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倫面露憂色:“飛將軍,潘成都領二萬人馬前來圍剿。”
不可就是個孩子,潘成都的年紀比雲中鷹大不了多少。
這消息錦毛鷹兩個絕對沒有聽說過,此刻挑着眉頭,面露驚色。
立時有曾一貫抱拳起身,大着嗓門道:“飛將軍,你讓屬下去,屬下一定多殺幾個潘賊兵。”
鑽水鷹立時起身,抱拳道:“飛將軍,我們鷹字營對付得了。”
錦毛鷹見他說大話,伸手一扯,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庫房的藥還能用五六千人的,多了沒有。”
曾一貫嘿嘿一笑:“幾位小將軍確實厲害,可這事兒還是我老曾出馬。上山幾月,我老曾還沒打過仗呢,近幾月都用在操練上了,哈哈……”
曾一貫是豹子營的校尉,長着一對銅鈴似的大眼睛,與生俱來擁有神力,呂連城給各營校尉都配了他們稱心的武器。他們個個都是打擂打出來的人物,雖各有所長,倒頗得呂連城器重。
不等呂連城說話,又有個中等個頭,長得尖嘴猴腮,原是猴子營的頭領,此刻尖着聲音道:“老曾,你想立功,怎能沒我猴子營的份,啊……哈哈!兄弟們等着打敗潘賊兵的機會可很久了。”
立時有個拿着長鞭的少年起身,抱拳道:“飛將軍,屬下請戰!”
呂連城不緊不慢地道:“好!你們三營聯手擊退潘成都,若是獲勝,他日我替你們在主帥面前請功。”
主帥?一個個瞪大眼睛,他們什麼時候又冒出個主帥來。
對盧倫來說,這分明是呂連城已經動了投奔燕國公的意思。
呂連城道:“想做將軍。就沙場立見分曉,而打敗潘賊,便是你們大家共同的機會,屆時會論功行賞。盧先生,就勞你動筆與潘賊下戰書,他們既來了,就讓大家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操練數月。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去溜溜。”
鑽水鷹一瞧這陣勢,只怕不是小打小鬧,而是要鄭重其事地打仗了。急道:“飛將軍。我們鷹字營可也個個英雄出少年,我們也要去。”
錦毛鷹翻了個白眼,就想着立功湊熱鬧,潘成都領的這二萬人可是京城的神策軍。人家個個都是武藝高強的,他們去打。他們師兄弟倒可以應付,其他人呢?還有許多還是半大的孩子呢,哪裡能成,做些旁的事還成。
鑽水鷹道:“三師弟。你不想去,我可要去,大男兒建功立業。想人家羅成十四歲就做將軍了,我們可比他還大。爲嘛我們就不成。”
呂連城道:“近日,潘賊幾次三番地派人秘密進步福星縣、我們的地盤,無論是誰,抓住了全都關起來,遣人押送洛陽交給燕國公世子處置。”
他不能用,但許是燕國公會有得用,或生或死,全憑他們做主。
“潘賊想把我們當山賊剿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乃是綠林英雄……”
陳湘如有些汗顏,這不還是山賊麼?
綠林英雄,想學瓦崗寨,要一個個他日都做大將軍。
聽說連葫蘆崗的單當也是幹勁十足,整日拉着他山頭的一千個兄弟操練,就怕拖了後腿,也打着建功立業的想法。
盧倫定定心神,想到上回金老爺上山與他見面,談了許多關於月亮山的話題,抱拳道:“飛將軍,屬下以爲,可撰寫《綠林英雄征討檄文》征討潘氏叛賊。”
月亮山雖有六千人馬,但對慕容宸來說自是人越多越好,若能雲集更多的綠林英雄,也是在無形中壯大燕軍的兵力。
陳湘如和呂連城能聽出,盧倫的話頗有慕容宸的意思。
呂連城道:“先生且先下戰書,《征討檄文》可慢慢醞釀。”
盧倫令人備了筆墨,當即寫好戰書,傳了腿腳靈敏的信使。
陳湘如想到呂連城殺了潘太師,他的兒孫原就是衝着報仇而來,道:“你抵達潘賊軍營,告訴他們,若是想要潘太師的人頭,就勿要傷你分毫,否則我們月亮山……”
呂連城方纔憶起,要是派信使去,許會惹惱潘成都等人,厲聲道:“不必親送到潘賊軍營,派人射入軍中即可,有人得了,自會呈給潘成都。”
盧倫沉默片刻,雖明知有時候會斬殺信使,但派人前往送戰書原是陣前規矩,道:“此舉不妥,還得派人前去。”
鑽水鷹只覺不過就是送封信,抱拳起身,道:“飛將軍,我願擔當信使,親自把這信送到潘賊營中。”
錦毛鷹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偏鑽水鷹此刻沒警覺出來,欲拉他坐下,鑽水鷹強辯道:“將這任務交給小將,小將定不辱使命。”
陳湘如怕他不明白,輕聲道:“你可知道此事有多危險?”
