個大明朝又有幾個?很多百姓把陳越看作海瑞再世,呼之爲陳青天。
當然有人高興,就有人失落,看着本屬自家的糧食被那些泥腿子就那麼扛走,很多富戶的心在滴血,可是有吳縉紳等人前車之鑑,他們又能如何?
被押數日,吳縉紳三人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每日頂着寒風被枷在衙門口不說,還要光着腦袋受百姓們的指指點點,想起被滿韃殺害的家人,看着吳縉紳腦袋上的金錢鼠尾辮,很多百姓憤懣之餘,不屑往吳縉紳身上吐着口水。
數日後,三人的家人哭求着,並託大量的人來求情,又送上了大筆的銀子,陳越這才答應把人放走。沒想到被滿韃搶掠之後他們還這麼有錢,其中吳縉紳家爲了贖人送來了多達一千兩銀子,宋掌櫃和洪縉紳家也都送來了五百和八百兩,陳越很是驚奇他們家的銀子都藏在了哪裡?估計被滿韃搶走的也只是明面上的浮財。
十幾日之後,軍隊休整的差不多了,很多傷員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就連鐵獅子也能掙扎着從牀上起來。
楊正平和單明磊聯袂前來,向陳越請示招募士兵事宜,現在有錢有糧,又有繳獲的大量武器盔甲戰馬,把軍隊擴充到五百人不成問題。
陳越仔細考慮之後,拒絕了他們,不是他不想招募士兵,而是不打算在房山縣城招募。因爲就兵源來說,城市裡的兵源是最差的,很多人貪奸滑,染上了很多不好的習氣。
城市人較多油滑之徒,關鍵時刻靠不住,會開溜,而且還會拉着其他人一起溜。萬一被上司抓住,他們又有足夠的口才嫁禍於他人。所謂一粒老鼠屎,攪壞一鍋湯。這種人在軍隊中,不但不能作戰,反而會起到瓦解軍心的作用。
陳越看過紀效新書,選兵篇說第一可用,鄉野老實之人,這種人黑大粗壯,能耐辛苦,手面皮肉堅實,有土作之色,鄉野愚鈍之人,畏官府,畏法度,容易聽從命令。所以陳越招募士兵只願在鄉下招募農民,而不願招城市之人。
單明磊言道,既然不願在城內招募兵員,倒不如離開房山,徑直回西山鎮,畢竟在房山每日支出的錢糧太多,陳越又不是房山知縣,又不打算在這裡招募士兵,何必再管這城中的百姓。
每日裡繳獲的東西大量的分發下去,大都經單明磊之手,單明磊忍不住暗罵陳越婦人之仁!
陳越知道單明磊言之有理,不過他呆在房山的目的不是爲了幫助城內百姓,而是在等朝廷的消息。
上報奏捷文書已經數日了,爲何朝廷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反應?從房山到北京也就不足百里,朝廷的人無論如何也該收到了大捷的消息。即使不相信自己真的大捷,也該派人前來查驗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