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爲什麼一定要致李選侍於死地呢?原版的朱由校可是放她一條生路。
米柱相信,這朱由校是迫於大臣的壓力而作出的妥協,他的母親死於李選侍之手,他也深受李選侍這後母的欺壓侮辱,他對她恨之入骨是有理由的。
但是作爲一個君主,大明至高無上的皇帝,他並不是可以爲所欲爲,肆無忌憚的。大臣們會用各種道德標準去安求他,限制他,規範他。
與先皇妃鬧不和,這是不孝,是皇室醜聞,天家是完美的,他們不會允許有這種暇疵出現的,所以在天啓公開的稱後媽對他不好,這都必須收回去,稱沒有這種事。
可見大臣們給他多少壓力,這個天啓承受了多少壓力和委屈。
但現在朱由校是康熙帝,而不是天啓帝,依舊是多災多難,命運多桀的時代,但是會先苦後甜,百姓重新過上太平盛世的好日子的。
這次的事,鬧得很大,必須迅速而果斷的解決。
這麼多的宮女太監參與了這件事,李妃有皇族特權,可以赧免,其它人可是沒有,奴僕奴僕,在大臣和皇帝眼裡,這些人根本不算人,處決了就處決了,史官都不會記上一筆。
但米柱都沒有這狠,在殺一人和數百人之間,他選擇了後者,這叫不做小惡,難做大善。
米柱在收到招供信後,讓人存檔,然後讓人給王安去信,言明這些人只是脅從,建議貶爲苦役。
王安感嘆:“米千戶看似狠辣無情,卻是有好生之德,仁者之風呀!”
王安知道這宮女太監的地位,在大臣和皇帝眼裡,根本不算人,殺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件事的正規處理方案是,李妃將會被囚,下面的人全部被處決,因爲主人是沒有錯的,全是下面的人教唆壞的。
王安的感嘆在於,這個米柱,當別人是人呀。
米柱在處理完這裡的事後,立即率領大隊人馬殺向北鎮撫司。皇城入夜之後必須關門,這是鐵律,誰也不得違抗,他們這五十多人,只能下馬,坐吊籃而出,步行前往這北鎮撫司,也就是錦衣衛的詔獄所在。
現在這裡戒備森嚴,燈火通明,顯然是在連夜開工。
孔德興大聲報曰:“欽命平亂大臣、東廠掌刑千戶米柱米大人到!”
這一報號,守在門口的錦衣衛立即跪下,這米柱左邊是許顯純,右邊是李鐵和孔德興,五十多個打手跟着,相當的威風。
這個駱思恭率領這個錦衣衛的各級官員出迎,現在米柱可不再是他的下屬,而是天子近臣、東廠二號人物,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米柱一揖到地,道:“大人親自出迎,這是要折殺下官嗎?”
駱思恭連忙回禮,說道:“米大人才是皇上指的平亂欽差呀。”
米柱道:“叫維新即可!不管這怎麼說,維新是晚輩,又是錦衣衛世家出生。大人請。”
東廠和錦衣衛,屬於這皇帝管的兩大特務組織,互不統屬,皇帝信任誰,誰的權力就大,但這一個住在宮外的,怎麼能和住在皇上身邊的太監相比,加上這東廠提督太監往往由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那是穩壓這錦衣衛一頭,許多沒有骨氣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向東廠督主行禮的。
這外人眼裡,廠衛是一丘之貉,但這錦衣衛和東廠也是各有山頭,常常爲權力而鬥個你死我活的。
只是在這個萬曆時代,大家都是小娘養的,這拔了毛的鳳凰,也只是有當雞的命,大家都抖不不起來。
這廠衛無權無利,只好幹一些收保護費開賭場妓院的撈錢勾當,他們不在這朝堂皇宮互爭雄長,就在這撈錢的地盤和領域上鬥個你死我活,不知道,還以爲這搶地盤收保護費的是兩大黑幫,誰知卻是大明兩大特務組織。
這東廠千戶官是常威,這東廠是沒有了督公,也沒有正經營生,但這常威善於鑽營,他拜盧受爲乾爹,有了這靠山,他就可以穩壓錦衣衛一頭,他是敢在錦衣衛地盤上收保護費的人,好幾個錦衣衛千戶都捱過他的打,鬧得相當不愉快。
現在兩大頭頭握手言笑,下面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東廠二當家是錦衣衛世家出身,應該不會來搶我們的地盤和來我們的地盤收保護費了吧?