“不就是潘賊恨極飛將軍,許會斬殺信使,我不怕。”
既然鑽水鷹猜到了,想必定有應對之法。
呂連城與盧倫點頭,盧倫遞過戰書,鑽水鷹接過,抱拳離去。
呂連城道:“盧先生可以退下去,各營校尉、副尉留下,我要與大夥商議兵法戰術。”
盧倫應聲。
陳湘如依舊坐在一側,並不說話,只聽呂連城與他們講佈陣之法,誰爲前鋒、誰爲中將,誰又爲末路將領,如何側功,如何誘敵等。
一個時辰後,佈局完畢,呂連城又叮囑各自回營操練,只聽一聲高昂的“報——”卻是一員信使從外頭快奔而至,朗聲道:“稟飛將軍,潘賊把二小將軍給困住了,還放出話來,要我們明日一早帶着潘太師的人頭前往交換人質。”
呂連城手中的茶杯立時“砰”的一聲化成了碎片,茶水灑了一地,冷臉掠過幾分寒氣,雖一早猜到了,可沒想地是這個結局,而鑽水鷹更未能成功脫身,反被潘賊能困住。
有人罵咧了起來:“該死的潘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竟把二小將軍給抓了。”
呂連城只不說話,許是在想應對之策,擡手道:“各自回營操練去吧。”
明日辰日二刻,兩軍將在福星縣北郊空地一決勝負。
陳湘如輕聲道:“阿水已經被他們捉了,你可不能衝動,他們定是等着我們尋上門去救人,如此一來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潘老賊死了那麼久,早成一具枯骨了,他們無信我們也不必講究。”
呂連城微微點頭,要弄一隻頭骨來還不容易,到時候定能哄騙了潘成都。
呂連城又特意叮囑了錦毛鷹,道:“潘成都已有防備,你們不可魯莽,到時候我想辦法救回阿水。”
錦毛鷹應聲“是”,他就瞧着不對,偏這傢伙還往上湊,若真是如此輕鬆的差使,陳湘如也不會面露憂色。
當天夜裡,呂連城便點將下山,與潘軍遙望搭營,附近一帶的百姓早早得了消息,連福星縣也十室九空,早早遷到旁處躲避戰禍去了。
在潘軍的營帳前,立有一根數丈高的旗杆,上面是一面迎風招展的金黃色旗幡,上書“寧”字,又有一面大大的“潘”字藍旗。
寧,潘太師登基,改國號爲寧,稱爲大寧朝。
可笑,連他的寧候爵位也是崇德帝所封,他倒好意思改國號爲寧。
在旗杆的一側,又立有一根木頭,上面綁着一個人,正是一襲淺藍色袍子的鑽水鷹。
雲中鷹急呼一聲:“師父”,這可是朝夕相處的二師弟,現在竟被人綁在那木頭,對於他們幾個師兄弟來說,就如同親兄弟一般。
遁地鷹罵了一聲:“回頭,看我不射爆潘成都那小子的項上人頭。媽的,卑鄙小人,哪有如此對待信使的。”
呂連城與雲中鷹使了眼色,雲中鷹會意,調轉馬頭,領了幾個隨從兄弟離去。
又有猴字營的人過來,抱拳道:“飛將軍,我的人已經布好了。”
呂連城又低應一聲。
有人推過一面大鼓,呂連城看看時辰,手一揮,戰鼓擂動,副尉、校尉們一字排開,連單當與崔維也都來了,等着看自有月亮山以來的第一戰。
單當驚呼一聲:“大哥!崔四弟,真是大哥,是大哥……”
潘賊陣前,在潘成都兄弟的身側正有一個熟悉的人影,不是吳虎還是誰。
曾一貫罵了一聲“奶奶個熊”,“陣前無父子,還管他什麼結義兄弟,這是兩軍交陣,你們不懂,難道沒聽過《隋唐英雄傳》?”既然站在敵營,那就是敵人,可不分什麼兄弟、父子。
呂連城問:“誰打這第一場?”
曾一貫與單當等人異口同聲:“飛將軍,在下願前往。”
呂連城應聲:“老曾先上。”
曾一貫提着一對大錘,夾緊馬背往場上一衝,大着嗓門喝問:“潘成都小兒,是你要迎戰麼,來呀,爺可不怕你,哈哈……你可別做了縮頭烏龜。”
一個無名小卒,上場就想與他戰。
潘成都與身側的將軍使了個眼色,來人挑槍上馬。
只是,這曾一貫一對大錘好厲害,沒到十個回合,直接被曾一貫一個飛錘就擊下了馬背,將軍還被受驚的馬兒給狠狠地踩了一腳。
曾一貫在一串爽朗的笑聲退回陣營。
下一位上陣的單當。
而對方上陣的是吳虎。
吳虎忌恨着所謂的結義兄弟,各自騎在馬背上,單當抱拳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