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嫁他,他便用這種法子讓她難看,或者說他是變相地逼她做他的妾。
她陳湘如不懼強也不欺弱,這等作爲讓她如何甘心,她斥罵一聲:“慕容辰,你好卑鄙!”
“對於自己的女人,做些該做的事原是應當,你別忘了,今兒大太太和大當家保媒,替我們訂了親,你不會以爲還要交換庚帖什麼的?我原就打算今晚要你,你猜我還會做甚?”
她可不敢猜,萬一猜中了,他偏不認。
不能強拼,只能服軟,就如李湘華教她的那樣,在越是驕傲的男人面前,越要將他捧得高高的,忙道:“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你真知錯了?”他壓在她身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倒是準備隨時飽餐一頓。
陳湘如忙道:“是,我錯了,可婚姻乃大事,你好歹與我說一聲,讓我有準備。”
“好,還有一件事,你意中人是誰?不會是呂連城吧?”
“不是!不是!是我編出來的。”
他擡手在她臉上慢撫,輕柔得像一條爬行的毛毛蟲,“記住了,無論是真有其人,還是騙人的,從今兒開始,你只能看我一人,只能待我一人好,否則,這後果……”
他大手落在臉頰,輕輕地拍着,他的怒意,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絕對是個難纏的人物,白日翩翩君子,也會在人後幹些旁的事。
他坐直身子,伸手一鑿,他已長身而立,犀厲地看着她,瞬間似換了一個人。
陳湘如揉揉腿,活動活動雙臂。
慕容辰道:“與你說一聲,兩日後納你過門。”
“我不要做妾。”
“由不得你。”他揚了揚頭。“被三太太撞破了好事,這雖是山寨,你不想被浸豬籠就繼續扛着。哼,我倒要瞧瞧,誰還敢娶你。”
陳湘如從地上爬起來,不甘心擡腿就是一腳,踹了一下,見他未動。越發氣急。揮着拳頭就招呼了上去,又一陣拳打腳踢一番:“混蛋!當我好欺負是不是?我說不要作妾,不要!不要……”
是她瘋了。還是他傻了,她可不什會什麼點穴功夫,他居然長身而立,化成了一堵牆一般,蚊絲未動,微蹙着雙眉,看着她拳打腳踢。反而輕柔地地問:“你就半點武功也沒有?有你這樣打人的麼?一雙手半點力氣都沒有,當給人撓癢?”
陳湘如氣得噎住,居然說他沒力,好,她就來個狠的,伸手擰住他的手背。只一點肉。拼命地擰着,似要擰下一塊肉來。
“男人是用來疼的。可不是像你這樣用來擰。”
陳湘如立時放開,氣恨恨地道:“慕容辰,你等着!”她一扭頭,往湘竹苑走了。
想讓她甘心做妾,他那是做夢!
慕容辰站在原地,不由得“啊喲”一聲,彎腰揉搓起被她踹過的地方,這女人看着嬌柔,踹人夠狠的啊,不過挺有意思的,“原來,戲弄女子如此有趣,呵呵……”他也是第一次啊,以前倒是見過父親、叔父們與他們的侍妾打情罵俏,甚至還撞見過他風流的三叔父在桃林裡與美妾歡好。
他就是故意的,在旁處丟了面子,面上退一步,背裡卻大進了一步,看陳湘如如何鬧騰,現下她可是他的,嘴親過了,臉也摸過了,就連她的身子也摸過了……
他將生疼的地方都揉搓了一遍,又看着自己的手背,只怕明兒就瘀青了,真夠疼的,可在她面前,他就是強撐着一聲也不吭。
陳湘如氣匆匆地回到東屋,穿過偏廳就看喜妹正在哄乖乖睡覺,乖乖問:“娘、娘……”
喜妹暖聲道:“一會兒就回來了。”
陳湘如一挑簾子,乖乖道:“娘!”以前原是喚姨姨的,這半月乖乖倒喚上娘了,她一伸手,陳湘如快奔近了榻前,抱着她道:“快躺下,得睡覺覺了。”
喜妹好奇地打量着陳湘如。
陳湘如只佯裝平靜無波,俯身輕拍着乖乖的後背,“睡覺覺了,我家乖乖要睡覺覺哦……”
院子裡,傳來小馬的聲音,“公子回來了?”他好奇地望着東屋,垂下了布簾,卻依舊能瞧見屋裡的燈光,壓低嗓門道:“表小姐剛回來,進屋了。”
慕容辰再一扭頭,就算廂房裡也亮着燈光,映出兩個女子在屋裡做女紅的倩影。
次日一早,陳湘如睡得正香,喜妹風風火火地進了內室,二話不說,從被窩裡抓出她的手就瞧,直盯着她手腕上的宮砂,一臉怪異的表情。
陳湘如道:“你怎了?”
