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城外,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正緩緩泰州城門走來。
此時滿清雖然已順利奪取長江沿岸大多數城池,但各地仍有零散明軍在活動,時不時騷擾一下各地的清軍,城門頭上的清兵幾個崗哨看到一支隊伍出現大爲緊張,一邊派人前去通知城內的把總和八旗的駐守分得撥什庫,一邊大聲呼喝:“什麼人?”
可能是爲了不使城內的人過於擔憂,隊伍停了下來,跑出一騎衝到城門下高叫:“城門上的人聽着,奉大清朝廷之命,泰州知州石世平前來赴任!”
“哦!原來是知州大人來了!”
“你們可有憑證!”幾個哨兵回頭一看,原來是泰州城的把總刁大一來到了,他向城外的人索要憑證文書。
“有!你稍等一下!”
那一騎跑回去後,又跑了回來,將一份文書放進城上吊下來的籃子中。
把總刁大一併不識字,只好傳來州衙門裡的師爺勘驗,那師爺是個老傢伙,不會也不能騎馬,用手扶着柺杖巍巍顫顫地走來,把總嫌他走得太慢,乾脆令人弄了一張太師椅讓他坐上,幾個清兵擡着來到城門樓上。那師爺用雙手抖抖索索地對着文書看了一陣,又拿出一些印章進行堪合,站在旁邊把總刁大一急得渾身大汗,搞了半天,那師爺才說:“文書沒問題啊!是知州前來赴任的真實文書!”
“你早說嘛!都急死老子了!誰知道在城外等候的知州大人是不是已在生氣了?”刁大一很不耐煩地一推那老師爺。
那老師爺摔了個四腳朝天,後腦勺重重撞在地上,好一陣才翻過身來,但爬了半天卻無法爬起來。
城樓上一衆綠營清兵們看了,沒一人去幫他,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等到老師爺的家人聞訊趕來,才扶起老師爺回家去,當天下午,老師爺就因爲摔倒地上導致而中風殞命,這是綠營清兵在泰州造下的又一樁冤孽。
卻不說那老師爺的命運,那把總刁大一見真的是知州大人來了,派人通知城內的那真滿洲八旗分得撥什庫,得到那分得撥什庫同意後,令人大開城門,屁顛屁顛地跑出城門去迎接。
出到門口,刁大一纔看清楚這支隊伍的全貌:三百多人的隊伍中有六頂轎子,幾十個人擡着挑着一些箱籠,似乎很沉重,不知是什麼寶貝。隊伍人員的打扮更是奇怪,只有一百多人穿着清兵的服飾,其餘人穿着的都是雜七雜八的服飾,既有明軍的戰衣也有農夫的衣服,甚至有人上半身穿着女人的外衣下半身穿着男人的褲子,這些人手中的武器都是亂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不是一支經制之軍。
刁大一心想,不管你知州大人帶多少烏合之衆來,這泰州還得靠我老刁!
“泰州把總刁大一恭迎知州大人前來赴任!”刁大一跑出城門半里遠的,遠遠一見知州大人的轎子便跪下。
轎子停下來,門簾掀開,伸出一個人頭來的正是楊光,他剃了一個光頭,腦後套了一條在清兵屍體上剪下來的辮子,戴上滿清官員的官帽子,別人還真看不出那辮子不是長自他腦後的。
“哦!你就是把總刁大一,免禮,免禮!”楊光裝模作樣地客套了一下。
“剛纔城樓開門的事情多有怠慢得罪大人了!”刁大一知道剛纔的事情繞不過去的,乾脆先自己提出來。
“嗯!這是哪裡話,刁把總守城責任在身,此事做得甚是謹慎妥當,泰州城交給刁把總這樣的人,我很是放心,來人哪,給刁把總賞銀一百兩!”
楊光說完,馬上有人取來一錠大元寶,塞到刁大一手中,刁大一最近會同那幾個滿洲八旗以“前明餘孽”的藉口抄了幾個泰州富戶的家,分到的財產折算至少有上萬兩了,但誰會嫌銀子多的?他見新來的知州如此大方,一見面就賞銀,心中頓時暗喜,但嘴上卻連說不敢,楊光說那是你應得的,才裝作誠惶誠恐地收下賞銀。
刁大一沒了懷疑,楊光率衆進城就非常順利了。
進城後第一件事,楊光還沒到州衙門歇腳,便去拜訪駐紮在城中的滿洲八旗分得撥什庫。
滿清朝廷不覺得泰州是什麼重要的戰略要地,但剛剛奪取下來,派來駐紮的綠營清兵三百多人,都是最近一段時間投降的明軍士兵,爲了震懾監視地方,派了一個滿洲八旗一個分得撥什庫博爾青率四個老眼昏花的老兵,暫時駐在泰州。
刁大一也要跟着楊光去見那五個滿洲八旗兵。
走到半路時,楊光見刁大一跟着,叫他來到轎邊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刁把總,你能不能現在就去召集你的手下,等我拜見八旗主子老爺後,要見一見他們,最近我得到了一些銀子,爲了泰州不受前明餘孽的騷擾,我決定給大夥賞一些銀子,好讓大家合力穩定維持泰州地方!”
這刁大一四十多歲年近五旬的年齡,在明軍中征戰三十年,除了逃跑投降的本事外,能力一般般,投降滿清後,自覺再升官的希望不大了,只一心想着撈多一點銀子,做個富家翁足矣,現在聽到“知州大人”說有賞銀給士兵們頓時大喜,給到士兵手中,只要耍一點手段,到頭來還不是落在他刁大一的手上?他擡頭看看天空,現在已將近中午,那些兔崽子可能到外面溜達耍樂子去了,是要費點時間召集回來,於是立時對“知州大人”恭敬地點頭哈腰道:“大人放心,我立即去辦此事!”
“很好!你現在就去吧!”
楊光點頭微笑看着刁大一遠去的身影,心想等下你就去閻羅殿領賞銀吧。
這五個真滿洲八旗兵住在一處大宅院內,楊光率近百人的隊伍滔滔蕩蕩來到此處宅院,先是楊光一人進會客大廳,見五個滿洲兵都在,便很殷勤地一頭跪下,按照見上司的禮數磕頭,心裡卻咬牙切齒地想,給將死的人磕磕頭也不算什麼屈辱!以後等老子的鐵血軍夠強,哪裡還需要給幾個韃子小兵磕頭?
“哎呀!石知州真的孝順啊!”那當頭的分得撥什庫博爾青是個鬍子花白的老兵,手腳還算麻利,一見楊光禮數不虧,便讚了一句。
“給主子磕頭,是應該的!”楊光在心裡都爲自己的表現而肉麻。
“啊!石知州請起來吧!”
“在下略備一些薄禮,準備獻給主子的!”
“哦!”博爾青頓時有些期待起來,不知這大清朝泰州第一任知州會給自己送來什麼禮物。
“來人哪,快將獻給主子的禮物全部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