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激進?要知道每一座煤礦後面都有着一個背景一方勢力,咱們恐怕會把大半個北京城的官員勳貴們都得罪光啊!”楊正平向陳越勸解道。
衆人中,到現在爲止知道陳越計劃的也就楊正平和單明磊等寥寥幾人,愛冒險的單明磊自然是舉雙手贊成並很是興奮。而一向穩妥的楊正平卻覺本能的得不妥,向陳越進言道。
“正平兄言之有理,正常情況下確實如此。”陳越笑道,“不過眼下非比尋常,滿韃入侵非一時半刻能夠迴歸,北京城內的勳貴官員們應該沒有精力顧及到這裡。”
“可,滿韃總歸會撤走的啊,到那時怎麼辦?”楊正平擔憂道,滿韃入侵已經不是一次了,每一次都會在劫掠一番之後退去,只爲搶劫財物人口並非佔地盤,這幾乎已經是常識。
到那時怎麼辦?到那時我已經整合了整個西山煤礦,從礦主那裡查抄了大量的財富,又有數萬礦工的支持,誰能把我如何?而且,馬上就是崇禎十六年了,距離大明滅亡的時間只剩下區區一年,那些勳貴看似風光,已經沒有多少好日子可過,還怕他們作甚!不過這話卻沒法和楊正平說,因爲任誰也不會知道大明轉過年來就會亡國。
“正平兄,你看這大明氣數如何?”陳越淡淡道。
“外有滿韃虎視眈眈,內有流賊四處作亂,大明氣數,也差不多盡了吧。”楊正平想了想,悠然嘆道。
“大明氣數將盡,那些附在大明身上吸血食髓的勳貴們也必然隨之滅亡,如此,咱們怕他們作甚!”陳越冷笑道。
怕他作甚!可你也是大明的官員啊,大明若是滅亡你又豈能逃脫,除非?楊正平目光復雜的看着陳越,心中波濤洶涌。
“正平兄不必過慮,只管把這些新加入的鄉兵帶好,我相信蕭冰他們會帶給咱們驚喜的!”陳越笑道,“只要咱們能夠迅速擴充隊伍,再立新功,煤礦這點小小的利益京師裡的貴人們不會放在眼裡,這點利潤對他們來說,基本上可有可無。”
“但願如此吧。”楊正平嘆道。
崇禎十六年的新年就在忙忙碌碌中度過。滿韃十餘萬大軍還在山東一帶搶掠,已經攻破了兗州等數十個州府。大明朝廷每日裡都在爭吵不休,就連新年的早朝也難得安寧,京師的城門依然關閉,外面的物質根本運不進來,靠着蜂窩煤每月萬餘兩的利潤對崇禎來說只是杯水車薪,現在就連百官們應該發的過年的錢都發不出,那些窮到極點的御史言官們綠着眼睛上躥下跳,逮着什麼都狠罵一通。
西山兵備道衙門忙忙碌碌,爲了抓緊時間,陳越連年假都沒有給手下放,只是每個士兵多發了兩個月的餉銀已做犒賞。好在軍官們都是以前的家丁,而士兵幾乎全部都是西山鎮人,離家纔沒有幾日。
灰峪村的礦工們幾乎全部都報名參加了鄉兵,就連附近其他礦上的礦工也來了不少,畢竟煤炭賣不出去,對坐吃山空的礦工們來說,加入鄉兵拿些餉銀也是不錯。
陳越以同匪的罪名查抄了祝屠夫莊園的消息迅速傳播出去,幾乎所有的煤礦主都知道來了這麼一個西山兵備道。年後的幾日,陳越的門檻幾乎被踩破,來拜見送禮的礦場主絡繹不絕。
不過對手持尚方寶劍的陳越來說,這些人的檔次根本不夠看,他只是命令把禮物留下,人連面都不見就打發了出去。既然註定要拿他們開刀,再見面又有什麼意思?
牢房裡的慘叫連連不絕,審理出來的文案堆得厚厚一大摞。
祝屠夫和他的手下把什麼事情都交代了出來,包括耳聞目睹的其他煤礦主的逸聞。陳越這才知道礦山到底有多黑,每一個礦洞下面都埋葬着無數條的人命!要論罪名,這些礦主們每一個都該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算冤枉!
以楊正平爲首,陳越數十名親衛爲骨幹,把新入的鄉兵們編製成伍,由親衛們充任總旗把總等軍官,蕭冰李刀子等有威望的礦工則任小旗等基層軍官。
陳越並沒用指望這些鄉兵以後能夠打硬仗,硬仗自然由自己的隊伍來打,只是用他們對付那些煤礦主們。
由楊正平爲千總,共整編了八百餘鄉兵,又訓練了十餘日,在正月十六這天,陳越親自帶着二百西山軍八百鄉兵,一共千人,包圍了門頭溝最大的煤礦礦主石崇的大宅。
對礦工們來說,挖煤只是一個養家餬口的飯碗,對礦主們來說,煤礦卻是一個帶來源源不斷財富的金礦,爲了守住自己的財富,礦主們豢養了大量的打手,修建了高牆深院,而石崇的院子是礦區最高大最豪奢的,據說裡面養的打手超過了百人,屬下煤礦的礦工有兩千多個,又有宮裡面某個公公爲後盾,在這西山勢力算是最大的。
別人柿子愛撿軟的捏,陳越卻先拿最硬的開刀,只要拿下了石崇,其他煤礦將沒人敢反抗!
一千官兵把宅院緊緊圍住,明晃晃的武器照耀人眼,面對強大的實力,宅院內的打手們根本不敢抵抗,更不敢往外發一箭一銃,只能縮在牆內懾懾發抖,任憑官兵用巨木撞開了宅院大門!
“提督東廠太監王之心乃是我的舅舅,你這狗官怎敢拿我?”石崇在兩個親衛手裡掙扎着,對着陳越大罵道。
“大人!”這次就連單明磊都露出了一絲緊張來。雖然說崇禎一朝早年間對太監極爲打壓,收回了派往各地的礦監稅使,可是在崇禎對滿朝文武均失望之下,今年又有重用太監的趨勢,派出在外的監軍太監爲數不少。而石崇的後臺竟然是東廠提督,在宮中的權勢可謂極大。
“你石崇勾連山匪,草菅人命,被你打死埋在在礦坑裡的礦工就有數十人之多,別說你舅舅不再這裡,就是在,你今日也別想逃得活命!”陳越厲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