“小姐,整個山寨的人都說你昨晚被二當家給欺負了,說你不想嫁給二當家,只怕是一早就是他的人了,那些話兒……說得可難聽了。”看到她手腕的那點紅,喜妹頓時舒了一口大氣,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怎能讓陳湘如平白被人欺負了去。
陳湘如看了眼一邊,乖乖睡得依舊香甜,許是昨夜睡得晚的緣故,乖乖竟沒要醒來的意思,她道:“我沒事,別在花姨娘主僕面前提這事。”
喜妹應聲,面露不安地看着陳湘如,被人欺負了,雖未過分之事,只怕也不敢聲張。
清晨,外頭有霜露,院子裡的樹枝上覆了一層寒霜,因着冷,陳湘如賴在牀上沒有要起的意思。
小馬站在窗下,朗聲道:“表小姐,公子說表小姐這身子骨也太弱了,從今兒開始表小姐得起大早習武,公子要親自授表小姐武功。”
陳湘如果決地道:“不勞他操心,我不想學武。”
大冬天的不在屋裡呆着,還要學勞什子的武功。
若要學,早些年她就學了。
之後聽到小馬的腳步聲,又過了一陣兒,小馬道:“公子請表小姐去西屋說話。”
“不去,我還沒起牀呢。”
小馬凝了片刻,道:“公子說。請表小姐記住昨晚他說的話。”
要脅!
叫她給足他面子,否則他就要處罰她。
還說是世家公子呢,可使的那手段。讓她很是勃怒,有那些演戲的麼,害得她現在被整個山寨的議論說話,她想解釋,可這種事越解釋越說不清。
小馬這三番四次的傳話,乖乖醒了。一見身邊有陳湘如。甜甜地喚聲“娘”,抱着陳湘如撒了會兒嬌兒。
喜妹做好的早飯,進內室服侍乖乖梳洗。
“也虧得花姨娘她們。昨兒連夜做了一身新衣服,式樣也挺好看,瞧小蘭的樣子許是近天亮了才歇下。”
陳湘如道:“讓小蘭主僕二人先吃,她們吃了再睡,花姨娘有身孕也不敢操勞。”
喜妹笑道:“小蘭的意思,想請山上懂醫術的辛先生來診脈,可她又出不了院門。”
“用過早飯你去請人。”
喜妹幾下給乖乖穿好。又給了也一個湯婆子道:“昨夜起霜,外頭冷着呢,就呆在屋子裡。”
陳湘如將乖乖抱坐在貴妃椅上,給她梳了對好看的小辮。
慕容辰突地打起布簾,冷冷地掃視一眼:“到我屋裡來。”
乖乖扭頭喚着:“爹爹。”
他進了屋中,一彎腰。將剛打扮好的乖乖給抱走了。
陳湘如愣了一下。跟着他進了西屋。
西屋小案上,已擺好了早飯、菜點等物。
慕容辰將乖乖往小案前的貴妃椅一擱。“小馬,給乖小姐餵飯。”
小馬應答一聲,拿了小碗給乖乖餵飯。
慕容辰道:“我瞧你是不長記性了,昨兒才說過的話,你又忘了。”
最近別惹他不快,否則他可是會給她好看的,昨晚那點法子瞧來不夠份量。
陳湘如知他難纏,心裡有些膽怯,何時這般窩囊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懶得招惹他,擡頭望着外面,喜妹捧着早飯進了西廂房,想來是要花嬌主僕一起用飯。
慕容辰問:“你現在還不想嫁我麼?”
“是,不想。”她肯定地答着,語調倒較爲和暖,“你是世家公子,你的婚事也由不得你自個做主。”屋裡也沒旁人,陳湘如輕聲問:“你與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燕國公之子慕容宸?”
小馬一走神,送出去的稀粥竟喂到了乖乖的臉上,乖乖“哇——”的一聲哭起來,小馬取了帕子,小心地拭去,“別哭,別哭,現在乾淨了?”
慕容辰面無表情,要說不,可這是事實。
陳湘如笑道:“燕國公嫡次子慕容宸來龍虎寨做二當家,我怎瞧着這事透出些古怪呢?”
他冷着臉,“自以爲是。”
陳湘如喝了一口粥,“江南之地,燕軍和程家軍、孫家軍近月戰事頻繁,燕國公的嫡次子藏在這龍虎寨中,依我之見,不會真是逃婚吧?”
燕國公慕容景爲與程家軍結盟,這聯姻自是最好的法子,也只有聯姻方能聯手對付孫術。
慕容辰又道:“我與燕國公同族不假,你未免想得太多。”
他不是燕國公慕容景的嫡次子慕容宸?
陳湘如以前在江南時,便聽過此人的名頭,說他與世子慕容宏同樣得慕容景之心,但慕容宏的才華早有耳聞,文才武功都是百裡挑一的,只不知這同樣得慕容景喜愛的慕容宸又是何模樣。
家族大了,難免名諱裡有音同字不同的人。
慕容辰、慕容宸,難不成真是她多想了。
爲甚,不止一次的,她都要將面前的慕容辰與慕容宸聯繫到一起。
吃罷了早飯,小蘭來幫忙看乖乖,陳湘如則與慕容辰在偏廳奕棋,剛下一半,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月亮、月亮……”竟是風塵僕僕的呂連城從外頭回來,四名五大三粗的莽漢從外頭擡了一口大箱子來。
乖乖一聽到聲音,先一步出屋,喚着:“五爹爹、五爹爹……”
陳湘如擱下棋子,慕容辰給了她一個告誡的眼神,她依是不管不顧地出了偏廳,站在花廳裡,含笑看着呂連城,呂連城與幾人道:“把箱子擡到偏廳去。”