米柱和駱思恭攜手而進,步入這個錦衣衛大堂,分賓主坐下,在侍衛奉上香茗之後,米柱一口氣喝完,平日這個時候,他早己睡下,但是現在,爲了平亂而奔走,今天正經的飯都沒有吃,只是啃了幾個饅頭對付着,這伺候着的錦衣衛馬上爲米柱將茶滿上。
駱思恭品着茶道:“維新夤夜前來,必有要事,說吧?本官必定全力配合。”
米柱不客氣了,說道:“下官這忙了一天了,還沒有吃飯呢?如果這裡有什麼吃的?嘻!來碗麪就好。”這不喝茶還好,一喝茶就更加的餓了,肚子都叫了。
駱思恭一拍額頭,嘆道:“失禮之至!失禮之至!來人,快讓後廚做些吃的來,招呼這東廠來的兄弟。”
米柱不好意思的道:“失禮的是下官纔對,倒像是一個要飯似的。”
這個駱思恭正色道:“維新忠子王事,廢寢忘食,令人佩服。”
很快,他們就整治了一桌酒席上來,作陪的是駱思恭和他兒子駱養性和南鎮撫使田爾耕和許顯純,其它的人則是安排在大廳外面吃。
米柱嘆道:“天九翅,雙頭鮑,烤全羊,大人太客氣了,下官先乾爲敬。”這迅速的做了一桌子的菜,而且是山珍海味,雞鴨魚肉,什麼都有,這錦衣衛的效率,這是相當的高。
駱思恭道:“本官一向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天九翅和雙頭鮑是預備的夜宵,維新不要客氣。”他夾了一個雙頭鮑,放在了米柱的碗中。
這麼豐盛的美味,比家裡過年還好,米柱當然不會客氣,他又是真的餓了,一連幹了三碗米飯,那天九翅和雙頭鮑基本是讓他幹掉了。
駱思恭和駱養性這父子二人,加上南鎮撫使田爾耕,他們只是禮貌上的陪同着,這許顯純則是小吃即停,他一個千戶,可不敢在列位大人面前放肆。
米柱吃飽後,喝着香茗解油膩,裝作不經意的問:“盧受他們交待了嗎?”
駱思恭道:“正在連夜審,很快會有口供。”
米柱道:“宮裡我擺平了。”他將口供交給了駱思恭。
駱思恭他接過宗卷,手微微一抖,宮中最飛揚跋扈的李選侍,就這樣自盡了,這皇帝都不敢的事,他幹了。這個米柱,外表溫潤如玉,總是帶着一股讀書人士子特有的優雅和倜儻,但這殺伐果斷,駱思恭是自嘆不如。
在他們來平亂之時,這王安和內閣閣臣們紛紛暗示:“是奴僕作亂,主多半是受其蒙敝。”這就定下了這案子的基調。
而且,他們這麼快就交口供了,讓錦衣衛這邊被動了,他們的進度嚴重的落後了。
駱思恭道:“今夜無眠耳。”
米柱道:“讓手下的兄弟加把勁吧?明早一早交口供結案,時間一長,這朝廷和內閣就會插手了,我們天子親軍的內部事務,自己可以解決,不勞外人插手。”
駱思恭滿臉陰沉,道:“田鎮撫,本官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明早本官要口供,你做不了,就讓別人來。”
田爾耕鎮撫道:“是!”他馬上去辦。
駱思恭道:“對於本案的處理結果,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米柱道:“領頭的、參與其事的,全部明正典刑,沒收家產,其餘的充軍瀋陽,供賀總兵帳下聽用,不但這些軍官們如此,全部參與庚辰宮變中的御馬監士兵,不管脅從或知情,全部外調邊彊。”
駱思恭拱手道:“皇上仁慈呀!”你這樣的大案,一律的處決,誅滅九族都是合法的,這領頭的更沒有明正典刑之說,而是一律凌遲。
米柱道:“是呀!皇上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現在今上剛剛登基,又是國葬期間,當以維穩爲主。”
駱思恭道:“這盧受、高則仁、邱乘雲等狗賊,但凡有半點良心,就應該對皇上感激零涕呀。”
米柱道:“這逆賊們感激不感激的,皇上不會在乎,這次逆賊的抄家事宜,全由錦衣衛負責,收入歸錦衣衛公帳,相信經此一役,錦衣衛的經費問題可以獲得解決,這錦衣衛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作爲。”
這曾經令人聞風喪膽,在多次的戰爭中發揮巨大作用的錦衣衛,在對付建奴的戰爭之中,發揮的作用,幾乎爲零,反倒是建奴的諜報工作做得相當不錯,策反大將,打探軍情,詐開城門,爲大軍指路,製造混亂,散佈謠言,可以做得相當出色。
這個駱思恭拱手道:“本官絕不會辜負這皇上的期望,錦衣衛是天子鷹犬,一定會爲天子排憂解難,做出一番事業來。”
米柱道:“皇上是不會辜負爲他效力的人的。”有米柱在,這錦衣衛想偷奸耍懶,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定會讓錦衣衛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