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血軍陣地中央有一個裝有輪子可以隨時移動的高臺,比南京的城牆敵樓還要高,人若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戰場,高臺由堅固的木材打製而成,其橫檔的木材可以抵禦這個時代最大的重炮實心炮彈的轟擊,這是鐵血軍特意爲統帥楊光指揮此戰所準備的。
“他媽的,這個總司令真的不好當!”楊光穿着沉重的黃金盔甲,才走幾步便覺得悶熱無比,當一步步攀登上高臺時,在猛烈的太陽光照耀下,只覺得汗水已在體表開始奔涌,他真的想把這可惡的黃金甲一脫了之。
先是鄰近的鐵血軍士兵看到自己的統帥出現,頓時歡呼起來,接着便是整個南京城外的鐵血軍雷鳴般歡呼起來,跟着是南京城牆上響起不是那麼整齊的歡呼,連南京城內沒有看到戰場情景的百萬市民也傳來歡呼聲。
柳如是和徐瑤徽站在城牆上,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與自己休慼相關的男人身穿重甲緩緩登上高臺,也跟着衆人跳着歡呼起來。
此刻,徐瑤徽萬分自豪:就是我最早和男人一起!一起從屍山血海的揚州衝破清軍重重阻攔殺出來,捐出我的全部家產,協助他一手締造了鐵血軍,纔有今天的氣勢!這個男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柳如是想起了往日那些在她面前只會吟唱幾句詩詞的所謂才子們,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比,他們還不如一粒塵埃。真英雄豪傑大丈夫當如此!
一浪浪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傳來,楊光要登上的巨大高臺似乎都搖曳起來。
“媽的,看來着這破盔甲,確實能讓萬衆一心作戰,老子再流幾身臭汗也值了!”
正在一邊嘆自己命苦一邊攀爬而上的楊光,不由得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真切地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戰爭特點:主帥身着明亮盔甲,讓自己的士兵看到,那真的是鼓舞士氣的一種辦法。
君不見,現代社會的電視上的足球賽、演唱會與現場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現場的吼叫聲浪能使人熱血沸騰,在激動處,真的使人產生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幾萬人的胡亂吼叫就不得了。
閉上眼睛想像一下,百萬人一起吼叫的情景會怎麼樣?
是怎麼樣的使人熱血沸騰,是怎麼樣的使人赴湯蹈火視死如歸!
百萬人的聲音,遠遠傳出去,那氣勢是非常驚人的。
在這面前,十一萬清軍如同大海狂潮中小船一般搖擺不定,清軍中不少人不由得暗暗心驚:“這些孱弱的南人,幾時有了這樣的士氣。”
聽到南京城內外的聲音狂潮,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的勒克德渾皺起眉頭,但很快就想到辦法在自己手下面前貶低對手,他用馬鞭對着楊光所在的高臺嘲笑道:“哈,這南人淨搞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有什麼用?看我們怎麼擒着那人,就將他吊死在那個破高臺上。”
楊光登上高臺,雙手往下一壓,千萬雙看着他的眼睛,頓時安靜下來,楊光猛地從腰際的劍鞘中抽出一柄長劍,朝清兵方向一指,用盡全力吼叫八個字:“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楊光的聲音傳得很遠,鐵血軍士兵們、南京城內的市民們跟着吼叫起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作爲一些普通人,鐵血軍士兵和華夏民衆世世代代都按照祖先留下來的衣服冠裝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但自從滿清來了以後,憑藉着自己有強大的武力,強迫所有人要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要把頭髮剃光,要留一條豬尾巴樣子的小辮子,這是一種徹底的侮辱,這是一種**,這如何讓人嚥下這一口氣!
身爲穿越人的楊光甚至都不能有切膚之痛地體會到這種受辱的感覺,但他卻掌握和釋放了這種火山爆發般的怒火!
不過在百萬的憤怒吼叫聲中,也有人聽到後在瑟瑟發抖的,那個人正躲在南京城深處的一處民宅中,這個人就是南明小朝廷的弘光皇帝。
這個大胖子皇帝,現在不止瘦了一圈,而是瘦了好幾圈,現在只剩下一身鬆弛的皮膚,他聽到整個南京都吼叫起來,不知什麼回事,不由得瑟瑟發抖起來。
楊光爲了鼓舞軍民的士氣,曾提出將弘光皇帝盛裝打扮一番也請到戰場上,但顧全和鐵血軍諸將堅決反對,嘴上明說戰場上難於保證安全,卻私底下暗示弘光皇帝形象不好。
其實,鐵血軍諸將心裡還有一個想法不想告訴別人,那就是不想讓別人蓋過鐵血軍的統帥,就算是弘光皇帝也不能。
楊光知道弘光在蕪湖被清軍俘押回南京時,被痛恨他的南京市民扔了一身的臭雞蛋爛菜葉,覺得確實有可能起不到鼓舞軍民士氣的作用,反而會起到泄氣的作用,只好作罷,吩咐將弘光藏在一處民宅內。
十幾個看護弘光的鐵血軍士兵聽到外面的吼聲,也跟着跳起來,恨不得飛到戰場上,與戰友們一起殺敵,回頭看向搖搖欲墜的弘光,目光不由得有些少厭惡。
弘光身邊的五六個小太監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往外探頭探腦地張望,甚至有人跟着吼叫起來。
對於楊光說的話語,勒克德渾幾乎沒有什麼感覺,一個文縐縐的書生說這樣幼稚的屁話有用嗎?
要是光說這樣詛咒的話有用,從太祖奴兒哈赤開始,幾百萬上千萬漢人瀕死前的詛咒和吼叫,就能讓大清朝不知道要滅亡多少次了?
但勒克德渾對於幾萬人、幾十萬人、上百萬人一起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他就覺得非常不舒服了,見己方萬餘騎兵已完成集結,便有些氣急敗壞地下令開始對鐵血軍陣地衝鋒:“我大清騎兵衝啊,衝上去殺光這些尼堪!”
一萬多清軍騎兵,黑壓壓一大片朝鐵血軍陣地撲過來。
高臺上的楊光看到清軍的騎兵動了,揮動着一面紅色大旗指着清兵吼叫:“殺韃子!”
“殺韃子!”鐵血軍跟着吼叫起來。
百萬民衆跟着吼叫起來。
清軍騎兵緩緩接近鐵血軍陣地,慢慢提起馬速,當距離不到半里時,猛然將馬速提到最高,幾萬個鐵蹄隆隆地敲着大地,彷彿一羣死亡之神,朝鐵血軍陣地碾壓過來。
按照原定計劃,碰上清軍騎兵衝擊時,鐵血軍陣地第一道防線只要稍作抵抗,便放棄抵抗,利用陣地障礙物掩護撤往陣地內第二道防線,這是要誘敵深入聚而殲之。
但是,第一道防線的鐵血軍士兵此刻正氣勢如虹,面對死敵衝來,怎麼肯就如此裝模作樣地打了敗仗往後撤?
打!
就讓惡戰在第一道防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